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盖伦还没有离开始暗荆棘之前,来自东洋的深作便很喜欢拉着他和青疽喝酒,那时的青疽做事讲究,即使尽兴的时候,也不会超过三盅。
但看看吧台上摆放的横七竖八的酒盅,想来这些年,他也改换了不少。
盖伦缓缓走过去,坐在青疽边上,两人默默喝着酒,仿佛时间倒转回到了当年,他们身后是那些笑着的,哭着的,亮着光华的川流不息的人群。
酒过之后,两人便在那份夜景里面走,微醺的风吹的人不知道今夕何夕,然后青疽便说‘福斯特啊,我们去高出看看。’
之后的事情,便是两人到了供电大楼天台相互之间沉默又难以言说的对话了。
……
……
寻着空气中的银色视线一路跟随过去,格里菲斯绕了大半个上岛,竟发现装载在吉庆的车子正在沿着西外环绕着圈圈。
他在吉家的时候有给吉庆和吉良两人烙过印记,二人的身体也有大妖留下的用来保命的东西,比如沙镇时候,零无论如何也握不破的淡银色光膜。
因为有印记的指引,格里菲斯很容易便顺着印记留下的光辉一路追过去,但盖伦看起来也异常凶猛,这整整一个周的撒网捞鱼似乎都没能将之捕获到。
坐着计程车的格里菲斯靠在窗子边上指引司机来回奔波着,午夜的人流渐少,但距离天明,还有很漫长很漫长的时间。
车子从晚上七点行驶到十一点左右,格里菲斯发现印记拉扯在空气中的银线在这里便结束了。
大妖付了打车钱,抬头望着这一幢二十几层高的楼房。
时间推进到午夜时分,巷子深处垃圾桶旁边的野猫‘喵呜’、‘喵呜’的叫唤着。高层的小阁楼上灯火稀疏,有人的影子在窗帘上投下倒影。
大妖坐电梯到了十五层,然后转走安全通道继续往上走,十六层以上现如今都是被始暗荆棘占据着的。
透过楼梯间狭小的间隙看向十八层的入口,两个男子正抽着烟随意交谈着,而更深的地方,人影攒动,似乎还有一些人,但更多的,是安装在走廊间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格里菲斯慢慢往上走,脚步声惊动了抽烟的男子,他们二人是始暗荆棘的外围雇佣兵,随即走过来,大声嚷嚷着:‘这里是私人领地,禁止入内’。
从外貌上来讲,这两名雇佣兵均是亚裔,但身量高大,鼻梁高耸,像是有西欧地方的血统。
大妖满脸迷惑的望着二人,那表情看起来像是一个迷了路误闯进来的游客,又兴许是前面一些楼层里走错了楼层的住户。
这细长的年轻人似乎不能接受自己久居的楼房被人包层的事实,他有些兴奋的扶了扶眼睛,压抑着心中的疑惑和八卦,以看起来尽量稳重和漫不经心的姿态靠近过去,却在最后时刻抑制不住的伸头向门内看了一眼。
守门的两名雇佣兵动也未动,他们是始暗荆棘的雇佣兵,见多识广,自然能够识透青年人那眼镜后面所隐藏的嘴脸。实话说来,随着文明的进步,人类对生活方式和外界刺激的重新界定,有越来越多的都市男女‘患’上了一种喜欢疯狂窥视别人隐私的怪病。
从早些年间的尾行、偷拍、八卦,衍生到如今病态的对别人隐私的挖掘、披露,以前只对公众人物,使用的调查、人肉、意想以及丑闻,现在已经越来越向着大众普及了。
面前带着眼睛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子显然就是这种疾病的深度‘受害者’,他的目光隐晦的狂热,态度积极的走过来,中途似乎想说一些问话,但对方的态度冷淡,显示出不想深谈的姿态。于是他欲盖弥彰的说了一些别的事情,随即话题转移到他自己身上:
“嘿,我叫薛毅杰,就住在楼下的,大家都叫我逗比杰,我们算是邻居啊……”
那身材细长,红唇白面的斯文男子由于心有所向,讲到这里已经走到了安全门边上。他用眼角快速闪动着向门后的世界看了一眼,他似乎是想要了解盘下这些楼层主人的内心世界,但视线微转,两个雄壮的如同山猪的胸膛徐徐合拢,挡住了他的视线。
年轻人微微愣了一下,失望才刚浮现,下一秒钟已经换上了另一种勉为其难的神态。他的掩饰并不高明,看起来像是个拙劣的演员,始暗荆棘的雇佣兵用脚轻磕了一下安全门,那防护门‘吱扭’一声被关紧,随后用冰冷疏远的眼神聚拢过来。
那年轻人似乎还要说话,而抽着烟的雇佣兵已经伸手向他推过来……
香烟的烟丝在男子嘴唇的细微抖动中红彤着,似乎在发散着细微的‘毕啵’声。细细的烟气袅袅的向上升起,似乎在男人的呼吸和轮廓间波荡。
在那时间渐渐缓慢褪色成灰白的瞬间,男子粗糙的五指排开空气缓慢的推过来,带着眼睛的年轻人的惊愕还写在脸上,他大张着嘴,似乎正要说话。
在这掌锋推进的极慢时间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在定格,像冰封在那千年难朽的琥珀中,陈列着等待观揽的化石。
然而,在这几乎极静的时间里,那带着眼睛的年轻男子,保持着想要说话的样式。他徒然间灵动的眨了一下眼睛,身体突破时间的桎梏,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大妖绕过石像般伸着手的抽烟男子,伸出手掌在那人脖颈间比划了下位置,然后手刀切下去,砍向了锁骨位置……
旋转,手刀随着身体回切,格里菲斯口腔里模拟着风驰电掣的破空声,脸上的表情很努力的在演绎着狰狞以及凶狠,但动作却着实是不快。
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过家家的孩子,在人堆里学着电视里大侠的样子,自认潇洒实则笨拙的转身,胡乱的在‘假人’身上拍了两下,然后收工,定格在那自认风流倜傥的幻想里。
随着手刀拂过第二个人的后颈,肉掌与骨骼接触的声音传开,周围的景色猛然间鲜活灵动起来……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恢复了活力和色彩,时间带着七色的光向前推进,如同开春里冰封的河道被冲开融化,空气里的烟尘终于袅袅升腾,远传传来人声,那叼着烟的雇佣兵也最终手掌重重的推过来。
但画面一闪,那张着口似要说话,面容惊愕年轻人的身影却如烟般消散。随即旋转着穿过两名雇佣兵,那速度像在看快进的电影。青年人旋转而过,收起手刀背对众人,身体与身体细微的接触挤压里,背后的两名男子干净利落的双双倒地。
“doublekill。”
刚刚那一瞬间,彷如时间停止的短暂间隙,其实是灵魂时间的一种应用。
所谓灵魂时间从字面上讲就是灵魂所度过的时间,这种解释粗浅直白,虽然并非全然正确,但也点中了这一词汇的精髓——灵魂所度过的时间。
在大妖时代普遍存在着一种认知或者说是一种假设,那边是物质的肉体可以被触碰,甚至相知相识相爱相杀,但灵魂,永远不能被接触。
大妖们认为,每个人的灵魂都存在在不同的时空里,那里彼此隔绝,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规则和算法。
人的寿命有长有短,反应有快有慢,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灵魂所在空间的时间流速。当灵魂在其所在的空间中经历过了足够长的岁月,便会自然枯萎死掉。而外在的肉体不论他经历了多少岁月,都会因为灵魂的枯萎而死亡,这就造成了人与人之间的寿命差。
当然,人这种生命体的灵魂空间时间流速差距并不大,在外界物质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寿命差并不多。
而灵魂的枯萎也并不意味着灵魂的终结或者死亡,它将步入更新的一种阶段,那是以现在人类短暂的见识所不能理解的范畴。
但大妖作为因果兽与人类灵魂时间差距很大,他刚才利用对时空天然敏感的黯窕血脉增幅,耗费因果,强行同化了始暗荆棘两名守门雇佣兵的灵魂时间。
他入手黯窕后,思想了很久,创立了这‘放缓时间’的法门,但效果差强人意,并不能将之用到力量很强的人身上。
始暗荆棘外围雇佣兵这种小喽啰并没有资格让大妖浪费精力放大招去解决,他本是用来测试自己新创招式的效果,但结果证明他的霉运还没有走完,同化人灵魂时间的招数显然还需要更加细致的调整和研究。
格里菲斯瞬‘杀’两名雇佣兵的招式看起来很潇洒,干脆又利落,但格里菲斯在其中动用的资源有黯窕的力量,因果的力量,还有自身的灵魂碾压力,这许多的东西加起来才将两个没有多少力量或者说没有多少非常规力量的人类冻结在短短数秒,不难想象,在面对更强敌人时候,这种招式会变得格外鸡肋,遇到灵魂坚固的人,根本连同化对方灵魂时间的机会都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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