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拍了十次都没有过。
是裴欢的问题,她没有过导演那关。
可能是她多想了,那位男演员真正的碰到了她,她心生抵触。
男演员叫邵义亮,是个十足的老演员,早些年出演过很多经典电视剧,都是裴欢小时候盛行的剧。
她去一侧休息,酝酿情绪。
邵义亮来了,递给裴欢一杯水,“小姑娘,对不起。这种戏份难免会有肢体碰触,如果错位或者我在撕你衣服时达不到力度,那么拍出来的画面就没有张力,就让观众没有代入感。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还是新人,必然会不适,我很抱歉,我本身也有女儿,我不会做那种事情。”
裴欢也知道难免会有碰触,只不过第一次正式拍这样的戏,总会有些不适。
“不好意思,我会尽快调整。”她想是她想多了,邵义亮虽没有流量但有口碑,他不会借由工作来为难女演员。
“我去和石导说一声,你好好想想,你拿出你海选时的表演就好了。”
“嗯。”
邵义亮友好的对她笑笑,离开。
裴欢喝完了半杯水,深呼吸。她不能一个人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度,她要好好拍。即便是摸到了,她也不能影响状态,别人也是为工作,不可去臆想他人。
她放下杯子,段琼来了,“欢欢,喝杯奶,平息一下。没关系,拍电视时别说ng十条,就是ng30条,也正常。”
“我已经调整好了,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去和导演说一声,我很快就来。”
“好。”
裴欢出了片场。
村儿里有公共厕所,离片场走路需要两分钟。
村儿里本没路灯,剧组来了之后,临时给主路搭了灯,但也稀稀拉拉,不怎么密集。光线昏黄,放眼望去尽是灰暗的色彩。
所有村民都已入睡,高矮不一的房屋错落在昏沉里,一股阴沉沉的感觉。
这种景象裴欢在她的家看过无数次,她并不害怕。她孤零零的身影行走在灰蒙蒙的光景里,穿着及小腿的羽绒服,脚踝裸在外面,一双洁白的鞋,这都是戏服。
她到了女厕,从女厕里出来以后,一名小女孩站在外面。
她吓了一跳。
“姐姐。”那位小女孩轻声细语的,她的双手红肿,脸上还有巴掌印,眼里却有光,“谢谢你下午送给我的零食,那是我吃过最好最好吃的东西。我过来给你道谢,正好看到你要上厕所,我给你守着,我们村子不很安全。”
裴欢心里一暖,抓着她冰凉的手,给她暖着,“谢谢,你喜欢吃就好。你……你妈妈又打你了?”
女孩摇摇头,“没事的,这个给你。”
她递给裴欢一个热气腾腾的红薯,还有一个小型手电筒。
裴欢接过来,暖气从手心直达心骨里,“谢谢,你吃吧。”
“我不吃,这是我的晚饭。不过晚饭我吃了姐姐的饼干,这个就给你。”小女孩儿对着她笑了一下。
“你晚饭就吃一个红薯?”怪不得这么瘦,干瘪瘪的。
“这样就够啦。”她并没有多说,但裴欢明白,肯定是她母亲不让她吃.她说完冲着裴欢摆摆手,“姐姐,我要回去睡觉了。”
“好,再见。”裴欢一手拿手电筒,一手拿红薯,跟在她后面,到达主路。
手电筒一开,她看到小女孩儿的鞋底已经脱了胶,露出里面快要破的紫色袜子。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小女孩儿像极了小时候的她。
她叫住了她,“走,我送你回,前面就没有路灯,黑漆漆的。”
小女孩儿腼腆一笑:“我不怕的。”
“姐姐送你,我们走快点就是。”然后她再快速折回,也不会影响拍摄.
小女孩儿嗯了一声。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行走在逼仄黑暗又凹凸不平的道路上,手拉着手,一束手电筒照着她们的路,一直走,直到达到终点。
裴欢知道了她叫张小彩,今年十一岁,小学五年级,父亲常年在外务工,很少回家,家里只有她和母亲还有弟弟三个人。
她看着张小彩进了屋,裴欢才转身。
她想幸与不幸都有尽头,她熬过了痛苦的生活,而这位小女孩还这么小,她的尽头又是什么时候。
她往回走。
张小彩的家离片场有十分钟的路程,并不远,走快点七八分钟也就到了。
然而就是这么点路,却有最少六分钟的道路没有灯,这手电筒正好派上了用场。
她在心里想着这个红薯等到拍摄结束后回到帐篷里去吃,她要好好品尝。
一声狗的狂吠声突然响起,裴欢吓一哆嗦,她本能的朝着狗叫的方向看去,手电筒一照,她看到了一张满是胡须的脸。
他突然撞入她的眼帘,裴欢一瞬间吓了大跳!她还没有说话,他咧开一张嘴,朝着她一笑,往起一跃,整个扑在裴欢身上,裴欢错让,他扑到了她的脚,裴欢身体失衡,摔倒在地。
接着双手被他一摁,嘴里被塞了一个棉布,她直接被拖着进了路边柴垛外。
一排的柴垛,是最完美的摭挡物。
这是裴欢第一次知道男女之间力量如此悬殊,她被摁在地上,那人掐着她的脖子,她嘴里塞着布,发不出半点声音,尽管手已挣脱钳制,却依旧抵不过他的力量。
她剧烈挣扎,手脚并用,他单腿跪在她的膝盖,就那样压制了她腿部动作,同时抽出皮带要绑裴欢的手。裴欢浑身是汗!
她感觉到到了他迫不及待的呼吸,她恐惧到了极致。
现在她已经什么都顾不得,拼死挣扎,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一把扯了嘴里的棉布,大喊:“救……”
然而紧紧是一个字,他又拿起了那块布重新堵住了她的嘴,同时两手用力一抽,裴欢的手完全被绑,她再无什么可挣扎。
裴欢惧怕的泪水顺着眼晴如雨而下,一颗颗如豆大渗进了头发里。
“别叫,一会儿就过去了。”那人说话的语气都兴奋得在颤抖,从口袋里拿出五块钱塞在裴欢领口里,“拿着。”
裴欢依旧没有放弃挣扎,那男人已经等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一架直升机带着轰鸣的声音从远处盘旋而来,刮起了清寒的风。裴欢看到了直升机底部的灯光闪烁。
接着直升机下面掉出一根救援绳来,一名身形矫健的男人顺着绳子而下,姿势利落,落地时,很干净。
他径直走过来,一脚轮到那男人头上,男人被踹了出去。
那男人见有人来了,拨腿就跑。
而裴欢却泪如泉涌,宋湛南,他怎么来了!
宋湛南眸光一转看向躺在地上的女孩儿,灯光太暗,他也认出了她,身形一震,裴、裴欢?
他把她一把捞起来,裴欢一头扎进了他怀里,死死的抱着他的腰,忍不住哭出了声。
宋湛南抱着她,身心巨颤!
但大脑给了他更快的指令。
宋湛南抱着裴欢,两只手交替着褪下了身上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紧紧的搂着她,“别怕,哥哥来了。”
裴欢在抖,压抑着哭声。
此时直升机也降落在了不远处,跑过来两个人,“南哥。”
宋湛南寒着脸道:“把他拖过来!”
“是。”
两保镖过去直接扯着那男人的腿,把他拖到宋湛南身边,又拽起他,让他站着。
他急呼呼的道:“是她自愿,我给了钱的!”
宋湛南抬腿,一脚踹他嘴上,戾声道:“打,打死了算我的!”
保镖根本不客气,两个人同时开打,才十秒钟,他就鼻血狂奔。
“救、救命!”
另外一个人直接堵住了他的嘴,让他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宋湛南把裴欢抱到了直升机内,有了光才看到她的衣衫不整。
他整理好她的衣服,再次抱住了她,有力的手臂给了她最安全的寄托,“不怕,没事了。”
裴欢擦了一把眼泪,她用了五分钟调整好了情绪,从他怀里起来,声音还带着哽咽,“你怎么来了?”
宋湛南用指腹擦了把她湿润的眼尾,道:“这不是来看你么?”
裴欢抽泣了一下,“谢谢。”
“都这样了还谢谢。”
裴欢拿纸巾把脸上的水迹都擦干净,“谢谢你救我。”
“今天就算不是你我也会救。”宋湛南揉了揉她冰凉的小脸儿,“带你去市区吃顿饭,乖,哥哥今晚陪着你。”
裴欢摇摇头:“谢谢南哥,可是我还有工作,我不能跟你去。你来了,我就不怕了。”
一句很无心的话,随口而出。
宋湛南薄唇微勾,“请个假。”
“不可以的,大家都准备了很长时间。”
裴欢知道她没有矫情的命,既然她已经安全,那么所有不安和害怕都应该忙快消除,她看到了他,她就一点不怕了,这种情绪没来由。
她下直升机,站在机下朝他挥手,她要去工作了。
借着机内那明亮的光,他的身形伟岸英俊。
她转身,朝着片场的方向走。
“欢欢。”宋湛南也下了飞机。
这个称呼让裴欢站定,回了头,“南哥。”
宋湛南走到她面前,摸摸她的脑袋,“事业心挺强,不错,天这么黑我送你去。”
“好。”
宋湛南抓过冰凉却依然有汗的手放进了他的口袋,也没有逗她,“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人欺负你,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
裴欢仰头看着他的眼晴,重重一点头:“嗯!”她心里像开了一道口子,源源不断的热流往进涌。
两人并排着出了柴垛。
裴欢去找到了手电筒和已经压扁的红薯,她懊恼的很。
“想吃红薯?”宋湛南道。
裴欢小心翼翼的拂去红薯上的灰,“这是有意义的。”是那个小女孩儿省下来的晚饭。
宋湛南又把她的手拿过来放进他的口袋,就这样两人去了片场。
在片场外面,裴欢拦住了他,把手里的红薯和手电筒都交给他,“你不要进去,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的。”
宋湛南:“……”刚救了你,这会儿就不他跟她一起出现在大家面前,翻脸够快的。
裴欢不等他回答,她跑了进去。
她想……
她这一会儿的状态,能很快的进入剧情。
宋湛南拿着裴欢的东西从后门进去,他站在人群外,看着裴欢拍摄。
怎么又是这种戏份?
他牙关咬了咬。
他听着裴欢在戏里的叫声,那么无助和恐慌,他就想到了刚刚在柴垛里看到的画面,一时火冒三丈。
发信息给保镖。
“人死了?”
“还有一口气。”
“没死就断他两根手指头,拿去喂狗。把他扔去医院,让他自生自灭。”那个人若不重残,无法平息他的怒火!
裴欢一条过。
发挥得超乎石州的想象。
她的表现让人身临其境,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女孩儿被乡野男人用强时的无力和恐惧,任人见了都会心疼。
结束后,石州抱了抱裴欢,拍拍她的背,“演得不错,很棒,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继续。”
宋湛南皱起了眉。
裴欢眼晴红肿,她嗯了一声,“谢谢导演。”
邵义亮也走了过来,老大哥一样的看着她,“我头次演戏有种愧疚感,后生可畏啊。”
裴欢抿着唇,心里依旧拧得慌,其实还在心悸,还是后怕的。
一抬头她看到了人群之后的宋湛南,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手机用户看宁暖商北琛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1125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