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终于到了。
各家各户都将早就准备好的花灯挂了起来,添了几分喜气。
杜府也不例外,杜老爷甚至提前让袁氏解除了禁足。
看着袁氏双眼含泪的模样,杜老爷心中也是一痛。
他当日其实是被逼得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总有给袁氏点惩罚,否则他在这一家之主的地位还要不要了。
但是想想总有点后怕,万一袁氏和袁家说了怎么办。
那几****总是休息不好,幸亏有白姨娘在身侧,温柔体贴的替自己宽心。
现在看来,果然和白姨娘说的一样,袁家那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动静,以往是自己太过小心了。
不过,该安抚的还是得安抚。
杜老爷握住袁氏的手:“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袁氏挤出一个笑容:“老爷,是我之前做错了,我只是想着帮妍娘年纪小,不会打理那些陪嫁,没得糟蹋了周姐姐的心意。又思量着,若是主动开口要,怕她生了误会……”
可是当初是你主动来和我说周氏的陪嫁有些不对的。
对于袁氏的这番说辞,杜老爷不信,不过他也不想点破。
“我知道,委屈你了。”
袁氏擦了擦眼睛,没再说话,不过眼底是深深的不屑。
她被禁足的这些日子,杜老爷可是没少往白姨娘那里跑,如果不是她一直对白姨娘存有三分戒备心理,做了些准备,说不定现在白姨娘肚子都该有动静了。
“老爷,妍娘就要及笄了,她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袁氏道。
杜紫弋把在徐府的事情和她说了个明白,那个徐鸿果然对杜妍存了心思了,虽然不知道他心思为什么会突然转变,但眼下,必须把杜妍的婚事定了才行。
杜老爷嗯了一声。确实该定了。
“夫人,你且仔细看看这京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杜老爷顿了顿,强调道,“一定要合适。”
袁氏点点头:“老爷放心。我省的。”
对杜老爷来说,婚事是一个女儿能发挥最大用途的时候。
杜老爷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别学那周家,给她找什么中看不中事的秀才。”
“老爷,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打听的。”
听到袁氏再三保证,杜老爷才彻底安下心来。
他瞥了一眼袁氏。见她面带笑容,心情看起来不错,犹豫了一会,开口道:“袁娘,有个事情我想和你商量。”
袁氏心里咯噔一声。
以杜老爷的性格,会用商量这个词,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佯装不在意道:“老爷有什么直说便是,商不商量说的多生分。”
“白姨娘跟了我也这么些年,我想把她抬成平妻。”
这个贱人。
袁氏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一脸惊喜:“这是好事啊。老爷想把白妹妹抬成平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杜老爷悄然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小心的又问了一句,“袁娘,你不会不高兴吧?”
袁氏嗔道:“老爷怎么会把我想成那种容不得人的人了。”
杜老爷连连点头,他就知道袁氏不会反对的。
“不过,”袁氏忽然皱眉道,“老爷,这白妹妹没有生子,忽然抬成平妻。母亲会不会不同意?”
杜老爷不在意的摆手,“这事我问过母亲了,她自然是同意的。”
袁氏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原来这事你们都已经通过气了,就等着告知我一声?
平日里还是小看了这个白姨娘。
“其实主要也是因为然娘。”杜老爷随口就把白姨娘的话说了出来。“然娘也快到了出嫁的年纪,但是庶女的身份注定嫁不高,这要是把白姨娘抬做平妻,她好歹也算嫡女了。就算不是正经的,但名头上总归要好听点。”
杜老爷不提杜翩然也罢,提了袁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将杜翩然塞到徐府去。门也没有!
“然娘也是我的孩子,哪有什么嫡庶呢。”袁氏道:“老爷放心,然娘的婚事我也会好好寻思的。”
杜老爷张了张嘴,他想说杜翩然的婚事他自有主张,可刚刚才说了将白姨娘抬做平妻,现在如果又说杜翩然的婚事不让袁氏管,她只怕要生气。
罢了罢了,反正然娘的婚事一时半会也不会定,以后再说也来得及。
“哦,对了。”杜老爷想起家中还有一个女儿家,“妹妹昨天和我说,让我替芳娘也寻门好亲事,我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这些事,你帮妍娘相看的时候,就顺便帮她也看看吧。”
袁氏应声答应,她一定会好好帮这三个姑娘挑选亲事的。
……
因为是中秋,所以杜家的女儿们上街杜老爷全部应允了。
最先出门的是杜紫弋,徐夫人早就下过帖子了,当然,是以徐三郎的名义下的。她精心打扮了好一番。
徐三郎被杜妍迷惑的心,她一定要拿回来。
杜翩然和杨杏芳也说要出门,但是却迟迟没有动身,原因很简单,杜妍还在家里。
“五郎君怎么还不来。”杨杏芳在杜翩然的屋子里走来走去,“你说,他是不是不来了?”
杜翩然没有说话,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中的团扇。
皇子自然不像她们这样自由,而且宫中是要设宴的,能不能出宫都还是一个问题。
不过根据五皇子给杜妍写的那封书信来看,他对她倒是情根深种,应该会想办法出来的。
其实她在今天到底是想办法邂逅五皇子还是通过徐嫣和徐三郎走的近些犹豫了许久。
最后还是姨娘给她出的主意。
五皇子不是经常有机会能见到,但是徐嫣却可以。
她现在和徐嫣的关系已经非常不错了,如果五皇子这边不成,那再接近徐三郎也不迟。
杜紫弋那种蠢女人,怎么可能懂徐三郎的心呢。
只有给她点时间和机会,要收服徐三郎那种男人也不是什么问题。
只不过,这五皇子要什么时候才来。
不管怎么样,她也不想浪费掉中秋这种制造氛围的机会。
和她一样心焦的,还有半夏。
“那人不会是骗了娘子吧。”她嘟囔着。“也不知道会派个什么马车来。”
杜妍没有说话,只不过她微微攥紧的衣袖泄露了她些许的不安。
冬青注意到了,她想说两句话来宽慰下杜妍,只是她一直不擅长安慰人。思前想后,不知怎么说了句:“娘子今天很好看。”
本是一句赞美的话,可从冬青嘴里说出来却带了一种莫名的喜感。
半夏噗嗤笑了出来。
冬青不满道:“难道娘子不好看么?”
半夏忙点头,她可没说娘子不好看。
娘子一直都是极美的,可今天尤为美。
一向素衣白裙的杜妍今天身着一条淡橘色的齐胸纱裙。裙摆有三层,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的大袖口的外袍,裙子和外袍上都绣有藤蔓暗纹,看上去华美却不失典雅。
她的长发没有绾起,但是为了避免凌乱,半夏在她发髻上簪了一朵嫩黄色的绢花,衬得她本就白嫩的脸更显娇俏。
“娘子,你真好看。”半夏不由自主的盯着那张略施粉黛的面庞又说了一遍。
杜妍浅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受手下的轮廓。想象自己的面容。
看到这样的杜妍,半夏心里有几分难过,娘子平日里是因为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所以才不爱打扮的吧。
今天好不容易在她强烈说服下认真装扮了一下,那个人居然还不来,实在可恶。
被半夏心里不停咒骂的某人此刻心里也是一阵烦闷。
他知道宫中有宴席,也知道身为皇子的他不可以缺席。
可是,他是谁,他是最不被人注意的容昱,就算他不在。也没多少人会注意。
但偏偏有人是个大麻烦。
容昱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那个大麻烦。
大麻烦正端起酒杯,啧了一下嘴:“臭小子,老夫把你从那无聊的宴会上解救出来,你怎么不但不感激。还一副嫌弃的样子。老夫记得你不是不喜欢那种场合么。”
容昱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
秦太医按住他的手:“你可别喝多了,晚上的宴会才是重头戏,你到时候君前失仪,谁也救不了你。”
这酒可是自己用秘方酿了好久的桂花酿,后劲可大着呢。这臭小子一杯接一杯的。
容昱没理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秦太医撇撇嘴,他可不知道这臭小子在抽什么风。反正醉了也不管他的事,要是昭仪娘娘怪罪,自己也是有理的。
铜钱在一旁看的嘴直抽,他几次都想和秦太医说,主子约了那个瞎娘子,可看主子那意思,分明是不想告诉秦太医,他要是敢多嘴,等他的指不定是什么。
万一真把主子惹怒了,一个令下,把他拖进了敬事房,那他可没地哭去。
所以他只能看着主子不停喝酒。
看着看着,铜钱忽然冒出个想法,主子不会是打算这样把秦太医灌醉吧……
不知酒过多少巡,秦太医面红的趴在了桌上,嘴里语无伦次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容昱站起身来,一向冷峻的面孔上也染了一分红晕,他晃了一下身子,扶住桌子摇了摇头。
这老头带来的桂花酿酒劲比他想的还要大。
“主子。”铜钱凑过来,小声道:“晚宴还有一个时辰就开始了。”
容昱斜睨了他一眼,晚宴?晚宴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已经约了人赏灯了。
只是不等他说话,另一个不速之客就到了。
大皇子惊讶的看着秦太医和容昱:“五弟,这是秦太医?他怎么在这?”
边说大皇子边走了过来,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再看两人的状态,还有什么不明白。
“秦太医找你喝酒?”
大皇子不解,秦太医的怪脾气在宫中是出了名的,什么时候和五弟走那么近了?
“他硬拉着我,我也没办法。”容昱皱眉,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大皇子把容昱的皱眉理解成了迫不得已陪着秦太医喝酒,他同情的点点头:“听闻秦太医是个酒鬼,看来果然不假。”
他看了一眼容昱,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过什么都没有。
“五弟,一会晚宴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早点过去吧。”
明知道这个时候拒绝大皇子可能会引起怀疑,但容昱还是道:“大哥,我喝了许多,头有些昏沉,还是你先去吧。”
大皇子眼里闪过一丝怀疑,“五弟,要不然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吧,再让御膳房煮点醒酒汤,你这样一会去晚宴可能会引起父皇不快的。”
容昱却已经将手搭在了铜钱身上,“没事,我小睡一下就好。”
说着,铜钱就朝大皇子简单行礼,半扶半抱的将容昱带走。
大皇子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空着的五六个酒瓶。
他俯下身,探手在酒瓶里沾了一下,放在鼻尖闻了闻,清香纯冽,果然是好酒。
喝了那么多,也难免会醉。
他心里的怀疑去了大半。
却见旁边的太监一脸想笑不敢笑的表情。
难道是在笑自己刚才的动作?
大皇子脸色沉了下来:“你在笑什么。”
太监神色马上一凌,不过看着大皇子那神色,猜到大皇子多半误会了,忙解释道:“奴才是见五皇子离开的样子好笑。”
“有什么好笑?”大皇子问道。
这个太监是平日一直伺候他的,遂大胆道:“奴才听闻前些日子五皇子将一个宫女贬斥道了浣衣局,说是犯了错,听那些个宫人说,其实是那宫女gou/引五皇子。”
说到这,他停了下,见大皇子没有露出不悦,甚至还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后,方才安心的接着说:“因为五皇子身边一直没有宫婢妾侍,身边跟着的那个铜钱又不像老奴,所以都在传五皇子会不会有……”
“会不会有什么?”
太监声音更小了:“会不会有龙阳之好。”
想起刚才铜钱和五皇子离开时的样子,还真有点像。
大皇子一个没绷住,笑了出来。
不过旋即他就正了脸色:“不要胡说八道,原来五弟还因为留恋画船那种地方被父皇责骂过,怎么会有那种癖好。”
太监小声嘀咕,他们都说是掩人耳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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