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秘书看看手表，还有一分钟就到刚才敲门时，梁区长说的“十分钟”时间了。
他转头看了看，在自己办公桌旁边，等候区沙发上，正看手机的何正长书记，他的脸上，也看不出来了有什么表情。
不知道梁区长与那位厉先生在谈什么，连引荐人都不能旁听……
作为秘书，宋秘书现在居然不知道，是不是该在一分钟后，去敲领导的门了。
就在他纠结之际，半分钟后，办公室内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那个高个子的来访者走出来，手上依然拿着自己先前注意到的，那个鼓鼓囊囊的手包——他后边，居然跟着送出来的梁区长。
“什么情况？……”宋秘书心中惊诧，他可是很少见到过，自己领导送人的。
厉海一边回头说，“梁区长您留步，别折杀小厉了！”，一边转头望向门口矗立的宋秘书，和已经听见动静，站下来的何正长。
“小宋，帮我送送小厉。这饭点到了，在不违反规定的前提下，你看能不能安排他，到咱们食堂去吃一顿。帮着鉴定一下，咱们机关大厨的手艺。”
梁区长站在门口，面带笑容吩咐完自己的秘书，就转身回屋了。
在再三确认厉海不是客气，而是确实与何书记，中午已经有了饭辙儿之后，宋秘书看着这两个，在走廊上朝着电梯方向走远的身影——他的关注点，自然在这位只和梁区长见了一面，就称呼上“小厉”的男人身上。
“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宋秘书觉得，自己回头很有必要去探探这个，连名字都很“厉害”男人的底儿了。
——从梁区长那儿？想都不用想！
领导的心思，只能靠下属自己领会。
不过自己认识他的妹妹，好像叫厉小妹？
何书记那儿，也可以打听一些，自己和他关系还算不生疏。
还有他母亲，在骨科医院住过，后来才转去的江南康复医院了。
……
一路谨言慎行。
直到坐上老何亲自驾驶的郞逸，厉海才听到他问自己：
“什么情况，老厉，你给咱梁区长灌啥迷魂汤啦？到底是你找她办事，还是她找你办事啊？”
“能有什么情况？实话跟你说吧，我就是托她，帮着跟明远国际打声招呼，我想让我妈接受更好的康复治疗。当然，上门找人帮忙也不能空手，除了给她送上，我找朋友弄的养颜美容丹之外，我还进行了花式吹捧。”
厉海拍拍自己的手包，示意自己不是空手登门的，“你们的政坛屁我不太懂。想来梁区长，也是听得耳朵长茧了，所以对我的新鲜马屁，还算满意！嚯嚯~~~”
他并不想把实话全告诉老何，一方面不相信他的嘴巴，另一方面，从政治资源上来讲，现在的“梁姐”已经足够了，不宜过杂。
“格老子的，你娃满嘴跑火车，不说拉倒！”
老何才不相信，几枚来历不明的药丸，会被女区长轻易接受。他也不信自己熟识的老友，在外面练就了如何厉害的舌吐莲花，能把一个见多识广的高官，哄得将头一回见面的平头百姓，亲自送出门来。
不过何成长也不想深究，谁没有自己的那点儿秘密——他只是预感到，在以后自己的上升途径里，很可能，会因为厉海今日的造访，多出一个不错的助力来。
所以本来下午还有事儿的，但现在得一切让路于老友叙旧了。
老何在问清楚厉海已经将母亲暂时接回家里等待转院，时间上略为宽松之后，他就带着厉海找到一家特色小馆。两人随便点了几个小菜，推杯换盏，就着少年往事、生活琐碎、男人压力等等，侃了两个小时，才各自尽性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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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宋秘书的电话，是三天之后。
明远国际的床位也不是说有就有，保障普通病人的床位预留，需要预约，能排到半年后；有钱有权的人，也得通过这样那样的关系网，等空床出来后，按级别插队——所以三天的时间，很合理。
与宋秘书指定的一位李姓医生联系后，他告诉厉海，你母亲的相关病历，明远会通过医院互联系统进行调取。李医生询问过病人的大致康复状况后，问清厉海家所在地址，让他当天下午保持手机畅通，会有专车来接他母亲一起入院。
下午一点五十分，厉海在新租的房子里接到了电话，对方再次确认他家楼号和单元门牌。几分钟之后，他就听到了礼貌的敲门声——拉开门，两男一女，穿着印有明远国际医院logo的医护制服，站在门外。
像领头的那个年轻女子，她先冲厉海礼貌地一笑，“你好，厉先生。我是刚才电话联系你明远医院的，我姓言，这是我的名片。”
她递过来一张薄薄的、柔软质地的名片，“本次你母亲入院，我将全程陪同。”
厉海一边让言姓女子和她的同伴进屋——他注意到他们脚上都套有鞋套，一边将名片上的姓名及职务，低声念了出来：
“言小妍，康复引导师？”
厉海母亲已经坐在轮椅上等候着了，旁边地上，放着已经打包好的，大大小小箱包的住院生活用品。
言小妍大致扫视了一下情况，转身跟厉海说：“看样子厉先生已经准备好了。根据我的转院经验，现在想给厉先生一点儿建议。”
“您说！”厉海有点儿在三线城市里，遇到这样专业医疗服务的架式，给镇住了。
“就是这些生活用品！作为五星级的国际康复医院，进入我们明远的患者，治疗、康复和生活所需要的一切用品用具，都包含在我们的住院范畴之内。请厉先生放心，品质和品牌都是业内最优的。
“像厉先生这样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根据我的经验，很多家属在入院后不久，都会将他们自己原先带去的东西，又重新带回家里——所以我的建议是，这些东西，厉先生可以挑选一些，你母亲住院期间，贴身和习惯的东西即可。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在旁，协助厉先生进行挑选。”
“喔，好的，麻烦言小姐了。”厉海同意道。
于是，短短的几分钟，言小妍就帮助厉海和他母亲，花费一个多小时才收拾好的，6个大包的住院用品，简化成一个拉杆箱了——
厉海感觉有些挫败。不过，就听这个经验丰富的女引导师的吧，缺什么的话，反正不也算远，到时候自己或小妹，辛苦跑两趟就行。
言小妍待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她先出门下楼。
两位从进屋后，就一直没说话的男职员，早已提前观察好了厉海母亲的轮椅。他们一人提前出门，一人在后推着厉海母亲，动作轻柔地跨过门槛。
在楼梯处，他俩一左一右，将轮椅轻轻抬起，配合娴熟地缓步下楼。手拉行李箱跟在后面的厉海，锁好门后，看到言小妍站在楼梯转角处，观察着两位同事抬病人的下楼动作。之后她又自己先下了楼梯，在单元楼门洞处等候，全程都很细心。
跟在他们后面出了单元门，厉海就看见一辆，同样印有明远国际logo的白色医疗转运车。与普通的120车辆相比，它的车长与车身高度，甚至外型，似乎更接近豪华房车——显然是明远医院跟厂家直接定制的专款。
司机也没在车上坐着，他也身穿同款制服，正站在已经放下的轮椅辅助上车装置处，安静等待。
很专业！厉海心赞，不过倒是有点儿，担心起自己的荷包来。
治愈好些个病人了，自己还未挖到第一桶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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