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菲斯的易容术虽然精妙,但也仅仅能够骗一骗正常人和一些视觉上没有多少经验或者加成的高手,但对于那些真正的易容大师,或者很有眼见的人,便很容易暴露了。
这种事情性格上颇有些完美主义的格里菲斯当然不会容许,他是隐藏在暗处的人,至少在实力未完全长成之前,并不打算被人揪出来作为活靶子。
所以格里菲斯便用这一个冬天外加一个春天积攒的因果同花爷借了一块‘褥皴’的皮肤,以便能够任意变化容颜。
所谓‘褥皴’实际是一种能够沟通第七维空间的生物,其本体实力马马虎虎,但‘易容’本领却连开过天眼的大妖们也能够蒙蔽过去。
‘褥皴’的易容本领与生俱来,或者说与他们能够沟通第七维空间有着密切的联系。
众所周知的,整个宇宙是由无数的维度组成的,第一维是点、线段,第二维是平面,第三维是空间,第四维是时间……依次类推,而到了第七维便是物质形态或者叫做原子态的东西。
处在第二维——平面的生命可以任意穿梭线段或者点,这便实现了平面内的运动。处在第三位——空间的生命,可以在点、线段甚至平面之间任意移动,这便实现了空间内的运动。
而到得第四维的生命,便可以在时间内实现运动,也就是所谓的穿梭时空,生活在过去与未来之间。
等到了第七维,原子的排列,分子的结构,甚至到了蛋白质的组成,直到物体的形态,都成了变量。这便是说,一个生物的外在形态,都成了模糊可变的东西,这个赋予了该维度的生命从根本上无穷的变化的可能性。
第七维的生命往往混居在人类或者动物之中,变化着形态,跟随着文明的变迁升灭,因为极端的根本性的变化手段,几乎没有人可以发现他们,所以相对安全。
当然相对安全并非绝对安全,格里菲斯周游列世,曾经偶遇过一堆‘褥皴’枯骨,在其上收集到一张‘褥皴’的皮肤,借此而做成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不幸的是,这皮肤在终焉之战时遗失了,所以重生之后的格里菲斯并没有继承到那块让众多大妖也垂涎的皮肤。
不过花爷所在的时间点是在终焉之战前,身上还保留着那块‘褥皴’皮肤,格里菲斯花些因果点,从那边借过了用一用倒是没有问题的。
随着科技的进步发展,人类奇奇怪怪的癖好和毛病便越发的多了。
格里菲斯以吉良家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向外辐射,响应寻求因果的人,但要求很多是奇奇怪怪,让见惯了光怪陆离的大妖也感觉哭笑不得。
……
吉良家的不远处,来年春天开了一家小店。房面老旧,店风古朴,所以门可罗雀,基本上没有什么客人。
店的主人是一个藏头露尾且脑袋装满奇怪念头的家伙,感觉起来是一个长满胡渣的猥琐大叔,远离夫人背井离乡的开了个奇怪别扭作用不明的小店。
古旧的房子并不气派,常年未修的房顶上长着杂草。冬日已过,房顶上的枯黄草茎再一次生根发芽,现出绿意,却丝毫给不了人一丝一毫欣欣向荣的触感。
‘殿那歧伯’,这是小店的名字,听起来就有些与老旧装饰格格不入的非主流。名字奇怪的小店,‘坐北朝南’,很多时候都在背对着太阳,笼罩在一片馥郁的阴影里。
以上大概便是吉良对于那个小店的个人印象了,他是个信鬼神的人,许多时候,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联想。
事实上,吉良对于这个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店铺好奇许久,作为吉良万事屋名义上的‘老板’,他总能看到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那个长期闭门谢客的小店会在偶尔的夜间,突然亮起灯火,通宵不熄。或者从门板之间传出老妇的叫喊和嘲笑声,近听却无。
而细细看来,当古板和老旧在印象中渗透加深,似乎连刷着红铜色漆料的木门上都长满了铜臭。
世界上的事情存在便有着其存在的目的,店铺的存在,便是为了迎接顾客——殿那歧伯,也不例外。
黄昏的时候,大雁还巢,吉良偶尔的时候会看到一个白发苍苍走起路来颤巍巍驼着背的老者或者是一名油光致致大腹便便的先生甚至是孕妇叩响那扇古旧的房门,进入那个在吉良想象中勾勒成的无比寒冷阴森的房间。
日子累计,虽然殿那歧伯闭多开少,进入店子的人仍旧越加增多——男人女人小孩子老者,那个笼罩在阴影中的小店就这样慢吞吞的将这些全然不相干的人聚集在一起,搅拌成一个巨大的谜团。
……
……
当生活慢慢变质,当幸福变成空中楼阁,那些曾经看似坚固牢不可破的海誓山盟变成被阳光暴晒后的沙雕,变得松松垮垮,再也经不起哪怕一丁点的蹉跎。
清晨起来,格里菲斯在脸盆中放好水,将浸泡了一夜的暗黄色皮绢拧干了,像面膜一样敷在脸上。
上午七点钟吃了饭,格里菲斯整了整戴在食指上的那个由细小圆环组成的锁链戒指,出了门。
‘褥皴’的皮肤可以从原子层面上变化组合结构,易容成另一个人或者事物。但格里菲斯手中的‘褥皴’皮肤只有一片,支撑不了太大的变化,却刚好可以覆盖在脸面上,变化容颜。
所以,半个时辰之后,格里菲斯穿着乳白色的鱼云跪坐在桌边品着茶,黑色包浆的枣木桌子上檀香袅袅,一种名为‘禅’的意境在狭小的房间内回荡开来。
大妖的眼睛半开半盒,似乎在用眼白睥睨着桌子另外一边的女子,他的容颜是耀眼的月白色,油灯下反射出光晕,与不知道正身处何处的花爷面容有九分相似。
身处小店的格里菲斯如今的外貌正是大妖陨落前的样子,使用‘褥皴’之后,便自然而然的变成这样。
他此时坐在殿那歧伯的小屋里,垂着首听着身前女子的低喃,烛光摇曳哔啵作响,没多久,便听见女子低声的哽咽声。
“那个时候,我们都在阳城,一起在荣华工作,一起做营销管理。
06年我刚参加工作,在业务上什么都不懂,他当时已经工作了几年,对我来说,是个性格和蔼的前辈。
参加工作的第一年,我作为新人被分配到那人的手底下。还记得那时候,他人很温柔,做事细心,很关照我的。
我毛手毛脚做错了事情,领导责备下来,他就甘心挨训,默默为我遮风挡雨……他还说会喜欢我,听到这话我原本是很开心的……他明明说要娶我的……”
女人说到这里已经哭花了妆容,她沉浸在那份曾经甜美的回忆里,以至于失控到情不自禁的耸动起肩膀来。
格里菲斯在明灭不定的光线里坐定着,他用手指戳了戳下眼睑,表情似乎有些瞌睡,于是便抬起袖口,遮着嘴巴隐秘的打了个哈欠。
“但一切都变了,他不爱我了,我能感受到他不爱我了……他看我的眼神,他看我的方式……都不对了……他不爱我了……”
女人神情在这里突兀的转折的一下,脸颊的表情变得棱角分明,一种名为‘恶毒’的情绪像烟雾般弥漫,于是她接着说道:
“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毁了我的一切……那个狐狸精,她夺走了我的一切……”
或许是这声音有些尖锐,原本精神不佳的格里菲斯点了一下脑袋醒过来,随即撅起嘴巴附和道‘坏女人……’
“他凭什么夺走我的一切,她知道什么叫同甘共苦吗,经历过相濡以沫的日子吗,难道就只是仗着外貌好看,就能否定我们的过往,践踏我所有的努力吗?!……不行!!我不甘心,凭什么长的好看就能够轻易拥有我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东西,她邓佳佳算什么,出卖皮相的**吗……
他不是喜欢这**的外貌吗,不是喜欢以貌取人吗,哈哈,真好!我让你毁了那**的容貌,让她每天起来第一眼就能从镜子中看到自己有丑陋肮脏,我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我看他还怎么爱她!!”
容颜清晰妖冶的大妖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鼓了鼓掌,咬牙切齿的说道:
“俊男美女必须死。”
这极端的话出口之后,反倒是那个满脸怨毒的女人被吓了一跳,她红着脸吱吱呜呜了半天,或许是觉得自己是美女还是本身喜欢俊男的缘故,终于纠正道:
“咳……也不是每一个长相好的人都该死……”
格里菲斯表情严肃的看了对方一眼,表情有些苦大仇深,他用手指头挠挠头,看起来颇有些迷茫:
“是这样吗……”
“额……大概是吧……”
在那之后,格里菲斯拿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枣黑色的木盒,他掩着袖子,将木盒分开两瓣,呈现出那个躺在木盒正中央的淡银色的卷轴。
殿那歧伯的俊俏老板笑呵呵的单手拎出卷轴,一挥袖铺陈在女人面前,像一张充满诱惑的美丽画卷。
“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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