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虫者,其来源大致有两个说法。
一是天地间自然生成的蛊虫,类似于书虫、米虫、桑蚕一类,只不过酒虫是生长在美酒佳酿之中,以酒气为食。
二则是古时有尊者,嗜酒如命,便以蛊虫法,炼制出了酒虫一物,今后每每饮酒,都只需要将酒虫扔入水中,浸泡一番,即可得到佳酿。
余列并非是嗜酒之人,酒虫能否酿制出美酒,并不被他在意。
他惊喜的地方在于,此物作用中的还有一句:“可辅左修炼”!
酒虫能吞吐水液,将之酿制成精纯美酒,其作用在人体身上,则变成了可以吞吐道人的真气,提炼精纯。
在此过程中,酒虫可辅助的将道人真气打磨,消去火气,特别适合刚突破的道人使用。
而余列现在,刚刚才突破成了中位道徒,体内真气的火候尚不足,正是需要好生打磨一番的时候。
这个打磨过程,若是正常来算的,费时至少得一年,一年后真气稳固,才可进一步修炼或蜕变。
即便余列借用着紫山上的毒气,能运用毒功提速,少说也是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并且这个功夫是绝对不能省却的,一定程度上,比增长新的真气还要重要。因为道人正是通过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打磨,才能让真气次次蜕变,根基扎实。
道观中。
余列趴在酒缸上,和沉浮在酒缸底部的酒虫大眼瞪小眼。
他脑中思绪窜动,惊喜的想到:“没想到紫烛道长的观中,竟然还有此物奇物。此物出现在我的跟前,正合我用!”
余列又恍然的明悟到:
“好道长、好道长,看来是晚辈错怪你了。你虽穷,但穷且益坚,绝不会亏待门人弟子。
能将此等宝物遗留在观中,为晚辈考虑的可真是周道齐全!”
看来他的这个未来师尊,绝非恶人,而是大善人啊。
下一刻,余列就伸出手,将酒虫给捉了出来,想要收为己用。
不过捉住小小的酒虫之后,感受着小虫在手指间蠕动挣扎,余列的目光又犹豫起来。
话说要是他想差了,那紫烛女道并非是特意的将酒虫留给他使用,那么他今日这一举动,岂不就成了私窃宝物,犯了忌讳?
只是一想到酒虫的精妙作用,余列心间就再度的痒痒,舍不得将酒虫给放回去。
最后他还是一咬牙,决定收为己用:
“师尊和弟子之间的事,怎么能叫窃呢?”
余列在心间滴咕着:
“而且只要我不将酒虫带离出道观,就算被紫烛道长发现了,我也只不过是借用了一下她的酒虫去修炼。于虫子无甚影响,即便这个行为有错,当是也罪不至死。”
念头一定,余列托着小酒虫,便在大阵般的酒瓮群中央,寻了个合适的地方盘膝坐下,赶紧就要开始修炼。
时不待他,等紫烛女道回来了,酒虫可就会被收回去。
只见余列盘膝调定,他微阖着眼帘,仰着头张口,将酒虫给置入到了口中,含服在舌尖之下。
以酒虫辅助修炼,其法子主要便是含服,并且在修炼之中,需要叩齿摇沫,以刺激酒虫的肉身去吞吐道人之真气,再反哺出来。
如此在一吸一吐之间,道人和酒虫形成回环,两者皆可得益。
不过若是吞服下肚,藏在胃囊之中使用,其效果会更好。
因为在酒虫的第二个来源说法中,还有另外不太为人知的隐秘。
据传酒虫炼制的源头,其实便是人体之内的“蛔虫”,其游走在肠胃间,吞食残渣,酿造酒气。后有道人驱虫离体,不忍伤其性命,反炼化之,置于葫芦中,如此便成了最初的酒虫。
只是将酒虫纳入腹中,需要道人将酒虫炼化掉,打上自己的真气烙印,如此才能放心入肚。
余列手中这只酒虫并非属于他,为免犯了忌讳,还是不用此法为好。
当下。
余列刚一将酒虫置入在口齿中,便感觉自己的呼吸吞吐,都变成了酒气。
他口中的涎水也是汩汩的流淌,与舌底的小东西一接触,就变成了琼浆玉酒,无须吞咽就引颈下肚,让他浑身都飘飘然、恍恍忽忽。
“果真是好东西。”
恍忽间,余列心间感叹,还升起了不该修炼,而该好好享受现在这番美酒的滋味。
好在他心智坚定,立刻就收拢了精神,主动的调息摇沫,将真气喂养给舌底的酒虫,再蠕动舌头,从小家伙的体内压榨出提纯的真气。
如此过程毫无滞涩,几乎是余列刚一渡入真气,小家伙就可以吞吐出淬炼过后的真气,顺滑如斯。
这让余列诧异,惊道:“这究竟是几品的酒虫,莫非也是六品?”
他心中一动,尝试着从袖子中取出了一颗灵石,也含服在口中,让酒虫一并的吞吐灵石中的灵气,然后渡入给他。
结果酒虫在吞吐真气的同时,对于灵气也是来者不拒,轻而易举的就将两者打磨成一片,然后统统的渡入给余列。
“这、当真能如此!”面对如此情景,余列可谓是惊喜过望。
这样一来,他便不是只在借用着酒虫打磨真气,也是在借用着对方吞吐灵气。
此间过程中,余列的真气不仅不会被损耗,还能从灵气中得到补充,一点一滴的壮大。
余列的脑中再次冒出念头:“此等机会,绝不容错过!”
他闭着眼睛,就从袖子中取出了一道传音符,发往高空中的那一尊大殿,让大殿再将自己的传音符渡入地面,以此告知洛森等人。
交代一番自个的行踪之后,余列就此沉浸在了和酒虫的“双修”之中。
时间流逝,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一日、两日、三日……
余列体内的真气,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打磨着。
仅仅七个日夜,他就将原本需要打磨一年的真气,给打磨的差不多了,事后顶多再纯靠自己查漏补缺一番,最多再费时半个月,即可无碍。
七日过后,余列主要就是在借助着酒虫,去吞吐灵石中的灵气,再转换为自家体内的真气。
如此过程,一连的持续了十来日,使得余列体内的真气道行,从二十一年左右,一口气的增长到了二十二年。
此十来日之功,即抵得上常人的一年之功了,着实是让余列感觉震撼。
每每暂歇,服用解毒药丸时,他都会在心间感叹:“酒虫一物,果真是天地奇虫!”
但是大半个月过去后,虽然紫烛女道一直都没有回来,余列也是面临到了两个窘迫情况,无法再继续酣畅淋漓的修炼了。
其一是因为此前突破的缘故,余列钱财消耗众多,囊中所剩余的一点灵石,在帮自己迅速提升一年道行后,已然枯竭。
这个问题他倒也有解决的法子,可以将鸦八放出去,让对方往店铺中走一趟,支来灵石即可。
但是第二个情况,就难以解决了。
那便是他因为长时间的使用酒虫修炼,不只是呼吸吞吐间满是酒气酒香,就连身上的毛孔,也逸散出酒气酒香,整个人都被腌制入味了似的。
其实余列已经是相当于一连大半月的,昼夜饮酒不休,若非他本身修炼就是毒功,具备百毒不侵之体,为了抵抗紫山上的毒气,每日还会嗑上几颗解毒丸,其早就撑不住了。
而现在,余列终于是撑不住了,并且那股酒意来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凶勐。
只见余列连盘坐大不稳,他满脸通红的靠着一尊酒瓮上,眼皮耷拉的动弹着,右手又晃来晃去的伸入袖子中,好不容易的夹取出了一粒药丸,挣扎着想放入口中。
结果眼冒金星,他口中喃喃:“我、我一只手上,怎的长出了一、二、三、六七八……根手指。”
眼睛一花,他便将丹药塞空了,扔在了酒缸外壁上。
啪嗒一声响。
余列一头扎倒在地上。
十几日积累的酒劲一股脑的涌上头,让即便是心志坚硬如铁的他,也是就此断片,昏沉过去,不省人事。
呼呼!
偌大妖异的道观中,一时间仅仅有轻微的鼾声响起,掀动着弥散在四周的紫色雾气。
因为余列是跌倒而睡着的缘故,他的睡相着实不佳,口齿张开,涎水都流出来了。
好在口中因为存在着酒虫的缘故,小家伙游动在他的口齿中,吞吐着他的涎水,使之不断变成了醇香的美酒,看起来晶莹剔透,并不粘稠,削减了不雅程度。
“呀。”
忽然,余列的口鼻中除了鼾声之外,也是响起了轻微的呀呀声,好似他在说梦话。
“哑哑。”
若是有人凑近了看,会发现并不是余列在说“梦话”,而是他口齿中的那只酒虫,因为被放出的缘故,它反倒是从“醉酒”状态中苏醒了,口中呀呀的叫着。
小家伙在余列的口中浮动一会儿后,摇头晃荡的从余列嘴唇中爬出,落到了外界,然后吞吐起道观中浓郁的紫气。
一吸一呼!
酒虫的身子像是吹气般,膨胀起来,它先是从米粒儿,变成豌豆儿大,再从豌豆儿,变成鸡蛋大小……一步一步的,逐渐就变成了同余列整个人一般大小。
酒虫躺在余列的身旁,蠕动着打了几个滚,然后像是蚕一般,从口中休休吐出紫色的丝线,将自己浑身给包裹了起来。
因为余列距离它过近,且大半个月的修炼下来,两者的气息也是几乎达到了交融的地步,余列体内满是它所产出的酒气,余列也就一并的被它给裹了进去。
不多时,一颗同牛一般大的紫色茧子,出现在了三十六尊酒瓮的正中央。
道观中弥漫的紫气,被一股脑的摄入到了道观之中,簌簌的涌入紫色茧子之中。
茧子中的酒虫再次出现变化。
它白嫩晶莹的表皮变得枯藁,如同草纸一般,然后嗤啦,一只脆生生的人臂忽然就从虫皮之中伸出。
一具白皙滑嫩的肉体,正在茧子中蠕动着,蹭来蹭去,她自虫躯中脱出,五官精致,头发紫色,宛如玉砌,散发出一股子妖异的惊艳美感。
此人,正是余列没有见到的便宜师尊——紫烛女道。
女道闭着眼睛,脸上不再是往日里的那般冷厉神情,而是挂着甜甜的笑意,宛若十七八岁的小孩。
她慵懒的伸着腰,手指轻轻划破了虫儿茧,上半身袒露无疑的出现在道观中,口中还吟唱着: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茧中春睡足,窗外日迟迟、日迟迟……”紫烛女道忍不住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四周散落的酒瓮,目中满意想到:
“以酒为阵,蜕变我身。此酒虫大法果真精妙,不仅让我脱胎换骨,调煞成功,彻底的完成了五脏凝煞阶段的修炼,还将我所修炼的百种毒煞,统统化作为了酒气酒香,纯化为一了!”
六品道士阶段,有两大变化至关重要,其一是“五脏凝煞”,其二则是“六腑炼罡”。
前者乃是采补天地间至阴致寒之物,凝练地煞,后者则是采补天地间凛冽刚强之气,炼就天罡。
两者皆是追求一个“纯”字,且有地煞七十二、天罡三十六之分,非为此中者,不为上品,今后炼药成丹时,基本不可得上品金丹。
紫烛女道修炼多年,以毒入道,毒之一物本是驳杂,但她以大毅力,结合虫蛊之道,又以传闻中的“酒虫”为师法,将自己体内千百种驳杂的毒素毒煞,统统着化作为了“酒气”一物。
想到这里,紫烛女道的嘴角不由的勾了勾,轻哼道:
“酒之一物,也为毒,人体醉酒,其实就是中毒。今日我以酒为主,可承万毒,变化莫测,且根基纯一。
宫中何人再敢说我修炼毒功是落入了下乘!”
她在心间还暗道:“况且传闻中,最早的酒虫,乃是上古大能斩三尸时,自体内捉出的。我以酒虫为法,未来也当是不可估量。”
一并的,紫烛女道忽然想到了自己在醉酒蜕变中,迷蒙间所做的一个梦境。
她感觉自己好似真个变成了一位大能口齿中小小虫子,以对方之舌为屋、以对方之液为食,在对方的舌底舌尖。
想到这里,女道的脸颊羞红至极,她轻轻低下了臻首,两只手也压在了柔软的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
“真是个让人难为情的古怪梦境。”
她暗啐了一口,但是那种离奇古怪、且平生从未经历过的迷幻经历,又让她一时间恍忽,忍不住的蠕动起尾巴。
紫色茧子中,她的虫尾摩挲着,一股异物感却是突然出现了,让紫烛女道的眉头皱起。
女道低着头,伸手拔开塌陷的茧子,往里面一看。
只一眼,她的童孔骤缩,表情顿时定住,一动不动。
因为本该只有她一人的虫茧中,此时却多了一人!
对方沉睡着,如孩般蜷缩,正是余列。
余列将紫烛女道的虫尾紧紧抱住,紫烛女道的虫尾也是将他仅仅的裹着,两者纠缠难分。
霎时间,紫烛女道脑中有惊雷炸起,思绪砰的窜动。
她意识到了什么,身子都发起了抖……手机用户看仙笼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0542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