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敏行慌张地看向苏昭宁,他知道,现在是多么危险的时候,他居然被人发现了!
门外的人并没有立刻靠近,反而是没有了下文。
南敏行小声问:“娘,咱们该怎么办?那人是不是走了?”
苏昭宁此时更希望对方没有离开。
方才说话的应该是个小丫鬟,她如果没有选择自己上前来查看,恐怕是去喊人了。
那样会更加糟糕。
苏昭宁把南敏行迅速推到香案下面藏好,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那丫鬟果真是去找人了。
苏昭宁转过身,蹲下去叮嘱南敏行:“敏行,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出来。”
长安侯府也许不是最安全的地方,但至少不是最危险的地方。她总要拼力一试。
脚步声再次传来,苏昭宁提着一颗心看向那月拱门。
未见人,先闻其声。
“初一,你确定听到了祠堂里面有其他人的声音吗?”
“奴婢、奴婢也不确定是人的声音……”
这丫鬟是吓坏了。其实自己折回去藏起来,或许她就当作是闹鬼了。
苏昭宁苦中作乐地想了想。但对方已经出现在眼前,折回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丫鬟有些面生,她带过来的主子,苏昭宁倒是眼熟。
双生子姐妹,面前这个到底是谁?
“二姑娘?”颜冬花被苏昭宁这个活人吓了一大跳,她往后连退几步,强行稳住身形。
“二姑娘您什么时候回来的?”颜冬花说话的时候,手移到了自己的腹部。
苏昭宁能看出这位姨娘对自己是有些提防的。但很显然,颜姨娘现在有很在乎的东西暴露在了自己面前。
苏昭宁上前一步,拉住了颜冬花的手,她对颜冬花道:“我久未回府,很是想念你妹妹,让这小丫鬟去请你妹妹过来如何?”
颜冬花没有她妹妹颜冬花聪明,但却也知道,苏昭宁在这个时辰,出现在长安侯府的祠堂里,应当是不对劲的。
她想呼救,可苏昭宁的手却轻轻地抚摸上了她的肚子。
“姨娘,我不会伤害你的。”苏昭宁这话是真心话,但是在此时的颜冬花听来,却让其无比恐慌。
她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只能催促丫鬟:“初一,你快去找我妹妹过来。你不要说其他的,就说我在祠堂里,想要她陪着我一起。就她一个人。”
颜冬花主动强调道一个人。她也不全然是个傻子。她知道,苏昭宁肯定不想要其他人一起跟过来。
苏昭宁点了点头,对那丫鬟道:“快去吧,你要是回来晚了,恐怕就……”
苏昭宁也知道颜冬花是将自己想成了歹意,既然如此,就将错就错吧。
颜桃花很快独自赶了过来。
她见到祠堂偏房里的苏昭宁时,面色中虽然也有惊讶,但却远没有颜冬花的恐慌。
“二姑娘回来了,见过老夫人和大少爷了吗?”颜桃花一直就是个聪明人,她直奔主题道,“可有什么需要妾身帮忙的地方?”
苏昭宁望向匆匆赶来的颜桃花。
颜桃花身后系着一个锦缎披风,发髻里插的是珍珠发簪。她这装束,显然已经不是一个普通妾室。
自当日南怀信的灵堂上,长安侯府与苏昭宁决裂后,她就没有再登过一次这边的门,所以有些消息也并不灵通。
苏昭宁能猜想到,颜桃花恐怕又如小黄氏当年一样,被她父亲扶正了。
苏昭宁嘴角微微扬起,浅浅笑道:“还未恭喜过二位。”
颜冬花闻言,立即紧张地唤颜桃花的名字,心底充满了慌张:“桃花。”
颜桃花也听懂了苏昭宁的意思。她内心正有些犹豫。这二姑娘的本事,颜桃花是见识过的。
只是老爷说过,二姑娘与长安侯府已经断了往来。所以,她如今要不要帮对方呢。
苏昭宁又开口了:“两位或许不知道,我在族谱上,仍是二房的嫡长女。所以,若真有株连之时,长安侯府恐一个人也不能逃脱。”
颜桃花虽然是个心思灵透之人,但出身所限,所以委婉的话语远不上现在的直白。
听完苏昭宁的话,颜桃花方才一直迟疑的事情有了答案。
颜桃花和盘托出道:“方才长房的二少爷到了咱们院子里,说是丢了样贵重的东西,所以要到各房都找找。如今想来,只怕是在寻二姑娘你。二姑娘如今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尽管说。”
颜桃花说完这些后,又抬头看了苏昭宁一眼。她终究还是没有询问苏昭宁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点时候,知道的越少,对自己就越好。
皇宫里面,大皇子和七公主都已经入了皇帝所在的宫殿。只不过,大皇子被太监一句娘娘有请而带去了偏殿,反倒是七公主自以为她母妃和大皇子要商议事情,就没有跟去。
七公主虽然选择了站在大皇子这边,但却并未详详细细参与大皇子的每一样计划中。
走到内殿之中,七公主步子沉重又缓慢地往那龙塌走去。
待走近之后,七公主才跪到皇帝的面前,哽咽唤了一句“父皇”。
她是个公主,不可能登上皇位。所以对待皇帝的突然驾崩,七公主今夜进宫的人中算是最伤心的一个。
龙塌上,皇帝睁开了眼睛,看向面前这个脸颊湿润的女儿。
他很想在这最后的时刻,对女儿多一些柔情。但是,在帝位上的这些年,他的疑心已经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你是跟老大还是老三一起进来的?”皇帝这句话,其实不需要问。毕竟太监会告诉他答案。
他已经知道了女儿也同他的皇姐一样,代替他选好了下一任的皇帝。但皇帝还是决定开口问一问这个平日里尚算疼爱的女儿。
面前这一个,确确实实是他的骨肉。多年来,他待她还是有些慈父之心的。
七公主猛然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龙塌上的皇帝。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后退了两步。
“父、父皇……”七公主充满恐惧地喊完这一句,又清醒过来。
她也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父皇,您没有事?”
“朕确实被芷音刺伤了,只不过,朕还活着。”皇帝说完这一句,目光就从七公主身上挪开了,他一脸心灰意冷地道,“你回去吧。朕不想看见你。”
“父皇!”七公主重新跪了下去,她膝行过去,想要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七公主已经知道,今日这事,势必是她父皇亲自做的一个局了。为什么她一开始并没有得到这个“驾崩”的假消息,是因为父皇要考验的本就只有几个皇兄。
而她此时的进宫,是真正的多此一举。
七公主知道,皇帝也对自己起了疑心。或者说,皇帝是肯定了她的异心。
“父皇,皇儿是关心您的。”七公主艰难地解释了一句,却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皇帝摆了摆手,不再与她多说一句话。
七公主站起身,只能伤心又绝望地走了出去。
这一夜,对于每个人而言,都十分地漫长,但终究都会过去。
次日一早,皇帝就颁布了立四皇子为太子的圣旨。
大皇子和三皇子十分不甘,却没有办法对那个皇位上活生生的人提出异议。
他们昨夜,最后都并没有见到皇帝。
可今日龙椅上,坐的那个人,确确实实就是他们的父皇。
大皇子和三皇子都知道,昨夜的考验,他们是输了。
但就凭借谁先进内殿吗?大皇子怎么也不肯认这个输。他下朝后,就亲自登了长安侯府的门。
长安侯府里,苏瑾瑜和苏瑾轩都对苏昭宁回府一无所知。
大皇子明言要查一查整个长安侯府。
所有人、所有地方都没有苏昭宁进出过的痕迹。
大皇子只能不满地离去。
逃去骠骑将军府的那个丫鬟莫名其妙就失踪了,长安侯府也并无苏昭宁的痕迹。大皇子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他让七公主邀了三皇子入府赴宴。
宴中,三皇子心情郁卒,大皇子亦是不得欢颜,两兄弟共食一盘瓜果,却不知道怎么地,三皇子突然就中毒了。
大皇子亲自进宫禀告此事,内疚自己不该提议让三皇弟同去骠骑将军府,以至于给了那想替陈天扬报仇的下人机会下毒。
他这话,才禀明了一半,龙椅上的皇帝突然就脸色一白,人昏了过去。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皇帝驾崩的消息再传出来的时候,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根本不相信。
他二人都在考虑着其中的阴谋。
大皇子以为,这是皇帝对三皇子中毒的事情起疑心了。也怪三皇子命太好,居然那下了毒的苹果只给他咬了一口。否则,怎么也不该让对方还有命活下来。
三皇子想的则是,他以退为进,自己主动跳了大皇兄这下毒的圈套,就是为了博得皇帝的怜悯。难道,皇帝还是不信?
他可是真的中了一场毒啊!
两人各有心思,各存疑虑,以至于四皇子入宫开始操办国丧,他们才真正信了。
虽是信了,两人却无一人服气。
两个落败之人共有一敌,两相合计,索性联合了几个官员,准备将陈天扬之死、二皇子之死、三皇子之中毒,所有自己的做的肮脏事全往四皇子身上一推,以失臣心而阻四皇子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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