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起一震,沉声道:“你想做甚?”
千琋将计划详述,舒起面色乍变,决绝道:“万万不行!我绝不会让你以身试险!”
千琋急道:“哥哥!你应当比我清楚,事关重大,并非我一味躲避他们便会罢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抓住时机,主动出击!”
舒起态度坚定,硬是不允,这个妹妹他自幼疼如明珠,哪里舍得。
千琋好言宽慰道:“哥哥,霖业的本事你是清楚的,有他护卫,怎会有事?你若还不放心,多加派些人手保我周全便是!”她好说歹说,口舌皆干,总算是动摇了舒起。
舒起皱眉道:“只怕阿玛也不会同意。”
千琋道:“眼下阿玛急需休养,不好叫他费神思,待事成之后再告知吧。”
舒起长叹一息道:“也罢。”
翌日清晨,千琋刚打开房门,便见一道魁梧的身影迫入眼眸,果然是哥哥的随侍——霖业,但见他身穿甲胄,腰配长刀,神情肃穆,面容严峻。旁边每隔丈许便立了一个护卫,目光炯炯,纹丝不动。
见千琋步出房门,霖业忙示意众人在身后紧随,寸步不离。千琋未置可否,唤了小厮备上车马,待一切整顿妥帖,她方回首问霖业道:“霖军校,不知哥哥给你配了多少人手护卫我?”
霖业面色无常道:“回小姐,我等共三十六人。”
千琋看了眼他身后列队众人,压低声音对他道:“霖军校当知,我此番前去凶险,这么些人只怕不够,你再去寻些人手来。”
霖业面露难色道:“小姐,近日京中情形紧张,大统领早已下令将各处人手皆调派出去,眼下一时抽调怕是不易。”
千琋沉着道:“无妨,眼下我阿玛正在修养,凡事皆交代哥哥安排,你只管去与我哥哥说便是,我等着。”
霖业无奈,只得转头对身后的一众护卫高声命令道:“尔等在此守候,我速去带队,稍后一同出发!”
待霖业走后,千琋快速看向车夫道:“我们先行,即刻出发!”说罢欲钻入车厢。
身后一名护卫忙惊声阻道:“小姐,霖军校要我等周护小姐安危,还望小姐稍等片刻。”
千琋道:“我有急事先行一步,方才霖军校让你等在此守候,以待他来,军令如山,岂可违抗?你们在此稍等,一会儿他来只说我先过去了,他自会明白。”说罢不再多言,催促车夫驾马而去。
一路颠簸,千琋在车厢内闭目养神,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将对方引出来,唯有孤身独闯,否则带着这一众人浩浩荡荡过去,只会打草惊蛇,引起戒备。只是,此话她若提前说与哥哥听,哥哥定然不允,无奈之间不得不出此下策!
江面辽阔,碧浪无垠。一艘陈旧客船随波摇晃,漂泊在江上,船体简洁,并不出众显眼,舱门紧闭,帘幔层叠深拢,密不通风。谁曾想这般简陋的客船内,此刻却是灯烛通透,一个身形修硕的男子端坐于桌旁,神情冷峻,剑眉紧锁,瞳眸灼如曜石,一身素色棉布衣衫裹身,粗服质地却难掩其雍容华贵的气质,周身笼着摄人气魄,竟是四阿哥胤禛!其身后垂手侍立一人则是苏培盛。
另有一人于四阿哥身前屈膝行礼,此人虎背熊腰,魁梧健壮,长得横眉怒目,面容凶恶,此刻却是恭谨蹲安,神情顺服,压低嗓音道:“四爷,自从前阵子走水路帮太子运了那批银子之后,帮里就被人盯上了,如今外面风声愈传愈烈,人人盯着那子虚乌有的势力分布图不放,再这么下去,只怕帮中弟兄人心涣散,迟早出事。”此人正是漕帮帮主——曹天佑!任谁也想不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漕帮帮主竟然是四阿哥胤禛安/□□去的人!
四阿哥指尖下意识地敲击桌面,凝思片刻,沉声道:“此事我已派人暗查,尚未查明是何人所为。不过如今太子一心想收了漕帮,大阿哥也有意插足。眼下既然有人放出这等风声,我们不如顺水推舟,坐观他二人相斗。你回去后一面继续虚张声势,假意搜查,让人坐实了这图纸失窃的消息。一面暗中查探帮中觊觎图纸之人,借此时机正好一并铲除。无论是否是内奸,宁错勿漏!”
曹天佑肃声道:“是!四爷,眼下皇上离京,太子无德,是否要趁机……”
四阿哥沉声道:“皇上虽离京,可难保没留后手,你在帮中切不可轻举妄动,只以不变应万变!至于太子那边,我自会安排。”
曹天佑忙应道:“是!”
四阿哥静默,片刻道:“起吧,我出宫不宜太久,你帮中事务也繁重,速速回吧。”遂起身,苏培盛忙挑起船舱厚重帘子一角向岸上谨慎观察,四阿哥胤禛突然自间隙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由神色一怔,心下暗忖道:千琋!此处僻静,她怎会孤身前来?联想到前阵子她阿玛托合齐在码头附近遇袭一事,四阿哥不由一阵紧张,忙自个儿挑了帘角仔细观看,果见对岸隐蔽处有不少人头攒动!
四阿哥心惊不妙,忙迅捷取过挂在舱内的一顶黑纱斗笠,口中急声吩咐道:“曹天佑,岸上有埋伏,你即刻去帮中带人前来阻截。苏培盛,你去掌舵,靠向右侧,靠岸后你弃船潜走,不可暴露行踪。”说罢,他已将斗笠系好。
苏培盛也已看到岸上的千琋,知道四阿哥用意,担忧道:“爷,您孤身前往太过危险,不如让奴才替您……”
四阿哥急迫打断道:“我自有尺寸!”
曹天佑见四阿哥意欲出舱,知此举极易暴露,恐对四阿哥不利,本想出言阻止,然看苏培盛吃了个闭门羹,可见四阿哥心思之坚决,想来个中定有隐情,他自不便多问,忙应声道:“是!”遂步入舱尾直窜入湖中,向码头方向潜去。
苏培盛无奈,只得悄然将船泊向略远处岸边。四阿哥放下面罩,下船后向一旁包抄过去,身形迅速隐没。
此刻千琋虽朝江面亭亭玉立,整个人却是高度警惕,时刻感受着周遭的异动,如果估计无误的话,对方的人应该已经跟踪至此,只怕眼下已成包围之势了,此刻尚未出手应是在确认千琋这边是否有设陷埋伏。
她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以免露馅,可心底却是阵阵发悸,但愿霖军校能及时赶到救援!
身后渐有草动之声,千琋瞳眸骤然扩大,心跳如鼓,呼吸急促,她忙回头,只见身后已有数人手持棍棒、绳索向她所立处悄然靠拢,见千琋已察觉,那几人无需再掩,迅速加快了步伐冲过来,千琋忙向一侧逃去。无奈身娇体弱,眼看即将被追上,她慌乱不已,心头连连祈祷霖军校快出现。
突然一道身形从后方飞扑而出,将千琋带倒在地,她忙放声急呼,无奈此处过于僻静,廖无人烟。那几人迅速上前欲将她捆缚,她自是激烈反抗,一人着恼,提起手中棍棒欲打,却听身旁一人出言相阻:“要生擒!仔细伤了她性命!”那人遂作罢,狠狠踢向千琋,顿时剧痛侵袭四肢百骸,叫她一时没了还手之力。
眼看一众人等已强行将千琋捆缚结实,推搡着她往前走,她暗咬牙,眼下适得其反,越发不妙了。正在苦恼之际,斜刺里骤然窜出一匹剽悍高头大马,马蹄飞溅扬尘,迅速冲散人群,众人措手不及,忙急急应对。正值此时,一道修硕身形另跨马而来,一把揽腰捞起千琋搁在了身前,快速驱马而走。
众人回神,奋起追击,千琋安稳落座于马背上,回首,只见身后不远处竟又出没一众弓箭手,此刻箭矢如流星般飞速而来,擦着耳鬓、袍衫、马腹滚落于地。
千琋惊魂未定,看向眼前斗笠蒙面之人,但见他长鞭挥扬自如,镇定抽落几支身侧箭矢,马匹迅猛前冲。此人举手投足间彰显凛冽气魄,粗布衣衫之下却有种不凡气度,绝非常人!
身后众人紧追不放,他手中抽鞭加快,烈马风驰电掣,耳畔疾风呼啸而过,掀起他面罩边侧,千琋定睛细看,心头震动!竟是……四爷!
转首看着眼前这个伟岸身躯时而俯冲,时而侧身,策马自如,沉着冷静,及时规避着飞来箭矢,千琋心头暖意横陈,她素来只知十三爷骑射之技精湛,不曾想四爷骑术竟也这般出神入化!今日得见却是为她涉险,她心思柔婉,如何不动容?
千琋知道四爷定有隐事不便示人,否则断不必刻意穿这粗布棉衣,面庞尽遮。眼见追兵众多,惶恐难逃,她不愿牵连于他,只得低声唤道:“四爷!你且将我搁下,速速离去,他等意不在于取我性命!”
四阿哥身形一顿,微垂首,眼眸透过面罩无声望向千琋,继而急速挥鞭,烈马生风,他心思颤动,目色坚定如炬。
身后箭矢如雨,愈发急促。千琋抬首却见四阿哥胸口渗出一片血色,大惊,只怕是激烈举动间已牵扯到了此前旧伤,顷刻鲜血汩汩而出,千琋急声道:“四爷!快将我放下!快放下!”语带颤音随风灌入他耳畔,最终淹没于千琋焦急无奈的泣声中……
四阿哥强撑痛楚,竭力挥鞭,胸口血流不止,染尽衣衫,渐渐力不从心,马速稍怠下来,身后的追兵依旧穷追不舍……手机用户看半尺韶华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1430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