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环赶着马车在官道上继续向南行使,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寒冷,还是因为感受到马车内主人的心情,马儿拉车的速度很慢,马尾不时的上下摇摆,有气无力的走着。
傍晚时分,众人行至一个叫枫叶镇的小镇上,此时天色已晚,正好留下住宿一晚。住进客栈,叫上吃食酒水,于路开始对姜毅中午救人的举动,大加夸赞,溢美之词不绝于口。对此姜毅只是一笑了之,自己不需要做给别人看,也不要留下什么美名,要的只是心安。
在众人酒足饭饱之后,姜毅对张环吩咐了几句,就回房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清晨起来,一行人就立刻动身继续赶路。只是此时人群中不再是两辆马车,而是四辆,多出来的两辆马车之中装的,分别干粮与衣物。当看到路边有缺衣少食之人时,李朗都会带人送上干粮与衣物。这些东西不值钱,此时却可以救人性命。
一路走来,也不知道送了多少干粮与衣物,现在每到一个能买到这些东西的地方,也不用姜毅吩咐,张环李朗就自己去购置东西,队伍中的马车也增加到了六辆。
一路向南,经过上党郡最南方的高都县,姜毅等人就来到了河内地区,出了河内就是司隶地区了,也就算到洛阳了。
河内地区沃土丰水,盛产粮食,也算是东汉的一个粮仓所在,进入河内之后,流民明显减少了很多。河内治所怀城是姜毅来到三国见到的第一个郡级城市,热闹繁华那是安平县拍马也赶不上的。
由于一连赶了大半个月的路程,难得见到这么繁华的地方,姜毅与于路两人商量一下决定在此休息两天再走。见惯了洛阳的繁华,于路对怀城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本来就没有打算邀请他的姜毅带着张环李朗,就在大街之上闲逛起来。
路边摆满了各种小摊位,瓷器,农具,刀剑……五花八门,看的让人眼花缭乱。姜毅感叹道:“看来摆地摊也是我国文化传承悠久的一个证明啊!”
正在四处溜达的姜毅,看到前方围着一群人,而且不时有争吵之声传出,正想动身前去一观之时,突然身后窜出两个人影,迅速向人群跑去。
张环:“主公,快走,有热闹可以看!”
李朗:“主公,来看热闹!”
姜毅:“……”这个传承可不好。
姜毅来到人群之后,发现张环李朗两人已经钻进了最里面,此刻正对争吵的两人指指点点,像是在议论着什么!
姜毅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看到争吵的两人,一个尖嘴猴腮身形瘦小,一个声音憨厚体型魁梧。
魁梧大汉道:“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一点不讲信义?刚才我路过之时,听你在吆喝,此双戟重八十斤,价值两千银,若谁能手持此双戟,在空中连续不停舞动百次,愿将此双戟双手奉上。”
“我初见此双戟甚是喜爱,手持双戟于空中舞动不下三百余次,此时为何又反悔要收回双戟?”
“我说过么?你有何凭证?”
“哼……你是看我好欺负吗?”
“咋滴?想动手抢我祖传双戟么?”
“你这样的无信之人,就应该被好好修理一顿!”
说完魁梧壮汉就想上去动手。瘦猴老板慌忙说道:“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舅舅可是衙门里的王捕头,你敢动我一下,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魁梧大汉身行一顿,眼中仇视光芒一闪而过,想罢手,不过对那把戟又颇为不舍,进退两难。
此时姜毅心中对此事已经很清楚了,沉默不语的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两人跟前,看着莫名其妙看着自己的两人,正想说自己要买下此双戟时。
张环:“主公,揍他,揍他……”
李朗:“主公,惩奸除恶,暴打奸商!……”
盲从的围观百姓:“少年……揍他,揍他……”
瘦猴商人脸上立刻露出警惕的表情,魁梧大汉则是对姜毅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姜毅:“……”我要是说自己是来买东西的,会不会飞来一堆菜叶?
姜毅转过身来,看到张环李朗咬牙切齿的呼喊着,仿佛他们与这个瘦猴老板有杀父夺妻之仇一般。而围观百姓也一个个兴奋的大叫着,貌似都希望看到一场姜毅暴打瘦猴。
姜毅突然右手高举大声道:“大家一起来!”
只见围观百姓整齐划一的向后一退,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我们只是个合格的观众。
“大家不要怕,一起上,出了事算我的!”
“嗡”的一声场面瞬间爆发了起来,只见一群两眼冒绿光的围观百姓,撸起袖子就向瘦猴老板冲来——看别人打的再过瘾,那也没有自己亲自动手来的爽,来的解气。
张环李朗在放倒瘦猴老板之后,就护着姜毅向外挤去,魁梧壮汉见此也跟着向外挤去,当出了人群之后,姜毅发现这个大汉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人家的双戟给顺了出来。
此时场面已经失控了,许多人纠缠在一起厮打,瘦猴老板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隔壁家老王,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儿子怎么长的跟你一模一样?看打!”
“谁摸我蛋蛋?是你?哪里走!我打!”
……
“李麻子,我早就想问你了,为什么我媳妇大腿根部有个痣,你会知道?别跑!”
见此情景怕闹出人命的姜毅大声喊道:“快跑啊,衙役来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刚才还扭打在一起誓要分出胜负围观百姓,迅速脱离战斗状态,一转眼的功夫,就全部从眼前消失不见。
姜毅抬眼望去,发现瘦猴老板躺在地上,不断发出**之声。姜毅心道没有死就好,至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那就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了。扔下五十两银子,就准备离开时,一群衙役把他们围了起来。
一人气喘吁吁道:“是谁敢……打我外……外甥啊?”
“舅舅就是他们,他们抢我双戟,还伤我性命,快把他们抓起来!”
“就是你们?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押回大牢!”
魁梧大汉一抖手中双戟就准备杀出去,姜毅摆了摆手,示意其稍安勿躁,然后对着衙役说道:“你确定,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把我们先抓起来?”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在怀(河内治所)城我王雷抓两个平民百姓,那还不是跟玩一样?”
姜毅心道,怪不得瘦猴老板这么招人仇恨,看来这两人在怀城可没少做坏事。
“是么?”
姜毅随意的从袖口里摸出一帖身份文牒递给王雷,“先看看这个再说!”
王雷心头一突,接过文牒细看之下心中微惊,慌忙下跪道:“小的王雷拜见议郎大人,冒犯之处还请大人见谅。”回答的不卑不亢,虽然惊讶,但是却听不出一点害怕之意。
“呵呵……看身上的服饰,你应该是衙役中的捕班衙役,而捕役的职责是侦查案件,缉捕盗贼,有时也与快役巡夜。”
“我们刚才一没有偷,二没有抢,三不是在逃嫌犯,不知这位官爷为何要拘捕我们啊!”
谁都没有注意到姜毅身边的魁梧大汉,在听到在逃嫌犯之时,眼睛不自觉的眯了一下。
“姜大人,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已道歉,你若再苦苦相逼,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你这样的人,我还真不想见到第二次!”
“姓姜的,叫你一声大人是给你面子,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我怀城王家可是太原王家的分支,得罪了我们王家,你这个议郎恐怕就做到头了。”
姜毅上前一步,“我还就得罪了,你王家能奈我何?”
这时,围观的百姓中也看出了眉头,眼前这个年轻的大人,是真心要和王雷斗上一斗,一时间议论之声不决于耳。
一个老翁犹豫了好久,看着互不相让的两人,终于下定决心,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拨开众人走到姜毅面前跪道:“大人,求大人给小老儿做主啊。”边说边泪如雨下,吓得孩子也哭了起来。
“老人家,使不得,我大汉有明文规定,七十面君而不跪,你这样是要陷我于不忠不孝不仁之地啊。有什么话你起来再说!”
姜毅慌忙把面前跪着的老翁扶起,老翁双手直颤说道:“谢大人!”
“大人王雷这恶徒,在怀城作恶多端,为非作歹,强抢良家妇女那是家常便饭啊。几年前我孙媳就是被这恶徒强抢而去,一家人前去相救,皆是被其乱棍打死,现如今只剩下我祖孙二人相依为命。请大人替我还有全城的百姓做主啊。”
“请大人替我们做主!”
围观百姓纷纷跪下,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想碰到不怕他王家的大官(对百姓来说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一群刁民,求他有什么用,一个议郎而已。”
此人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才会有这么多人憎恨于他。姜毅几人冷冷的看着他,特别是那位魁梧大汉,此刻手都放到了双戟上。
“老人家,如此恶徒,太守大人就不管不问么?”
“大人有所不知,这太守大人畏惧他王家,所以不敢过问!我们如此做也是被逼无奈啊!”
“哈哈……他说的没错!姓姜的,你现在可是知道我王家的威势了,识相的就快点滚蛋,不然我王雷定叫你后悔莫及!”
“哼!河内太守怕你,我可不怕你。今天我姜毅就为怀城除去你这祸害,给怀城百姓一个交代!”
说完之后姜毅突然回身拔出张环腰间大刀,跃入半空,双手持刀向着王雷脖颈砍去。事出突然,王雷躲避不急,头颅腾空而起,双眼圆瞪,有惊恐,有后悔,还有无法置信。
头颅落入人群之中,没有人惊慌,在短暂的安静后。所有的百姓,拥挤着用脚踩踏着头颅,来发泄心中积蓄已久的愤怒。
老翁激动的对姜毅说道:“大人,谢谢你为我们怀城除了这个祸害,你是我们全城的恩人啊!”
“谢过恩人!”
透过跪拜的人群,姜毅看到王雷的头颅已经面目全非了。
“你们都快起来,这样的恶徒,死一百次都不为过。还有,大家快散了,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待围观的百姓离开之后,姜毅对正惊恐着不知所措的衙役说道:“我叫姜毅,字牧天。住在兴顺客栈,后天离开,如果你们太守大人要捉拿于我,就到兴顺客栈找我吧!”
“张环李朗,我们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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