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月昏迷期间,萧天大部分时间里,将萧啸天交给了保姆。
他在许多时间里,都是坐在病床前,拉着采月的手,轻声地对她述说着他的恐惧、她没在他身边时他的孤独,他看到宝宝时,想起他可能会成为没有母亲的孩子时的悲痛。
“宝贝,我求你,无论如何不要丢下我和宝宝!无论如何,不要放弃!我和宝宝不可以没有你!你听见没?你一定听得见,对吗?”
不知道是不是萧天持续的深情呼唤,采月在史无前例地持续昏迷了十五天后,再次苏醒。
这一次醒来后,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虚弱,她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生产和照顾孩子的辛苦,提前消耗掉了她生命的能量。
采月长时间的昏迷,让萧啸天被迫完全地断了奶。才只有半岁大的宝宝,就开始了完全依靠奶粉存活的日子。
虽然很小就开始了喝奶粉的生涯,但奶粉一直只是做为补充品。现在,奶粉成为了他几乎所有营养的来源,他那脆弱的肠胃还是无法一下子承受这样的变化,他开始出现腹泄、呕吐和出疹的各种不适。
采月之前一直责备萧天过份地宠宝宝,可是此刻,见到宝宝因为她这个做母亲的健康原因,而不得不承受这样的磨难时,她伤心地哭了。
这个时候,萧天反而转头安慰起她来。
“你不是一直说,男孩子不能太宠的么?让他从小经历一些难处,对他长大了有好处的。”
采月倒在萧天的怀中,泣不成声。
萧天也心疼宝宝,可是这个时候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这个时候,宝宝的妈妈比宝宝更脆弱、更需要安慰。所以,他将工作量大大地减少了,比以前更多地陪着采月和宝宝。
这次出院以后,采月不再对萧天有任何关于他宠坏宝宝的指责。不仅如此,她甚至比萧天更过份地宠起宝宝来。她时常抱着萧啸天在怀中,即使在他睡了以后。
她的心事仿佛越来越多。她时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中,过好一会儿才出来。萧天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说,只说是累,稍微躺了一小会儿。萧天让她去好好休息,她却又笑笑不肯去,依旧守着萧天和孩子。
某夜,萧天满怀心事睡不着,从床上坐起,进了采月的工作间,打开了电脑。在她的私人文件夹里,他看到了采月录制下来的一段段温馨快乐的视频。
除了这些温馨的生活片段,她还自录了许多要对他说的话。这些话显然不是她一次录下的,而是想起什么,就赶紧录下来。因为视频上,她穿的衣服和发型都不是一样的,人的状态也是不同的。
她还录了专门要对若飞说的话,甚至还有对裘岩、楚明珠、杨越和杨玄、还有刘艳红等老友要说的话。
采月工作台的抽屉都是不上锁的。萧天一一地打开来,在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他看到了许多排列整齐的信封。信封上分别写着赵若飞、杨越和萧啸天的名字,还特别地标注了年龄提示。
2岁,5岁、8岁、10岁、15岁…直至25岁甚至是30岁。
这些信都封了口。看来,她的意思应该是,等这三个孩子分别到了信封上所标示的年龄时,才让他们亲手拆开这些信。
萧天艰难地隐去了眼中的眼泪,将这些信封一一地按原先的顺序放了回去,又删除了电脑的查看记录,然后才轻手轻脚地回了卧室,轻轻地拥着他的至宝,躺下了。
冬日已过去,春天已来到,空气中的暖意越来越浓。
采月觉得自己越来越容易疲惫,常常要睡很久,精神才能稍微地恢复一点。
这一天,她倚在窗前,看着夜空中那轮又快要变成满圆的明月,突然对萧天说,她又想办一个小型的沙滩篝火晚会。
“不用请太多人。我想分两天办,第一天就请上我一些要好的同学,第二天请上那些工作后认识的朋友。每天就点一堆篝火,所有人都围在一堆篝火前就好。”
萧天听到采月的这个想法,二话不说,当即就亲自给裘岩、陈明涛和刘艳红等人一一地去了电话,并且第二天就请了事假,带着采月和萧啸天直飞本市。
赵若飞因为要上学,所以,萧天和采月没有带他。
到达本市的当夜,萧天一家三口直接就入住了裘岩的别墅。裘岩现在虽有家有室,大多数时间里却过着孤家寡人的生活。萧天的别墅虽有李姐经常过来打理,但终于不如裘岩那里人气旺。
“裘岩,有一个承诺我一直没有完成。那瓶岩酒,这一次我想拿出来喝掉。”
裘岩虽然很高兴可以与萧天和采月一家再次重聚,但对他们的这次突然造访,他心里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不了。我想还是留着那酒吧!”
这已是萧天多次提到要取出那酒而被裘岩拒绝了。萧天自然明白裘岩的意思,与那酒连在一起的“v”标,实在是饱含了太多的美好心愿。
只是这一回,裘岩的这个心意却让萧天心里很难过、很难过。
第一天的篝火晚会,王阳、刘艳红、江艳、李依依还有其它几个采月最熟悉的闺蜜和同学都受邀前来了。联系他们之时就说好了,这次聚会不带家属,但萧天还是坚持要陪采月出席。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请什么乐队,天然的海浪声就是最好的音乐。
因为人少,所以篝火并不大。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坐在烧烤炉旁烤着各种食物。食物的香气阵阵飘出,和烘烤食物时发出的微弱嗞嗞声合在一起,伴着篝火和明月的亮光,洒上各人自己喜爱的调味品,别有一番特别的风味。
萧天还让人准备了一张矮矮的案几,几上放了各式的酒和酒杯,各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自由选择。
萧天并不怎么说话,就只是安静地听着采月和好友们回忆从前的往事,听他们感慨万千地说起以前在中学和大学校园时的那些快乐时光和各种趣事囧事,沙滩上不时地暴出阵阵笑声。
说得兴起时,王阳提议:“采月,你唱首歌吧!在学校时,你可一直就是文艺明星,歌舞俱佳。”
采月笑了笑:“我现在恐怕没法唱歌了,底气实在不足,低音压不下去,高音更是顶不上来。”
可大家都非要她唱。
她不想让大家扫兴,而且,她也确实有些情绪想要抒发,想了想,就还是唱起来。她唱的是朴树的《那些花儿》。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啦啦啦…想她,她还在开吗,啦啦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你们就像被风吹走,插在了天涯,她们都老了吧她们还在开吗?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带着一丝淡淡的岁月回味与忧伤的歌声,伴着规律的海浪声,在带着一丝微咸的空气中悠扬着。
大家都很安静地听着这歌声。这样的时刻,或许每个人的眼前都浮现着过往岁月里,最让他们难以忘怀的某个片段。
采月的歌声停止,大家似乎依旧陷落在自己的回忆中,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了掌声。
然后,大家轮着圈的开始唱各人此刻最想唱的歌。
一首一首记忆深处最怀念的歌被唱起,时间一点一点在歌声中流逝而去。
采月虚弱的身体终于有些支持不住了,她疲惫地靠在萧天的怀中,有些想要闭上眼睛。
“回去吗?”萧天轻轻问她。
她怅然地轻语:“好想时间不要再走了呀!”
萧天紧了紧胳膊,“有些记忆,是时光永远也带不走的!”
“嗯。”采月轻轻地点了点头。
王阳扫了一眼相依偎的两人,提议大家今天聚得差不多了,该散了。
大家都有些舍不得,但看到采月有些难以支撑的样子,就都站起来,响应了王阳的提议。
采月与众人一一相拥道别,彼此说着祝福和下次再聚的话。
刘艳红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想仔细地问问采月情况,手机却响起,是大卫打来的。儿子非要看到妈妈才肯睡,大卫搞不定,问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采月原本也想和刘艳红再多聊两句,但同是做了妈的人,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她拉着刘艳红絮叨的时候,就笑了笑。
“你赶紧回去吧,当了妈的人都这样,儿女的需要就像火线上的军令,缓不得。”
刘艳红只好按下心中的疑问,想着明天再打电话给死党,好好地问问她情况。就大着嗓门抱怨了一句:“就知道催催催,要是哪一天老娘我死了,看他们一大一小催谁去!”
采月听了这话,眼中起了一丝神伤,却很快隐去,只道:“别乱讲话,什么死不死的!”
刘艳红依旧吐槽:“你都不知道,那两只吃货有多烦。总有一天,我要被他们折腾死。”
采月只好笑了笑,紧紧地抱了一下刘艳红。
“艳红,好好保重自己!别什么事总是这么急!大卫愿意为了你留在中国,这很不容易。一个老外在中国生活,一定会有很多不适应。你要多理解和包容他!”
刘艳红点了点头:“我知道!宝贝儿,你也要保重自己。你身子本来就弱,有什么事多交给阿姨,别啥事都亲力亲为的,知道不?”
采月也很乖地点着头:“我知道!我已经很会偷懒了,到现在,我换尿布都没有萧天熟练呢。”
刘艳红这才满意而归。
王阳是最后离去的。采月与众人道别时,他走到了萧天的身边,轻声问道:“采月怎么了?”
萧天望着与众人一一道别的采月,也轻声回道:“她很好!”
王阳一脸的怀疑神色:“真的吗?”
萧天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送走众人,采月回过头来,看着王阳。
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她与王阳最后的相聚,就像多年前,她赴孙力之约给王阳那个电话时,也不知道那会不会是她与他最后的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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