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京城的景仁宫此刻却是兵荒马乱的, 成妃娘娘不知为何过了午后突然开始阵痛,要知道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全宫上下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这里, 甚至连正在忙着和太子爷探讨公务的四阿哥都亲自来坐镇了。那同样大腹便便的四皇子福晋更是早就早外面守候着,不停地指挥着来来往往的奴才们。
“难产, 我不管什么难产不难产的,告诉你们所有的人,要是额娘和未来的小格格出了一点子事,你们所有人的脑袋都不用想要了。”听着房里传来的凄惨叫声,胤g的连越来越冷,而说的话也一次比一次狠。
要知道李氏生孩子他根本就没有在门外等着,而现在额娘要生孩子了, 才是他这个新手爸爸第一次知道女人生孩子的恐怖, 要是以后他的女人每一次都是这样,那他这四皇子怕真是要被这些女人生孩子吓得短命。
而屋内,一阵猛烈的阵痛刚过去,满脸分不清是汗还是泪的如筠越发的虚弱了起来, “嬷嬷, 当时想想觉得保住这个孩子好简单,可是现在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真的撑不下去了,原本还在和她较着劲,现在怕是不成了。”如筠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弱。
“娘娘,憋着气, 孩子马上就出来了,来,一二三,用力,用力。”那产婆看着如筠支撑不下去的样子,心里不禁焦急,赶忙往下推着肚子里的孩子,希望能借着强烈的阵痛来最后一搏。
如筠使劲的咬着嘴里的布,想用力,可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像那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力气很快便又消失在身体里,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她累了,不想动了,好像休息。
突然之间一个声音传进了如筠的耳朵,也“主子,难道你忘记那些噩梦了吗,那些天天困扰你的噩梦,四皇子,七皇子,八皇子还有十四皇子,要是主子真就这么放弃了,那小主子们以后可就任人欺凌,被栽赃,被陷害,被皇上厌弃,被圈禁,甚至被打入大牢,主子这可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那一幕幕梦里的场景随着这个说话人的声音一点点在黑暗中浮现了出来,她太明白什么是人走茶凉了,也十分清楚什么是帝王情义,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和帝王谈情,要是死了,那就只能消失在一个又一个的美女还有一波波的宫廷斗争中了。
你不是说不会和赫舍里皇后一样吗,可现在的你比那时的她还不如,叫你儿子拿什么同太子去争去夺!
紧紧咬着厚厚的娟帕,如筠几乎都要闭上了的眼睛,突然一下子睁大了,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突然一用力,人都半拱了起来。两个产婆见状,也加快了速度,一个双手猛地往下推着肚里的孩子,而另一个则赶忙在产道旁看准时机,很快就将孩子借着手力给弄了出来。
“哇哇”,一个不是很洪亮甚至稍微显得有些虚弱的哭声在景仁宫中响起,所有的人都欢呼了起来,甚至还有几个在一旁伺候的奴才因为不用掉脑袋了,而“噗通”一下坐到了地上。
而剩下的人也赶忙分工,一个产婆赶紧将孩子清洗好之后,放在襁褓里,喜豆兴奋的抱着孩子去外面的四皇子和福晋给报喜。
“恭喜四皇子,四福晋,主子生了一个小格格,母子平安。”她一边说着,一边想把孩子给站在一旁的四皇子和福晋看看,可却没料到,四皇子当场就伸出手要抱孩子。
“这孩子怎么看上去好像有点虚弱,有没有找太医看过?”淑慎站在一旁,不住的将脖子伸到襁褓里,看着那个刚出生的小姑子。可她却发觉这个孩子没李氏那个女儿个头大,而且声音也不是很响,不过细看之下样貌到是和额娘很像。
“这,太医说小格格怕是有不足之症,还不至于难养活,就是费力些,多伺候着,随着她慢慢长大,在加以调养,只是身子虚些,不会有什么问题。”喜豆很努力的想着怎么才能把话说的好听一些。
“那就让太医给我天天候着,随传随到,要是小格格出了一点差错,就让他们给我小心着。”小心的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臂,胤g看着哭累了的小娃娃,想起那时候十四弟出生太医虽然也说虚弱点,可现在不还是壮的跟头牛一样吗。
看着爷小心抱着小姑子的淑慎突然笑了,要知道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局促的爷,自打李氏那孩子生了之后,她也曾将那个孩子抱回来养了几天,虽说有些其他用意在里边,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发现爷对孩子不冷不热,每次也只是随意看上一眼就过去了。打那之后,她就觉得爷是个不喜欢孩子的,至少是个不喜欢和孩子亲近的,但今天看来好像是她多虑了。
“快,让人快马加鞭把这个消息告诉皇阿玛和几位兄弟。”心情大好的淑慎抓着刚要走过去的奴才,就让他赶紧找人去报喜。
此刻在宁夏那边进过快一天的厮杀,葛尔丹最后的残余势力也土崩瓦解,只剩下几支小队伍正在到处逃窜。夜间,原本伏案而坐,观察地图的康熙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在睡梦中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好像赫舍里的,又好像如筠的,他也分辨不清楚,可是他却听到了那个女人哭的凄惨,还一直都在叫着“皇上”。
全身一抖,双手抓了个空,康熙醒了,发觉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三德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主子的话,申时刚过去,现在是酉时。”三德子一边恭敬地回答着,一边赶忙指挥着身边的奴才们给康熙端上晚饭。
“太医说,成妃是什么时候生来着?”闭上双眼,紧皱着眉头的康熙突然脑中一片混乱,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般。
三公公一听,赶忙扳起手指一算:“回主子的话,奴才估摸着还有十来天。”
此刻的康熙心里却开始了天人交战,同一个身体但两个不同角色的康熙开始交战了起来。
你是皇帝,灭葛尔丹,扬大清国威,是你的责任,现在是最紧要的时候,你不能回去。身着龙袍的康熙毫不留情的说着。
如筠还在等你回去,要是她见不到你,不,是你故意让她在最后的时候都见不到几个儿子的,她要是真的出什么事情了,那你这个当阿玛的就要被胤佑他们记恨一辈子了,更重要的是,你真的能放的下吗?而那个柔情的康熙却在一旁劝慰着迷茫中的他。
不,你不能回去,你回去了要天下人如何看待你,你就是个为红颜而误国的庸君。她答应过你会好好的,那一定会安然无恙,要不然怎么当站在你身边的女人。看到他有些动摇了,那个身为皇帝的康熙气愤的拉着他大声咒骂了起来,像是要骂醒他这个榆木脑袋一般。
康熙的手紧紧抓着红木桌子的扶手,越来越紧,而眼睛也变得呆呆愣愣,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啪”的一下红木扶手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康熙掰了下来,“三德子,备马,速速回京。”
“可是主子,这里.......”,身为康熙肚子里蛔虫的他自然知道康熙在想些什么,可是这个时候回去,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了,成主子要背负多大的骂名。
“你就传令下去告诉他们朕旧疾复发,卧床不起,军中一切事宜均由大阿哥和几位随军大臣共同商定,剩下的事情你自然知道该怎么办,要是朕不在军中的消息泄露出去,那朕唯你是问。”
怕是连康熙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他远比那个早上在战场杀敌的皇帝更可怕。吓得连跟随在康熙身边多年的三德子都只能心中暗暗叫惨,但却还是毫不迟疑的答应了。
一边说着,康熙便一口气写了十道圣旨,将未来会发生的所有情况都做了预测,“你到时候见机行事,还有倘若谁要硬闯帷帐,你就传朕口谕,以打扰朕休息为名,关禁闭直至返回京中。其他人他根本不担心,唯一会不顾一切硬闯的只有十四。
“那,那公主怎么办?”那荣宪公主要怎么办,要知道这可是件大事啊,而且皇上不在,谁能做主?
“先留着吧。”原本解决这个女儿的问题也是他行程表上的大事,可现在.......康熙摇了摇头,还是让她活着吧,毕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狠不下心,而且也不想在这紧要关头多添一份罪孽。
就这样康熙连夜上了返京之路,由于不能让军中任何人知道,他更是只带了几位常年跟在他身边的暗卫上路。
原本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走完的路程,在康熙的日夜兼程之下终于赶到了京城,为了不惊动紫禁城中的人,他甚至悄悄走了紫禁城里弃置多年的密道。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景仁宫里就如同他离开时一般,静的有些不可思议,康熙终于放下了那颗提着吊着的心,想到:总算是让他赶上了,一切都还好好的,那就好,那就好。此刻的他几乎是双腿都软了,就那么直直的坐在地上,长长吐了口气。
感谢上苍,真的。
在路上的十多天他设想了所有的情形,一开始总是自我安慰着一定会母子平安的,那是他看上的女人,他的孩子,没那么不堪一击,可是慢慢地,赫舍里难产而亡的画面在他眼前不断浮现,吓得他根本不敢在路上多停留片刻,深怕一个来不及,那就是一辈子的后悔。再后来,他什么也不想了,不想前方,不想未来,唯一的要求就是,只要如筠能平平安安的,其他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认了。
突然屋里传来孩子洪亮的哭声,康熙顿时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丝毫不顾形象的就冲进了如筠的房间。
门开了,扑鼻而来的却是满屋子浓浓的药香味,还有那有因长时间不通风而聚集的满屋子水汽,熏的康熙那早已没知觉的脸上突然一阵湿意,待他再次看清屋内的情形时,却看到还是那个她,让他一直心心念念甚至不顾一切跑回来的她,脸上满是红晕,而怀中正抱着一个孩子。
还没待如筠从诧异中回复回来,康熙就像个小男孩一般,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似的,“这,这是朕的孩子?”
原本还指望能听到几句甜言蜜语的如筠顿时傻了,心下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当然不是你的。”
康熙像是没听到如筠的话一般,亲手接过孩子,“这是朕的小格格吧,就说嘛,怎么看怎么像朕。”不过怎么看着有些虎头虎脑的?
突然手上感觉湿嗒嗒的,不会是尿了吧,从没遇到这种情况的康熙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过,其实要是可以的话,他可能会直接把孩子扔出去。
“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胤佑呢,墨儿呢,怎么没看到他们啊?”这出去才几天啊,就回来了,而且外面怎么都没消息?如筠小心的接过孩子,一层层解开襁褓,顺手就拿起了放在床一旁的尿布。
“这,这,他,他怎么是个带把儿的,朕的小格格呢?”要知道又是个臭小子,他那时候也不会力保留下这个孩子了,也不会担惊受怕的过了那么久。
这是一阵呜呜的哭声从床里面传了出来,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比如筠手上瘦弱不少的孩子正在委屈的哭泣着,似是在抱怨些什么。
“这,这是怎么回事?”长时间没有休息,再加上回来受了如此惊吓的康熙顿时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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