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试图用法力舒缓自己的精神,她才发现他的复杂目光到底所为何来。
她的法力,不见了。
连灵火她都召唤不出来了,曾经在她身体中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的法力,如今她失去了它的踪迹。
宁燃夕缓缓地抬头看向赵凌寒,没有说话。
她知道,赵凌寒明白她想问什么。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赵凌寒有些艰涩地开口,“虽然光明与黑暗不能共存,但你是唯一的那个例外……
“宁燃夕,你妈妈是个妖魂。”
当时宁老前辈说的所谓“关隘”,竟然是在这里。
和普通法师不一样,宁燃夕的灵魂与法力的结合并不稳定,这种不稳定平时或许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在隐机咒强大的效用下凸显了出来,于是,在荼殇被强迫着离开这具躯壳的同时,她的法力也一同被牵走,只剩下一具人类的躯壳,和意志坚定的灵魂。
这对她是幸也不幸,虽然普通法师极难出现这种法力被抽空的事情,但一旦出现,必死无疑。而她却因为这种特性,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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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燃夕看看自己的掌心,一时间感觉很荒谬。
她已经没有功夫去想,自己的母亲为什么竟然是个妖魂。那已经无关紧要,因为她坚信那是他们出于“爱”的决定。
她感到荒谬和无言的,是眼下自己的状况。
她曾经对于自己与众不同这件事感到非常排斥,不能接受自己会是一个“变异”的个体。
后来又寄希望于自己的能力,想改变这个世界的悲剧。
没想到,她的法力消失得这么离谱,这样突然地,她就变回了原本那个平凡的宁燃夕。
不过她想起了另一件事,便也来不及对自己的处境伤春悲秋了。
宁燃夕又问了一遍:“我爷爷呢?”
赵凌寒的眼神暗了下去,低声说:“我带你去看他。”
他这个状态让宁燃夕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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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着那样噬骨的疼,她都没有哭,只是保持着忍耐,大汗淋漓。
但是看到毫无声息躺在一堆符咒中的爷爷,宁燃夕却忍不住掉了眼泪。
她想过去,又不敢靠近,害怕破坏了布下的法阵,只能远远地看着,眼泪沿着脸颊滑落,嗓子里是悲伤的呜咽。
赵凌寒不敢看她的样子,转过身去。
寒色刚布置完那些符咒,看到这两个人过来,顿时感觉到头痛,绕过哭泣的宁燃夕,伸手拉走了赵凌寒,小声逼问:“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这是她爷爷,她想知道他的情况,我还能拦着她吗。”赵凌寒的声音有些低哑,“更何况,就算真要瞒,又能瞒得了多久呢?”
寒色哑口无言。
“所以现在,荼殇是被封印在了我爷爷身体里,是吗?”宁燃夕并不是傻子,更何况眼前的场景将真相已经讲得清清楚楚。
“是。”寒色不躲不避,直视着宁燃夕带泪的谴责目光。
“你知道他现在多大年纪了吗?!”宁燃夕根本没法掩饰自己的悲痛和愤怒,“你们简直不是人,七十多岁的老人都要利用!”
“不是我们想利用他,是他自己提出的建议。”宁燃夕说话难听,寒色却并不恼怒,“我们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宁燃夕焦躁道,“他提出建议你们就同意了?他是为了救我才会这么说,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想?与其让我爷爷成为封印荼殇的工具,倒不如当初直接放弃我算了!这下好了,荼殇是被带走了,我也成了一个普通人,对你们而言没用了,你们满意了吧!”
“你在说什么啊?”宁燃夕这一通发泄,饶是好脾气的寒色也听恼了,“在你眼里我们就是这么没有人性的人吗?难道你觉得我们救你仅仅是因为你对于我们而言是有用的吗?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到底考虑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赵凌寒他……”
“够了。”赵凌寒生怕寒色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赶紧喊停,“我们并不是简单地做出这个决定的。”
寒色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徽章,其中一块宁燃夕非常熟悉,她曾无数次看到赵凌寒从衣袖里拿出它,那是一块晶黑的钻石,内里游动着银色的光迹。
而另一块,仿佛也是相同的材质,只是少了如流星般在其中游弋的银色光迹,对比之下显得黯然失色。
寒色举起没有光迹的那块:“这是我的徽章,黑钻法师的徽章。”他又举起另一块,“这是光明之子的徽章,彰示着持有者的卓越天赋和强大力量。我手里的这块,属于你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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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怀鹤当时坚持牵魂必须成功,其实也是出于此。
如果有一个法力强大的人作为容器,将荼殇封印其中,一方面可以削弱荼殇的能力,另一方面也能够为工会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寻求应对之法。
也就是说,按照他的计划,合适的人只有赵凌寒或者他自己。
而作为四十四年前法力最高强的人,他在他们面前有无可置疑的最高话语权。
最重要的是,他是宁怀烟的哥哥,而宁怀烟是荼殇此生挚爱。
他要以自己的身体为囚牢,锁住他们——他和赵凌寒——这辈子最终的敌人。
不仅是为拯救自己的孙女,也不仅是为了消灭一个敌人。
那是作为光明之子,最高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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