贾琏策马在宽阔的街道上驰骋,迎面而来的冷风并没有让他亢奋的头脑恢复清醒,想起自己这些年因为那个母老虎受的委屈,以及二姐刚才那副哀绝的模样,他就怒火中烧。
为了壮胆,他从一家酒楼里买了一坛陈年佳酿,仰头咕嘟咕嘟的喝完, 把酒坛往地上一摔,待酒意上了头,打着马回了荣国府。
来到大门口,贾琏从马背上跳下来,往自己院中走去,丰儿正在站在院门口四处张望,见二爷回来, 连忙上前道:“二爷,您去哪了,奶奶四处找不到你,现在正生气呢。”
贾琏停下脚步,看向丰儿,问道:“那个母老虎找我做甚?”
丰儿一愣,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二爷口中的“母老虎”指的是哪个,结结巴巴的说道:“说是过几天东府的瑜大爷要办升爵宴,奶奶找和你商量商量。”
“去门口守着,哪个都不让进来。”
丰儿不明所以,瞧着二爷的脸色非常不好,又一身的酒气,刚才看向自己的时候眼中满是凶光,她心里非常害怕,连忙巴巴的去门口守着了。
王熙凤站在台阶上,见贾琏面无表情的走过来, 冷笑道:“你这是在哪里受了气?可别来我这地方找不自在。”
贾琏也没看她,自顾自的往屋里走, 平儿小声道:“许是回来在大老爷那挨了骂, 奶奶且让他一回。”
“他凭什么给我脸色看?他一天到晚喝酒鬼混, 他烦,我还烦呢。”
贾琏从屋里走出来,王熙凤面色狐疑,凑上前闻了闻,对平儿嗤笑道:“我说的没错吧,一身的骚气臭气,不知道又搂着哪个狐狸精喝酒去了。”
平儿眼见氛围不对,连忙道:“奶奶,咱们去老太太那里吧,请老太太拿个主意。”
王熙凤怒视着贾琏,平儿上前拉她,贾琏冷声道:“原你看我不自在,我看你心里也不舒服,今天有件事要问问你,我想看看你怎么说。”
“哟,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您是爷, 有什么事尽管自己做主就是了, 来问我干什么。”
贾琏觑着王熙凤,淡淡道:“跟你明说了吧, 有人在外面给我怀了儿子,还有一两个月就能生。”
王熙凤指着贾琏,咬牙大骂道:“好你个琏二!竟然背着我干这种脏事,奶奶我现在去就把这狐媚子扔到护城河里!”
“你点个头,我们继续过,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熙凤“哈”了一声,问道:“不然怎么样?你背着我做这种恶心的事你还有理了?我给你说,你现在就去把那个贱妇给我带过来,我撕烂她的脸!”
贾琏看了她一眼,再次转身进屋里,平儿连忙道:“奶奶,咱们先走吧,二爷喝多了酒,万一酒劲上头,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我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他这是要宠妾灭妻!我现在就去找老太太,我看他想不想好过了!”
贾琏提着剑跑出来,大叫道:“我是不想过了!你天天跟防贼一样防着我,不允许我和别的女人说话,连平儿你都不让我碰!你口口声声说我脏,你自己就干净了?左右都不干净,不如都死了才干净!”
说罢,举剑就朝王熙凤砍去,王熙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平儿一把抱住贾琏的胳膊,大喊道:“奶奶,您快跑啊!”
王熙凤反应过来,尖叫着就往院外跑,贾琏一把推开平儿,骂道:“你这小蹄子,等爷收拾完她,再来收拾你!我今天非要把你两条膀子给掰折了!”
平儿被推到在地,膝盖重重的磕在台阶上,巨大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几番尝试都站不起来,只得哭求道:“二爷,快住手吧!”
贾琏不理她,提着剑就去追王熙凤,院门口的丰儿吓得小脸惨白,呆呆的站在原地,浑身发抖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二爷。
好在贾琏没有难为她,绕过她去追王熙凤了,有平儿那一下拖延,王熙凤跑出去了好几十步,她一边跑一边哭喊,往来的下人们有些不明所以,站在原地交头接耳,直到看见琏二爷提着剑追过来,才尖叫着四散而去。
荣禧堂。
众人都在,林黛玉正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瞟一眼薛宝钗,薛宝钗被她看的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得垂下眼帘,端端正正的坐着。
探春指了指林黛玉,对小惜春怂恿道:“去,拔个头筹,叫她一声嫂子,让她好好美一美。”
小惜春有些心动,见二姐姐和云姐姐她们都一脸鼓励的看着自己,便从椅子上爬下来,走到林黛玉面前。
林黛玉知道她要干什么,心里是又羞涩又期待又生气,小惜春张张小嘴巴,两个字还没吐出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哭喊的声音。
贾母心里咯噔一下,从软榻上站起来,王熙凤散乱着头发,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扑倒在地,哭道:“老祖宗救命啊,琏二他要杀我!”
众人俱是唬了一跳,贾母深知他们夫妻素来关系不合,但平常基本上只是吵吵嘴罢了,动手都鲜有,何时上升到“杀人”这种程度上,正待问个清楚,就看见贾琏提着剑从外面冲了进来。
即便王熙凤自诩是女儿国里的英雄,但看着琏二暴怒的脸和手上明晃晃的剑,她还是怕了,说到底不过是仰男人鼻息而活的女人,见过什么世面,又能有多少胆子,急里忙慌的往贾母身后躲去。
贾母把王熙凤护在身后,怒道:“你这下流坯子,到底要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贾琏也不回话,涨红着脸,牙咬的咯吱响,作势还要往前走,因为他手里拿着剑,眼睛通红,又一身酒气的,一时间没人敢上去拦着他,
林黛玉一把抱起小惜春,就往后面退去,紫鹃和雪雁紧紧的护着她们,姊妹们纷纷躲避,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人都死了!还不下了他的剑!”
几个嬷嬷从外面跑进来,手忙脚乱的去夺剑,贾琏喝多了酒,手上没什么力气,没两下就被下了剑,贾琏伸手去抢,三四个嬷嬷扯住他,一个嬷嬷拿着剑跑了出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舞刀弄枪?”
贾琏指着藏在贾母身后的王熙凤,怒道:“我今天不把这醋坛子给打烂,早早晚晚要酸死我!我是疯了,早就疯了!二十好几的人到现在个孩子毛都没有,全是这妒妇在暗中作祟!老太太,前些年我屋里那个怀了身子的妾突然没了,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全是她干的!”
王熙凤跪在地上大哭道:“老太太,我不知道,不是我啊!”
“小畜生,你少冤枉人!我问你,你今天闹着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贾琏跪在地上,流泪道:“老太太,求您怜悯怜悯孙儿,孙儿这些年处处被这个母老虎压着,您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嘲笑孙儿的吗?这些孙儿都不说了,现如今孙儿在外面有了儿子,求您开恩,允许孙儿把她们娘俩接回来,不然他入不了族谱,再怎么说,他也是孙儿的种啊!”
贾母颤抖着嘴唇,问道:“琏二,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和哪个?”
“老太太,事到如今,孙儿也没什么是好隐瞒的了,便是之前那个尤二姐,已经快六个月了,再来一两个月就能生!”
众人齐齐惊呼,贾母怒斥道:“你这个下流胚子,那个狐狸精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跟你说过,不要去招惹那娘三个,你为什么不听?她和你珍大哥的丑事你不是不知道!你把她领进家里来,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来笑话我们贾家吗!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求老太太开恩!求老太太开恩!”
贾母面色惨白,指着贾琏,哆哆嗦嗦的骂道:“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老的老的不省心,除了喝酒就是玩女人,小的更下流,不管是什么脏东西都能下得去口,天底下那么多女子,你非要往那个脏货身上臊!去,把他老子叫来,我要问问他怎么教育的儿子!”
王夫人跪下来流泪道:“老太太息怒,若是因此气出个好歹来,我们都没脸活了。”
众人纷纷跪下来,各种求劝,不多时,面黄肌瘦的贾赦摇摇晃晃的走进来了,贾母指着贾琏喝道:“你教育的好儿子!”
贾赦也不问,抬起脚就往贾琏的头上踹,贾琏不敢反抗,任由他踹,没两下就被踹到在地,贾赦嘴里骂骂咧咧的,搬起一把椅子就要砸。
王熙凤尖叫一声,跑到贾赦面前跪下,哭求道:“大老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贾赦怒斥道:“野牛攮的,你这是要反天了!我今天非要勒死你!”
说罢,丢掉板凳,抢到门口,伸手去扯珠帘上的金绳,贾琏唬了一跳,连滚带爬的跑到贾母身后,大叫道:“老祖宗救命啊!”
贾赦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还有什么气力,伸手扯了几下没扯掉,又羞又气,使劲一拽,没想到用力过猛,金绳是拽断了,人也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头撞到了门板,随即惨呼一声。
金绳上的几十颗珍珠没了束缚,四散跌落,哗啦啦的滚了一地,其中一颗蹦蹦跳跳,弹进贾赦的嘴里。
贾赦老脸一白,顾不上额头上鸡蛋大小的鼓包,拼了命的用手指头去扣喉咙,几番干呕后终于把珍珠吐了出来。
得知消息的贾政一路小跑过来,看着趴在地上的贾赦,大惊失色,喊道:“大兄!”
贾母再偏心,贾赦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见状连忙去查看,贾赦撞的七荤八素,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不停的哼着。
“快去叫太医!把东府的瑜哥儿也叫来!”
贾赦颤声道:“老太太,家里出了这种罔顾人伦的畜牲,全是儿子管教不当,儿子现在就把他勒死,省得将来全家跟他一起披枷带锁,被满门抄斩!”
贾琏跑过来,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大哭道:“老爷,儿子错了,您要打要杀容易,千万保重身子啊。”
宁国府。
贾瑜正在贾芸和程日兴的陪同下,参观新装饰好的丛绿堂,他觉得这个名字有点俗,想着和林妹妹商量一番,共同赋予它一个新的名字,毕竟这是他们俩未来专属的书房。
原想着从两个人名字中各取一个字,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贾瑜给摒弃了。
推开门窗,满园春色毫无保留的映入眼帘,和煦清凉的湖风扑面而来,让人不禁神清气爽,碧波荡漾,荷花翠绿的根茎伸出水面,隐有野凫嬉戏其中。
不远处,登仙阁、天香楼和凝曦轩上的琉璃金瓦在春阳中闪烁跳跃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入眼所及之处,全是道不完的荣华富贵,数不尽的金玉满堂。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贾瑜赞美了一句,环顾一圈,笑道:“程先生这件事办的很不错,我心甚慰,当赏。”
之前离京时,除了重新装饰丛绿堂,贾瑜还让程日兴修缮了会芳园。
程日兴拱手道:“此乃鄙人之本分,岂敢居功?当不得赏。”
一个贴身小厮走进来,躬身道:“老爷,西府来人传话,请您速去荣禧堂。”手机用户看我自红楼来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0084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