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花萼,散乱人间。拂大地之苍茫,披万物之霓裳。
似凝往,封存往昔。覆尘世于昨日,倾天海于碧空。
阁台红烛,挥闪四方,映红了勾栏楼柱,染变了红梅飘雪。
一杯薄酒解寂寥,系带翩翩寄离思。
殇沫已站立了许久,若说,太湖之畔何以景,唯有此楼独立在。
楼为:“翱台”,并非新建,却也胜似新建。
这楼本是太湖之畔最大的酒楼,高耸昭着,使得所有建筑成了陪衬,甘愿称臣。
说起这座酒楼易主的原由,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现下却也足以让人们津津乐道。
——一场赌局,‘江月门’门主暮云烟便就得到了一间千金难换的酒楼。
——暮云烟得到这酒楼后,本要用‘天翱门’中的天翱两字取名,却不知为何最后挂上了“翱台”的牌匾。
当下,“翱台”内宾客满座,谈笑无穷。
可,今日却并不该是一个宾客满座的日子。
自古除夕之夜都是阖家团圆的隆重节日,对于这些宾客为何今晚要来到这“翱台”内,殇沫也在心里产生了莫大的不解。
宾客们所谈之事,无非还是多日来流传甚广的那场赌局。
或许,是因为“翱台”实在太宏伟、太壮丽,才使得很多人对这场赌局有着一份执着,非要搞清楚点滴始末不可。
但,今晚众人的话题,已不再是‘江月门’的门主暮云烟如何如何的了不起,赢下了这座酒楼。
反倒是,这酒楼原本的老板娘,更让他们有了兴趣。
“王兄,可曾见过这家酒楼原本的老板娘?”
“不曾见过,我也是听了江湖上的一些朋友说起这里,今日才赶来的。”
“噢?你那些江湖上的朋友是如何说的?”
“他们大致是说,在这太湖之畔出现了一位绝世佳人,这佳人不但年轻貌美,且还善于歌舞,其武功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接连击败了多位江湖中早已成名的顶尖高手呢...可就是...就是...”
“王兄可是想说,就是不知道那位绝世貌美的老板娘,为何偏偏看上了年过半百的暮云烟了,对吗?”
“对对对,不瞒霍兄你说,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那‘江月门’门主暮云烟真有那么好?能被一位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看上?”
“如花似玉?哎,王兄啊,想来你还是知之甚少啊,那位老板娘又怎能是‘如花似玉’四字可以形容的呢?那已然是武林第一美人了。”
“霍兄有些言过其实了吧?这江湖上谁不知道武林中公认的第一美人是那‘灭影门’门主冷溶月啊,这里原本的老板娘真的比冷溶月还要美?”
“呵呵呵,这一点啊,不光王兄你质疑,恐怕今晚来到这“翱台”中的所有人都是有些质疑的,不然又怎会千里迢迢地赶到这里呢?”
“霍兄是说,这“翱台”内的人,都是来一睹昔日老板娘的芳容的?”
“那是自然。我就不瞒王兄了,我就亲眼见过那位老板娘,其肤若凝脂,身姿如柳,身上多多少少还有着几分娃娃气,那眼眸在一颦一笑中要有多妩媚就有多妩媚,最重要的是她还有着一副如娃娃般得嗓音...真是让人回味无穷...让人回味无穷啊...”
“可那‘灭影门’门主冷溶月,可是拥有着如九天玄女般得容貌啊...”
“你可见过冷溶月?”
“不曾见过,只是江湖上都这般说。”
“那不就得了...你是愿意相信一个只在众人口中流传的冷溶月,还是更愿意相信一个可以亲眼见到的美人呢?”
“你是说...今晚这酒楼原本的那位老板娘会再次出现?”
“那当然,你想一想那‘江月门’的老巢并不在这太湖之畔吧?那暮云烟为何迟迟不肯离去呢?不但不肯离去,且还赢下了这座酒楼,大有再此长留之举啊...想必他早就被那老板娘勾去了魂魄了...”
“莫非,这位老板娘是一个贪财贪势的女人?她能心甘情愿的将这酒楼输给暮云烟,也只是想要得到‘江月门’现下在武林中的权势?”
“呵呵呵,若真如此,我等岂不是人人都有机会了?那‘江月门’除了暮云烟,还有几个能打的?我等群起而攻之,那暮云烟不也只能束手就擒?”
“也对,也对,那我就陪霍兄再等一等,若那位老板娘真的再出现在这儿,我也不枉此行了...”
在两人的话语间,也已有人画出了这座酒楼昔日老板娘的画像来,顿时群雄兴致高涨,各个眼珠发亮,更有为了一张画像而大打出手之人。
殇沫之所以持酒杯站立在“翱台”的阁楼外,也自是因为听不得这些人的胡言乱语的。
他也很清楚他的云烟叔叔为何久留太湖之畔的原因,他来此处之时,本就已是深秋,‘江月门’修整船舶在急,此地又是一应俱全的繁华之地。
——在此停留,也只是想少花费些折返所需的时间而已。
——待到船舶整修完毕,也已入了冬,临近除夕。
而,从太湖出发,也自是可以到达暮云烟所辖的任何一水域的,毕竟,早在永乐元年,夏原吉便沿着大禹所开的三江入海的故道,疏浚吴淞江下游,上接于太湖。
又在永乐二年正月,再次前往浙西,疏浚了白茆塘、刘家河、大黄浦。同年九月流水畅通,苏州、松江一带农田获得大利。
至今,苏州府的百姓还称赞着夏原吉有‘上古仁爱之心’。
殇沫对于众人口中的老板娘,他也未曾见过,但,不曾见过,并不代表着一无所知。
暮云烟与这“翱台”酒楼昔日主人的赌局,用暮云烟的话来讲,就是一场突如其来,外加莫名其妙的怪事。
那是一月前的一个清晨,暮云烟和往常一样巡视着‘江月门’的船舶,他看着已修整完善的八宝玲珑船,不禁想到了他的尊上郭明轩与柳若锦柳姑娘,也就在他出神之刻,远处朝他划来了一叶扁舟。
扁舟倒没什么特别,只是扁舟的女子有些特别。
事实上,他之前也没注意到那女子,可那女子一开口便想要和他做一笔大生意。
而,这笔大生意便就是众人口中的那场所谓的赌局了。
但凡是赌局,往往也是最公平的,江湖人只知暮云烟从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手中赢得了一家价值不菲的酒楼,却不知这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是以一艘八宝玲珑船作为赌约的。
众所周知,八宝玲珑船是江月门的象征,一艘八宝玲珑船的造价也足可以和如今的“翱台”酒楼成正比。
在这场赌局中,小姑娘并没有想让暮云烟占去半分便宜的意思,只是她输了而已。
因为,她千不该万不该,偏偏选择了以比试武功的方式来进行这场赌局。
她终是没能赢得了暮云烟...
然,这些所谓的真相与众人口中垂涎欲滴的小姑娘,都不足以成为殇沫独自站立在高台木栏内侧的原因。
他只是听不惯别人去说冷溶月,无论所诉言语是好是坏,他都听不得半分,但他又不能立即出手去制止众人。
因为,他也想看看今晚到底谁会出现在这“翱台”中;也因为至从“翱台”属于‘江月门’,属于暮云烟后,他便就住在了这里,也已听了太多太多关于冷溶月的言语。
他并不是听得麻木了,而是一直在隐忍。
他心里也很清楚,只要过了今晚,只要该出现的人出现了,他就会给那些人一个狠狠的教训,任谁都逃不过的教训...
——冷溶月是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又岂是谁人都可以去评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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