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寒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赵穆岚在等他。
窗外雪声簌簌,鬼面帮他煮上的茶正在小炉上冒着温暖的热气。
赵穆岚坐在桌边,看见他进来,放下了手里的书:“回来了。”
“会长。”不提到某些事情的时候,赵凌寒还是很尊重他的,规规矩矩向他拱手行礼。
赵穆岚摆了摆手:“免礼了。”
赵凌寒疑惑地问:“您雪夜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赵穆岚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却罕见地有些飘忽:“我今天过来,是想问你一些关于宁燃夕的事情。”
赵穆岚典型哪壶不开提哪壶,赵凌寒长眉微皱,显然很不开心:“问她做什么?”
“她昨天已经正式成为坚石法师了。”赵穆岚轻轻喝了一口茶,道,“比你当年的速度,也不遑多让。坐吧。”
赵凌寒依话坐下,回复的话却不是那么恭顺:“那又怎么样,终究还是不及我。”
“你可不要小瞧了她,”赵穆岚双眼微眯,冷冷一笑,“她的天赋,未必会输给你。”
“但她究竟不是什么劳什子光明之子,不是吗?”
赵凌寒的话语里带上了些许的火药气息。
“这点倒是蛮遗憾的……”赵穆岚仿若未闻,“但是她对于你来说依然很重要。”
“您已经不止一次地向我提及过这件事。但我感受不出来她哪里重要。”赵凌寒盯着赵穆岚,语气并不友善。
“不要这么焦躁,我的儿子。”赵穆岚依旧心平气和,“要知道,你的大业,非她助力不可成。”
“那我还真是荣幸。”赵凌寒嗤笑。
“荣幸的不是你,是她。”赵穆岚的脸上出现了憧憬的神色,“能够为这件事情贡献力量,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渴望的荣幸……我已经为此付出了太多……”
赵凌寒最厌恶看到他这样的脸色,他知道,母亲就是在他这样近乎亢奋的状态中一日比一日更憔悴病弱。
母亲的死,是否也是他的“付出”呢?
赵凌寒想到母亲,原本对“会长”保持的尊敬已经荡然无存,他站了起来:“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您可以走了。”
“我的儿子,你是这世界必然的荣耀。”赵穆岚在离开前,大声地对他说,“我相信,所有人都会铭记你的功勋。”
赵凌寒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抓了一个杯子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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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穆岚离开了。
赵凌寒撑着桌子剧烈喘息,脸色糟糕得像刚刚跑完马拉松。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无论什么时候,从什么话题开始,只要和父亲对话,永远都是这样的结局。
什么光明之子,什么荣耀,什么必然。
他压根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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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
他下意识地想反抗这种特殊,却总是被母亲阻拦。
母亲总是说,虽然能够理解他对父亲的反抗,但他必须要尊敬父亲,因为他会是他人生的引领者,塑造者,奉献者。
母亲美丽却病弱,像是寒风中瑟瑟的花朵,他知道,如果他不听话,母亲会很难过,而他不想母亲难过,所以他一直遵守着对母亲的承诺,竭力保持着对父亲的尊重,即使她已经去世九年了。
可是他真的厌倦父亲一日日的重复,关于他光明之子的身份,关于他不得不去奔赴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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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夏日,鸣蝉在树荫里无休止地聒噪,赵凌寒在屋后的葡萄藤浓荫下乘凉,鬼面匆匆赶来,告诉他,公会找到了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年轻法师,但是暂时还没有招募进来。
“又是这样?之前那些所谓天才的失败还没有让父亲死心吗?”赵凌寒很不耐烦地靠在藤椅里,细碎的光点穿过葡萄叶,落在他的脸侧。
鬼面却不以为忤:“这次不一样。这个女孩拥有堪比于你的卓越天赋。她尚未进行法术启蒙,却已经有澎湃如海浪的光明法力在她体内涌动。”
“老师,您说得很吓人。”赵凌寒轻笑,“还是个女孩?真有这么强大的法力在体内,又还未启蒙,大概晚上会疼得睡不着吧。”
“并没有。”鬼面很严肃,“她的身体对光明法力没有丝毫的排斥,骨痛之类的排异反应在她身上从未体现。”
赵凌寒听到这里,缓缓坐直了身子,漂亮的黑眼睛里是凝重的神色:“她是谁?”
“她叫宁燃夕。等你开学了或许会见到她的,她是煜晨今年的特招生。”鬼面说。
“特招生?”赵凌寒被这几个字吸引了注意力,“我记得煜晨特招生的要求很高,她是因为什么?”
鬼面谨慎地回答:“据我所知,应该是因为她的成绩不错。”
赵凌寒冷笑:“成绩不错?我看未必吧。”
毕竟,使用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种事,他位高权重的父亲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赵凌寒。”鬼面重声唤他的名字。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赵凌寒妥协。鬼面是他非常敬重的老师。
“不过我不想做的事情,到现在为止还真没有人能逼我。”赵凌寒扬起嘴角,邪气地微笑。
父亲所期待的情况,是他和天才法师能达到绝对一致的互相信任,才能够通过某种密法借用对方的力量。
如果对方讨厌他,那么父亲的如意算盘即使打得再响亮,也终究是徒劳无功。
树荫里的蝉鸣愈发嘹亮,赵凌寒给鬼面倒了一杯甘甜的绿茶,心情却意外地变好了。手机用户看缘暗逐光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1517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