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嫣红泛于颊,眉目蹙展无定数。
裴媚如此对镜呆愣了整一朝晨,屁股几乎都未挪位儿。
当然,她这副心猿意马之容展露不只一两日了,自打太后生辰宴过后,她即往往如此。
“媚儿,瞧瞧,这螺子黛可是稀罕物哩!你爹爹特意遣人从那迢遥国家购得,老爷就是这样,知晓我喜欢什么,便变着法儿地讨我欢心!”
这时,但见王莺满面红光地碎步踏了进来,纵使年纪不比青蛾,然夫君的宠嬖却将其滋润得与少女压根儿无多大分别。
瞧瞧这盈悦的步履,饱满的桃腮,欢欣鼓舞的容姿,怎的会是一妇人该有的状态!
一瞧见自家女儿这神不附体的模样,欣忭当刻凝滞于她的口畔。
“哎呦呦!我们媚儿这是如何了?作何我次次寻你你皆是含颦,这不该是你啊!”
此话一落,眼前这蹙颦少女毫无作答之意,反而有些愠恚地将脑袋别到了一边。
“你这孩子,怎的不理会为娘?若是心绪不佳,便使这螺子黛画画眉,女子家的就得时刻注重自身的仪容,这仪容一旦姣好生色,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一提及粉脂这等催人容光焕发的宝贝,王莺当即来了兴头,赶忙将手中那名贵的螺子黛递到了自家女儿的眼前,意图借此驱赶其心中不快。
可裴媚终归不是王莺,她不是凭一两样小玩意儿便能疏朗郁结的女子,更何况这郁结生于相思,试问亘古亘今何人能解人世相思之苦?怕是再不食人烟的隐士一旦濡染上这等心绪,亦是极难脱身了吧。
“难不成我此刻使它画了眉,他就能瞧得了吗?”
言一脱口,裴媚便知自己失了言,羞恼之下拍了案,继而再度将面颊别了一旁。
紧接着却迟迟未闻到后头王莺之言,正当裴媚滴溜着眼珠揣测后头动向时,耳后竟飘扬来一阵嗤笑。
“是说这段日子你怎的不思茶饭,原来我们媚儿是开了情思的窍啊!来,让为娘好好瞧瞧这些时日你害了相思的苦貌。”
说着王莺便将眼前人的脑袋正了回来,笑融融地打量着,却被裴媚羞恼地推了去。
“娘!你怎的还耍笑起了我!”
望着她的羞态,王莺心底早已乐开了花,暗叹自家女儿终于长大。
“好了,为娘不逗弄你了还不成,那你同为娘说说,你到底瞧上了哪儿家的公子,为娘也好帮你张罗张罗。以裴家的权势,还能委屈了我们媚儿吗?”
王莺心底早已有数,毕竟于那生辰宴上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既是如此,却也还是想叫裴媚亲口吐出内心真言。
但见她将手中那稀罕的螺子黛放在了妆奁旁,继而一本正经地凝望起眼前人。
裴媚纤手弄丝,眸光生了怯赧。
“媚儿……媚儿喜的……自是那允歧王温瑾烨……当日……当日媚儿可瞧着他了……”
此言一落,少女双颊的羞色更甚,而二夫人的唇畔却于同时溢出了明悦一笑。
“果不其然!为娘早于那日宴会的混乱中发觉出你的异样,自打那允歧王在人群中现身,你的眸光便未再离过他的身!”
裴媚当即别了面,不叫王莺瞧见她那一腔早已滥泛成灾的颊上红殷,口中却还在轻声嗫嚅着。
“除却他,这泱泱东启怕是不能再寻出第二个能撩动媚儿心弦的人哩,娘亲您不是说能帮媚儿张罗亲事的吗?只是不知这珠玉公子娘亲您能否张罗得了了。”
话毕,裴媚这素来不被驯顺的头颅竟再度垂下,不过此回却并非出于少女的羞赧之意,而是相思人的怯弱。
系人情思总叫人自惭自轻,失了往日的傲色。
相国府邸那夜郎自大的掌珠千金如今也因堕入了情爱海渊而被梦中人的光华遮了傲眼,人一旦身处于一片耀目光华之中,便是什么也瞧不见的,唯能感知的便亦只有那光华而已。
不过,庐山之外的人却仍是自恃。
“这怎的张罗不了?为娘方才都说了,你嫁入何人府邸,皆是那夫婿家宅高攀了你!如今你怎的这般谦卑起来了?”
“可……可那允歧王却亦是出身优良,逸群之才,偏偏还是个容貌惊人的!芝兰玉树,媚儿何求哉?”
女子将面庞重新偏了回来,一双愁目望向眼前人,心底虽是自轻,可眸光无疑是在向王莺讨要一个笃定的保证。
下一刻,二夫人吞吐之词正合乎其心意。
“芝兰玉树又如何?我家媚儿亦是天香国色,就算做了东启的皇后亦是绰有余裕!你便放心好了,其实你爹爹已然在筹办这档子事当中,他早就有心将你嫁给那珠玉公子哩!”
“这是如何一回事?爹爹难不成能窥出媚儿的心思来了?”
欣忭之余,裴媚不免有些惊愕。
询问一出,王莺的眼底则忽而些许羞惭溢出。
嗫嚅半刻,她才闪烁其词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其实……其实自打听闻那允歧王即将归朝之际,你爹爹便有心于这门婚事了。这允歧王出身高贵,卓然不群,乃是大才之风!你们二人檀郎谢女,自是相配至极,亦不算委屈了你。你也知晓,允歧王如今归来之由无定数,倘若他是为了这皇位而归,裴家的权势还何以如往常般延续?因此老爷才想着将你嫁出去,就算温瑾烨当真心存异心,你在她身旁时刻守着,到底也无法闹出个什么来!为娘我之所以一直讳莫如深,不过是忧你不情愿,可如今瞧你这般欢喜,我倒也能彻底安心了。”
“好啊!你们原来从一开始便想着将媚儿卖了!你们这是将我同那裴婴忧同等对待!我可不是那贱奴!”
裴媚气恼上头,登时含颦闹起了性子。
二夫人却是不哄,反而挑了眉,蓄意打趣。
“你既不愿,那我便同你爹爹商量一番,叫他免了你这门婚事好了。”
“娘!”
愠恚少女更是激越,不禁嗔怪地疾唤一声。
三日后,温瑾烨再度抵于皇宫探望太后,纵使如今这珠玉公子还未可知那门亲事即成,然裴婴忧却在昨夜收到了裴讳之令,命自己在适宜之机赐婚二人。
不知为何,在得令之后,她竟下意识地溢出一声冷笑。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允歧王抵此的通报,太后匆忙将手中把玩着的桃玉步瑶塞至妆奁里……手机用户看疯后今日挥拳了吗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13979.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