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情绪闪烁的双子座,陆小时是不喜欢阴雨天的,她喜欢阳光明媚的午后时刻。
可是江市这俩月放晴的日子屈指可数,阴雨绵绵的时候更多些。
居民们的情绪,看似在漫长的封控时间里已经习惯并适应了,但那只是冰川一角,一旦有什么让人不满的事情发生,情绪触礁就能掀起惊涛骇浪。
昨天因为做核酸的工作人员做得太糊弄,居民们又暴躁不干了,声声批判叫骂里,居委深谙中庸之道,选择了转移话题。
不做核酸是不行的,全面开放也是做不了主的,但是一户一人出行改成一家一户出行嘛,这种文字游戏可以搞一下,彼此心知肚明就好了。
陆小时带着对阴雨天的起床气起来时,就看见了群里在说今天下午出门可以“以户为单位”出行了。
有邻居不放心,又仔细问了一次,“是说一户两个人都可以出去咯?”
居委联络员不做正面回答,又重复了一次,“居民以户为单位进行外出采买。”
说话的艺术,点到为止。
陆小时捂着嘴打哈欠,出门遇见方剂,方剂也看到那个消息了,正琢磨呢,如果陆小时要和叮当出去玩,他用什么理由可以跟着一起去。
陆小时压根就不想出去,她讨厌雨天,她想给太阳打电话约它出来上班。
方剂还有点工作要处理,陆小时又躺到了书房沙发上,他们现在彼此之间有些暧昧的气氛,但在方剂那里又带着点背德的刺激与压力。
不管怎么说,人陆小时现在是有个男朋友的,虽然那个男朋友从各个层面看都不咋样。
他开着开着会还抽空问她:“你今天怎么不打游戏?”
陆小时抱着靠枕,揣着明白装糊涂,“叮当今天上网课。”
他“哦”了一声又继续干活,陆小时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外面的雨天,潮湿,阴冷,心情好难过。
她脑子里闪过好多古装剧的情景,烟雨江南仿佛把那种千百年前的气息留存至今。
陆小时找了本三百万字的古代言情小说看,沉浸在完全脱离现实的世界里,就像玩游戏一样,能少很多烦恼。
“中午吃什么?”听到方剂声音的时候,陆小时还没走出小说世界,感觉眼前这个男的好像是穿越来的一样。
她直勾勾望着他,方剂有些担忧的样子,蹲在沙发旁边,跪着一条腿在垫子上,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啊,怎么看着愣愣的。”
陆小时躺着,眼睛向上翻,看方剂的手。她好像代入了自己是小说里不受宠的庶女,因为坏表哥唯一的关心就对人家默默动心了。
她抬起手,抓住了方剂修长的手指头。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干嘛以后,她迟钝地感觉到了尴尬,干脆把他整个手转到自己脸边,枕着闭上了眼睛。
反正她有过梦游的经历,睡蒙了找个枕头垫着睡觉也很合情合理。
方剂都没反应过来,掌心就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这速度和自觉程度堪比李逵。
他被压着的那只手窝起来,指肚按在陆小时脸上,轻轻戳了戳她,“不要装睡,醒醒。”
做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信念感!
陆小时坚决不睁眼,调整呼吸频率至缓进缓出的状态,只等着方剂抽手离开的时候装作被惊醒的样子。
结果方剂一直没抽手,甚至变换了一下姿势让她枕得更舒服。
而陆小时信念感又太强,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让自己真的要睡着了。
方剂跪坐着,脚有些麻,但不碍着他继续当工具人。
他看着陆小时的眼皮动的频率变低,好像已经进入了深睡眠,不像装的。
十几分钟,他跪坐得有些累,弯下腰来,脑袋抵在沙发扶手上。
离陆小时的脸十几公分的距离,危险范围。
他好像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是香香甜甜的味道,诱人犯罪。
方剂喉结滚动,嗓子有一点干。
他慢慢地凑近,凑近她的脸,视线从她的眼睛到鼻子到失焦。
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他的嘴唇已经碰到了陆小时的嘴唇。
清浅的,一触即逝的,酥软的,突如其来的一个吻。
方剂飞快退开,憋着呼吸不敢出气。
陆小时还在睡。
她越是无知无觉,方剂心跳得越是糟糕,他在做什么,怎么能做这么禽兽的事情呢。
可他眼神扫过陆小时的脸,不自觉地又被那片红色吸引。
他很想把陆小时叫醒,寻求一个巴掌,或是一个深吻。
心念才动,他手掌抽出来一点,睡得没那么安稳的陆小时醒了。
这次都不用装了,小睡清醒后的她坐起来,好像对抓着方剂的手占了人家的便宜毫不知情,“哎呀怎么睡着了。”
殊不知,自己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个小白兔。
陆小时的午饭吃得怪怪的,总感觉方剂看她的眼神躲闪,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心虚似的。
吃完饭,他换好衣服要出门。
陆小时忍不住叫住他:“直视我,崽种。”
方剂真有点不敢直视她,他正在饱受道德审判和自我反省,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做了非常非常不体面的事情,无颜再见陆小时了。
陆小时像个探长一样审问他:“你要去哪儿?”
方剂支支吾吾的:“那个,不是去看江景吗,陪叮当。”
他想表达的是他要跟着陆小时一起,可是这别扭的神态却让陆小时感受到怪异,好像是他想和叮当出去玩,怕陆小时不同意。
一个荒谬的想法闯入陆小时的脑海。
方剂这家伙,该不会,其实喜欢的是叮当吧?
所以又要吃醋,又没对她有什么表示。
陆小时想得一阵胆战心惊,感觉离谱,又不能排除可能性,联系之前他疑似gay的言行,还有现在的躲闪……
淦!陆小时觉得自己顿悟了。
她郁闷得要升天,没好气地跟方剂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今天邻居都要去江边玩,你去了干嘛,和邻居团建吗?”
“那个,你不是跟叮当约好的吗?”
“叮当有事,下午还有网课,他不出去了。”
“哦哦。”方剂摸了摸鼻子,要把衣服换下来。
陆小时:“你换衣服干嘛?”
方剂:“不是不出去了吗?”
陆小时更怀疑了,怎么叮当不去方剂就不去了,“他不去,我还要去呢!”
方剂拿下门后挂着的雨伞,“那走,咱俩去。”
嗯,这还像句人话。
他俩一人撑一把伞,方剂的那把是个沉一点大一点的黑伞,陆小时拿的是把透明的塑料伞。
因为下雨,骑自行车容易淋湿,他们就撑着伞往公园走。
这个时间,凤凰小区好多人都朝着公园方向走,路上各种五彩斑斓小蘑菇,只是没有了机动车的声音,感觉像是几十年前的街道。
陆小时出门前脑子里盘旋的那个可怕念头还没完全消散,她不确定,但她诈人的语气很专业:“方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方剂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说话停顿时间都变长了:“没有啊。”
很刻意。
陆小时停下脚步,“你不对劲。”
他们停在路边,身后是被铁丝网拦着的商铺,一阵风吹来,陆小时的透明伞被整个吹翻,勾在了铁丝网参差冒头的铁丝上,伞面勾破个洞,脆弱的伞骨嘎嘣就断了一根。
方剂及时地把手里的伞举到陆小时的头顶,看她费劲地把透明伞拿下来翻过去收起来。
他以为陆小时在沙发上那会儿是醒着的,现在要找他要一个说法了。
也好,就现在,说开了吧。
“你感觉到了?”
方剂的声音低沉,从陆小时头顶传来。她抬头看他,尽管他把伞放在她这边大半,但是撑一把伞,空间还是局促得很。
陆小时:“嗯,猜到了。”
方剂没听懂:“猜?”
大风无差别地也攻击着方剂的伞,吹得这伞摇摇晃晃,他努力握紧把手,和陆小时面对面站着,动作之间胳膊蹭着肩膀,外套刮着手臂,气氛拉扯暧昧。
陆小时把话说白了:“你是不是喜欢叮当?你果然是gay。”
方剂:“???”
他之前酝酿好的感情,全被陆小时这句话搞得跟着雨水一起丢进了下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剂:“我不是,你正常点。”
陆小时看他表情严肃,不像是撒谎。她将信将疑,又想起他刚才像是有话要说,“那你问的我感觉到了是感觉到什么?”
表白这事,要一鼓作气,气口一个没找好,气氛就全垮掉。
他感觉这不是个好时机了,试图转移一些话题,“你相信光吗?”
陆小时:“怎么呢,你认识奥特曼吗?”
方剂:“嗯,奥特曼说今天有彩虹,让你别磨蹭了赶紧去公园看。”
陆小时不太信他,但还是暂时跳过了质询这一段,跟着他往公园走。
等他们进了公园侧门,来到江边步栈道的时候,雨停了。
空气如洗过一样清新,天边真的出现了彩虹,而且不是一道,是两道。
陆小时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她看方剂,方剂对她露出得意的神情。
陆小时一边拿出手机来拍照,抓住这转瞬可能就要消失的霓虹,一边问方剂:“奥特曼有没有告诉你我什么时候能翻红暴富啊?”
方剂:“你这个,应该是去问问财神。”
陆小时:“嘁,奥特曼真小气。”
她嘀咕着,把镜头对准天空,咔咔咔拍个不停。
方剂也拿起手机来,他没有随便连拍,移动着脚步寻找最佳拍摄角度。
走着走着,镜头里多了一个陆小时的脑袋。
方剂点了一下屏幕上的脑袋,焦点聚在了陆小时的侧脸上,他按下拍摄键。
在她背后,天空和江水通通亮的晃眼,彩虹更是在这张过曝的照片找不到身影。
方剂的相册里,随便拉出来一张都是摄影大师级别的作品。
唯独这张毫无审美设计的小脑袋,突兀又莫名可爱。
陆小时拍完彩虹,才发现身边的方剂不见了。
她立马回头找他,发现原来他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
他看她找自己,收起手机对着她笑,陆小时被情绪感染,不禁也跟着笑了。
这一刻的气息有些许浪漫,双彩虹和戴着口罩笑的方剂都很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陆小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讨厌雨天了。
作者有话说:
又想感恩一次,谢谢每一条评论,在没有榜单的日子里,评论是我坚持码字的唯一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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