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
邵司捷订婚的消息并没有告知自己的朋友,一是以为他人身在国外,朋友们过来不方便,二是因为他并没把这场订婚看得太重要。
当天,他开车去接路斯李,订婚宴举办的场地在李氏家族旗下的一家酒店。
路上,路斯李主动和他提起黛翎:“我前两天回宿舍了,黛翎说会来参加咱们的订婚。”
她言语中的喜悦毫不掩饰,是真的开心将来能和邵司捷发展成夫妻。
但听到这句话的邵司捷明显有些走神,他静默两秒,突然问:“你告诉她了?”
路斯李点头,同时觉得这句话问得怪怪的,回应道:“哥哥订婚,妹妹都应该知道吧。而且,这好像也不应该让我这个未来嫂子告诉她。”
话里话外多少有些怪罪的意思,路斯李第一次没有隐藏她的不开心。
但邵司捷没在意,他没说话,一直都在静静的开车。
副驾驶位,路斯李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错觉,甚至让她无法再忍受,趁着两人还没订婚,她都要一一问清楚:“你是不是喜欢你妹妹?”
不是兄妹间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话音落地,这就代表两人之间所有的猜测和怀疑都露出水面。
邵司捷想说什么话,却突然在喉间哽住,他沉沉吁出一口气,好想在此刻解脱感情的枷锁。
他没隐瞒,实话实说:“我们不是亲生兄妹,所以之前相爱过。”
“那现在呢?”路斯李故作成熟的笑意实在是笑不出来,她渐渐平下嘴角,眼神难掩几分落寞。
她既然问了,就说明她心里这么想了。因此,也并非没有心理准备。
谈不上有多伤心,毕竟爱情不是一秒钟的事,她无法否定一个人的过去。
另一面,被问及重要问题的邵司捷依旧面无表情,他好像是不想回答,迟迟不做反应。
有些时候,无声胜有声,也可以说是默认。
路斯李明白了一切。
“还要订婚吗?”她心口积压的一块大石头被移开,这些天她所有的揣测和担忧都有了答案。此时此刻,相比失落和伤心,她更多的是唏嘘和感叹。
邵司捷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看你,我无所谓。”
如果之前路斯李还可以自己安慰自己,那现在,面对邵司捷冷淡的态度,她多少有些受伤,把他认定为所谓的渣男。
“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她满心不解,“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作为一个女孩子,她实在是说不出‘你一点都不喜欢我’这种话,尤其还是形容自己的一段感情。
“我和你爸达成了一个共识,这让我们的感情变得不那么单纯。”
邵司捷一语概括,同时,把车缓缓停了下来。
路斯李没注意到停车,一心在乎他刚刚那句话,追问:“什么共识?”
她爸爸就是一个生意人,能和邵司捷达成什么关于她感情的共识。
闻言,邵司捷转头看向她,黑瞳平静无波,似乎他始终是一个无情无欲的男人。
犹豫了半秒,他才开口:“我娶你之后,帮你打理家族企业。同时,我的公司也会得到你家族的注资,齐头并进,互利共荣。”
简单说,就是利益高于婚姻的意义,这是邵司捷和路斯李父亲早已达成的默契。
真话往往是伤人的,路斯李不敢置信地摇摇头,绝不相信父亲会把她置换成利益交换的商品,给她的婚姻赋予了别样的意义。
“他是好心,我是恶意。”邵司捷不想临分手还让他们父女产生没意义的误会,继续道:“你家企业很大,你又并非经管专业,他年龄大了,肯定会在给你选男友或丈夫的问题上有更长远的考虑。”
这是邵司捷鲜少和她推心置腹说话,可路斯李听了却不怎么开心。
她想下车,她不想订婚了
因为邵司捷的话很明白,他是出于利益才会选择和她在一起,不是真心。
可若在此时走了,她还是觉得心里不服。
“那你现在和我说明白,岂不是打好的如意算盘都无效了?”
他亲手做了一局,又亲手打破棋局,一切的心机和努力都功亏一篑。
何必?
邵司捷轻嗯了一声,表情看不出喜怒:“突然想明白了,不想吃软饭。”
虽然话说得不是很正经,甚至描述得还有些玩笑的意思,但却是邵司捷想表达的意思。
路斯李连连点头,但不是认同,只是表达自己知道了。
她也不至于生气打他还是怎样,甚至,她连骂他一句都没有。成年人的感情,她分也要分得体面些。
临走前,或许是路斯李在报复,她把自己隐藏多日的恶意说了出来:“黛翎回国了,走之前我骗了她,我说我们已经同居很久了。”
其实没有,她上次回宿舍收拾行李,完全是对黛翎的试探。
果然,她当天就回了国,谁也没告诉。
不知不觉,她和黛翎的友情好像很脆弱,她也相信,道不同不相为谋。
以后,她也不想再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的旧爱有什么联系和牵扯。
路斯李走了,这场订婚仪式无声取消。
正是上午,邵司捷一人一车停在路上,旁边是匆匆而过的车流,他独自坐在车中,头绪很乱,想不明白自己活出了什么个样子。
他这辈子,辜负最多的就是女人,不用提名字,泛指整个群体。
尤其,黛翎从国内被他逼出国外,现在又因为他的事回国,来回快两年,过得既不安稳又不轻松。
他自知自己这次确实想给她平稳的人生,他想做她哥哥,因为自己的婚姻已经贡献给了别的女人。
但现在,他放弃了路斯李,放弃了那位代表金钱和地位的未婚妻。
所以现在,他是否应该向黛翎坦白心意。他明白,他爱黛翎,从始至终都爱。
以前的自己玩世不恭,嘴硬心也恨。他伤害她很多次,却从未承认对她的感情。
现在,明知她回国是想结婚,他真的能放任不管吗?
不能。
邵司捷生来就没有成全别人的优秀品德,他自私自利,凡事都要以自己为中心。所以这一次,他还要以自己的利益为主,不能让自己后悔。
*
邵司捷订了一张回国的机票,这代表他在女人的选择上有了最终决定,也意味着他要面对自己家族的失败。
现在的他依旧没有回到往日的高点,他的产业只能算得上南城新贵,有冉冉升起之势,但不足以掣肘任何一家名门世家。
他还要继续努力,但他不想在这条路上失去黛翎。
他感知得到,她对他的爱从未停歇。
飞机落地,邵司捷不算平稳的心终于能做到完全笃定。
如果突然回国是冲动,那他现在从机场踏出来的每一步,都是他坚定的一次次选择。
……
邵司捷的别墅被查封,黛翎和黛芪住在湖边的一处小别墅。那是黛芪自己的房产,与邵家无关。
这一年间,邵正被霍家找人带了出来,现在每天过着养老般的生活。
今天,他和黛芪出去买东西,只有黛翎自己在家。
邵司捷出现的时候,黛翎正要午睡。
她整个人显得十分厌倦,还以为是自己没休息好,出现了幻觉。
这种想法直到邵司捷开口说话,她才反应过来。
“这次怎么不辞而别了?”
他的言行举止一如既往的强势,仿佛来到了自己家一般自如,直接就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黛翎被他突然回国的事实搞蒙了,她满心都是猜测,不敢随意发问。沉默两秒,她只能先回答他的问题:“你不是正忙着订婚嘛,我就没给你添麻烦。”
话落,邵司捷竟然给她鼓起掌来,唯独眉宇间不见一丝暖意。
“真是我的好妹妹,总会为哥哥考虑,以哥哥的事为先。”
他的语气实在说不上正常,总透着一股阴阳怪气的感觉。
黛翎听得出来,所以对他的态度也变得尖锐刻薄:“谁叫哥哥订婚的消息这么隐秘呢,我毕业了,总不能在那儿原地不动,一直等你消息吧。”
“……”
邵司捷不想和她就这个问题深究,他轻慢地哼了一声,并不打算过早暴露自己突然回国的原意。
他能不动如山,黛翎却不能。算算日子,今天已经是他订婚后两天了。
“你刚订婚就回国,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黛翎纯属是关心情况,丝毫没有挤兑路斯李的意思。
闻言,邵司捷只是漫不经心唔了一声,瘫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渐渐慵懒,他躺着,眼皮慢慢阖了起来。
看起来是很累,只可以,黛翎不会心疼他。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回答她的问题时,邵司捷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和她没订婚,以后也不会。”
“为什么?”虽然在这个问题上抱有私心,但黛翎下意识认为是邵司捷渣了路斯李,忙道:“你们不是同居很久了嘛,现在取消婚约,不好吧。”
这让黛翎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就是,邵司捷还和以前一样,拈花惹草,见好就收。
所有便宜都被他占了,他却不负责,转身就全身而退。
被直接问到取消订婚的原因,邵司捷终于提起了精神,他睁开眼,身子却没有摆正,说道:“前脚取消订婚,后脚回国,你猜,我为什么?”
他一双黑眸灼灼深沉地盯着黛翎,不知不觉间,她只觉自己脸颊一阵灼热,很快就浮现红晕。
“那你为了什么,我怎么知道。”黛翎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又在后面软糯地补了一句:“你又没说。”
四个字很短,又莫名投出一股幽怨的气息。
但这对邵司捷相当受用,他弯唇一笑,眉眼间的喜色终于能流露几分。
他一字一顿,眼神豪不躲闪:“因为你,所以我回来找你。”
这一秒,黛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慢了,室内所有的声音在她听来都格外清晰,尤其是他所说的话,和她蓬勃有力的心跳。
事实是,她爱邵司捷。无需言语,脸红和心跳是最好的证明。
但她现在不敢相信邵司捷,恢复理智后,她甚至表现得很抗拒:“我不信,你之前从来没表示过这个意思。”
从纽约离开前,也就是和他住在一起那两天,她问过他的心意,可他沉默了。
现在她放弃了,他又过来表达她对他的重要性,她不敢轻易相信他。
“从当初和你在一起到现在,我没碰过任何女人。唯一的路斯李,还只是利益关系,不是男欢女爱。而且,我没碰过她,吻也没有。”
他从不屑于和女人解释自己的私生活,但现在面对黛翎,他可以解释。
同样,这对于黛翎来说也是新鲜事。
因为在以前的交往中,无论她怀疑他什么,他都从不解释,任凭她胡思乱想。
“可她说,你们同居很久了。”黛翎很在意这一点,从路斯李首次和她提起时,她就在意。
“这是她故意说的,只为了试探你对我的感情。”邵司捷坐直身体,整个人的气场不如刚刚放松,终于认真起来:“很明显,你没经受住她的试探。你很伤心,所以当天就回了国,答应了我们的订婚宴却没心情参加。”
黛翎所有的心思都被他揣测清楚,此时的她,在他眼中没有秘密。
“所以你什么意思?”她紧张,也忐忑:“请你这回说出个结果来,我不想再猜你的心了。”
她累了,不想再去做主动的那个人。
此时,邵司捷轻轻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看模样,时间很久了。
“这是你当年逼我结婚时订的,我没同意,但收下了这枚戒指。”他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扇动,整个人的眼神不带虚假,是罕见的真挚,继续说道:“以前是我做错了,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挽回。”
黛翎沉默,随后平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呢?”
她嫌他说得还不够直白。
下一秒,邵司捷果然顺着她的心意开口:“这次,我们继续相爱,在人潮汹涌之中,于天光大亮之后。宁死不放手,此生共白头。”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这辈子如果不是给黛翎,那他就给不了任何人。
他喜欢十八岁的她,也喜欢十九岁的她,二十岁喜欢,二十一也喜欢,现在二十二岁,他越来越喜欢。
如果过去不堪的回忆叫做打脸,那他就甘愿奉上双颊,承受心口不一的幼稚代价。
总之,他爱黛翎,要黛翎,不想失去黛翎。手机用户看他的小嗲精甜又飒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16115.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