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茶香袅袅,时间滴滴点点从两人说话的间隙间流过,相比起祖孙的身份,两人更像是久未谋面的朋友。
白万山该说的说,该叮嘱的叮嘱,苏之蔻把自己想听到的都知道过后,才发现天色已经渐渐的昏暗下来。
抬起头通过案桌旁的窗格看向窗外,就见漫天灿烂的云霞在低沉的天空中点缀着,给世间的万物都铺上霞光,绚烂夺目,美不胜收,令人心旷神怡。
白万山咽下最后一口清茶清了清嗓子。抬眼便看见苏之蔻光洁无瑕的侧脸,怔愣间,整个人神情恍惚到仿佛看到了映容端坐在他的面前,骄傲的扬着下巴。
苏之蔻吐了一口气,多日以来的舟车劳顿和心中郁气一扫而光,整理好心情看向白万山,就撞进他满含怀念的双眸里,就连神色也开始染上疲惫。
霞光映照之下,她这才发现外祖父的华发比起她上一次见他时又多了许多,一时难以形容心中情绪,不由喃喃出声:“外祖父。”
“哎。”白万山本能应声,而后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看着苏之蔻担忧关切的眼无奈的摇摇头,他最近真是老糊涂了。
抬手饮了一口清茶压下乱七八糟的心绪,一瞬间就恢复成原来那个高深莫测的白老爷子,看着苏之蔻的眼神却还是十分慈爱温柔,“总之来到潭州,你用谭帮主的身份办事时,一定要万事小心,既然你夫君也在,那你做事之前记得要同他打个招呼。”
苏之蔻听他说起谭帮主这三个字,莫名有些不好意思,面带羞赧的摇摇头,低低出声:“可将军还不知道我是谭帮主。”
“咯噔”一声,白万山手中的茶杯轻轻磕在案桌上,面露惊疑的看向苏之蔻,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这莫不是京城里的小夫妻爱玩的小情趣?不然他为何听不明白。
苏之蔻轻咳一声掩饰,“我原是想同将军说的,可是每次总有旁的事情岔了过去,再来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所以这事也就一直这么拖着。”
她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许也是觉得有些愧疚,白万山定了定心神。好半晌才明白过来,“你们做夫妻这么久,将军难道就不起疑?”
苏之蔻默默摇摇头,她人在镇国公府里,外面的事都是有水竹处理,好几次需要她出面的时候,易渊已经来了,所以这事竟就瞒了这么久。
白万山实在不知道做何想,可这是小夫妻的事,他也不好插嘴太多,只干巴巴说了句:“总之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苏之蔻点点头,她一直有这个打算,正想着要如何向楚辞提起这事,就听他声音沉沉继续说道:“你离开不久,你师父就闭关了,现在算算日子离出关的日子也不远了,你有空便去看看他,他一个人在洗心禅寺想必也是孤独的很。”
白万山眼里闪过一双已然超凡脱俗的眼,想到他曾经的那些执着与倔强,重重叹了口气。
苏之蔻又重重点点头,师父是一定要去看的,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想到自己的母亲和苏宗现在的下场,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道:“外祖父,我将母亲带回来了。”
“你…”白万山有些迟疑,可下一秒就明白她的意思,将映容许给苏宗,是他这一生中做的最错误也是最后悔的事。
在外孙女面前,一时不知要做何表情,所有的悔意愧疚与悲哀最终只化作低低的感叹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之蔻看出他心情不佳,见他眉眼有些疲惫,猜到他是想一个人静静,连忙站起身,微微福身后恭敬退了下去。
白万山看着她亭亭玉立走出去的背影,眼底的痛色更深,他并不是百姓口中的大善人,平心而论,他只是个势利的商人,重利轻义。
可他这辈子确实救过许多人,奴隶市的奴隶,街边的乞丐,还有许许多多吃不饱穿不暖的拾荒者,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保不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映容慢慢凋零却无能为力,若是真的可以。他倒希望映容终身不嫁,也好过在大宅神院里被时光蹉跎至死,白万山软**骨靠在椅子上缓缓合上双眼。
苏之蔻走出书房时,得知苏之念已经回房休息了,便和水梅水兰在白府里慢悠悠的逛着。
炎热夏季的暑气在南方已经渐渐过去,又因已是傍晚,空气中的气息清清凉凉润人心脾,好情好景,苏之蔻都快忍不住让下人们拿出先前埋下的桃花酿拿出来喝上两杯。
盯着脚下松松的泥土,她记得她先前同易渊在花园里埋过酒的,只不过藏在哪了呢?
“之蔻。”熟悉的声音传来,苏之蔻惊喜的回头就见笑得温和的白易渊朝她缓缓走来。
“易渊!”苏之蔻高声叫到,连跑带跳迎到他面前,虽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探头往他身后瞧了瞧。
“别看了,书雁不在。”白易渊心下好笑,可莫名又升起一丝酸涩,见她神情有些沮丧,还是忍不住出声,“你与将军才来不久,书雁若是这么快出现,难道就不怕惹人起疑?而且据说两位皇子也来了?”
林幸年也来了?
苏之蔻也同他一般有些疑惑,路上只见到突然就出现的二皇子,这怎的都来潭州?实在是很难不引人深思啊。
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苏之蔻还来不及抓住,就听白易渊已经岔开话题,“我也是听下面人说的,之蔻到了多久?累吗?”
苏之蔻回过神对上他含着浓浓担忧的眼,朝他大方的笑了笑,“一点都不累,回自己家怎么会觉得累?”
想起书雁的事顿了一下又继续补充:“书雁的事先不急,这几日还不适合走动,你同她说只要我得了空就会去看她,也不知她有没有生我的…”
“怎么会?”白易渊下意识就想反驳,话也已经说出口,对上苏之蔻明亮清澈的眼,不自然的偏过头解释:“你帮书雁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她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你?”
怕她对她自己的行为有所怀疑,又耐心补充:“在船上时我就已经代你问过书雁,问她是否愿意离开京城,她说是愿意的,所以我才会放心的带她离开,既然没有后顾之忧。书雁也不是扭捏的性子,你就放心吧,她也很想念你的。”
苏之蔻听完笑得开怀,朝他连连点头,没想到他心系如发至此,不由出声打趣道:“易渊这般温柔体贴,也不知道以后会是哪家姑娘有这般的好福气。”
她说的露骨又直白,白易渊也不能再装听不懂,只稍稍变了脸色,也不知要如何回应,勾唇笑了笑,眼底皆是落寞。
苏之蔻并未察觉,想着外祖父将他视如己出,甚至心心念念着要将家业全都交给他继承,除了自己和之念之外,就常是挂念着他,不由又念叨几句。
“易渊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早点给外祖父找个孙媳妇,他一定会更加开心的。”
“那你呢?你会开心吗?”白易渊下意识就问出了声,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上有些懊恼,不自然的偏过头不敢再看她。
苏之蔻没有想到那么多,反而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笑着答:“自然是开心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事也是我的事,我们自然是想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你若是看上哪家姑娘,大可直接同我说,我也不会笑话你,没准还能为你争取一把,万一这事就成了呢!”
白易渊也不知有没有听见,怔怔望着她身后的一棵大榕树,树下藏着他们常一起酿过的酒,天色暗下来,一阵阵晚风吹过,树枝上许多已经留不住的叶子哗啦啦往下掉落,莫名的有些凄凉。
“好,那易渊就先谢过之蔻了。”最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苏之蔻还是笑,煞有其事地朝他郑重点点头,余光看见水梅笑着迎上来,就听她说道:“夫人,将军回来了。”
“好!”苏之蔻重重应下,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悦,撒开腿就往外跑,被她跑动时带起的一阵细风吹过,空气中散着一股他至小到大都十分熟悉的甜香。
明媚而热烈,却不是向他而来。
白易渊紧握的拳松下来,盯着被风吹的呼啦啦作响的树冠,自嘲的笑了笑。
“易渊走啦!快开饭了呀。”苏之蔻跑了几步察觉身后没有人跟上来,转头看向怔愣站在原地出神的白易渊,疑惑的挑起眉扬声喊道。
娇娇的声音随着一阵风送来,白易渊一激灵,猛的回过神转头望她,就撞进她灿若星辰的双眼里。
白易渊眨了眨眼笑得释怀,点点头抬脚跟上她。
一路往外走,就得知楚辞已经去到大厅,外祖父也在,苏之蔻加快步伐绕过一道长廊,就远远瞧见楚辞的身影,扬起笑脸就要朝他奔去扑进他怀里。
接着就看见端坐在他的身旁的林星驰和林幸年,苏之蔻脸色一凝,笑意渐渐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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