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厉海努力想要弄懂小猴子的意思，这边的碗筷协奏曲，也引起了大厅里寥寥几桌客人的注意，他们和店内的服务员们，集体向这边，行注目礼过来——
好漂亮的美女！还有，一只巴掌大的活猴子，正在餐桌上，手舞足蹈……
估计有客人在心中嘀咕：“这是大侠烤鱼店新推出的表演？还是活吃猴脑？……现在的美女，口味这么独特了？”
……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众人耳边炸响！
这声音如此巨大，却又沉闷压抑，仿佛像一记重棰，直接敲打在众人心之鼓膜上。
这声音，不知来源何处！
店外，地底，天空……仿佛极远，又似乎近在耳边。
这声音，没有余响！
嘎然而止，从最响到极静，仿佛把一颗巨石，生生塞进了人的心里，憋屈到难受。
这声音，形容不出来！
既不像云中炸雷，也不像开山放炮，不像易燃物爆炸，也不像焰火上天……
没有预响，不知去处，悄然遁消！
……
就在店里众人的注意力，从小猴子身上移开，下意识地开始四处寻找这声巨响来源的时候——
厉海，已经反应过来了：
是地震！
……
厉海脑中记忆，如电光石闪。
在京北城的时候，他曾经听过这样的地鸣，这是大地在释放能量。
厉海也明白刚才小猴子为什么，突然变得狂燥，还拼命地跟自己比划——
这个回忆与回神，只花了他0.5秒的时间。
厉海一个起身，将还坐着吴晓霞的手，一把抓住，近乎粗暴地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同时目光着急地，在大厅里四处寻觅，哪里是可以安全躲藏的地方……
当然，在做出这些动作之前，他也没有忘记嘴里大喝一声“地震了！”
——既为自己的动作，向吴晓霞作出解释，也同时，提醒店里的顾客和服务员们。
因为马上——
地面开始摇晃，停止，再摇晃……
不止是地面，墙体，柱子，还有门窗玻璃！
视野内的一切建筑构件、灯具还有桌椅，都在微微晃动……
各种声音，从头上、桌上、地上传来，灯具晃动碰撞，碗筷蹦跳，桌椅挪动，墙面上壁纸裂开，人声惊叫……响成一片！
灾变，突如而至！
……
经历过那次京北相邻省份5.8级地震的厉海，已经经由地面及楼体的摇晃程度，迅速判断出，此次地震阵级不会比那次更大，所以也镇定下来。
不过他没有放开吴晓霞的手，而是一边抓过她的包，一边嘴里说道：
“别怕！不算厉害！跟我来，咱们去店外边。”
吴晓霞也已经从刚才片刻的惊慌中，冷静下来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印证了厉海的那声喝叫。
而且自己的手，正被一只宽大、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
那是男人的手，沉稳坚定，传递过来，一种让她无比安心的感觉。
仿佛有这个男人在身边，一切都不是问题！
这种感觉，她从未遇到过！
父亲如山，但不同。
这是一片海！
温暖，平静！
又安心！
何惧风雨？
……
从被厉海从座位上拽起来那一刻起，吴晓霞就温驯得如同一只羔羊。在听到厉海说去外面，而不是就近在屋子寻找躲避处，她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
小猴子早在巨响之后，就已经轻车熟路，麻溜地爬上厉海的肩膀上了。
两人身高腿长，又是第一个发现地震，反应迅速——所以即使他们的桌位，在离餐厅出口较远的位置，跑出去时，也是和前面的顾客差不多，一道跨出门来。
在他们身后，还有反应慢些的客人和服务员，看到前面人的动作，才陆陆续续跟着一起跑了出来。
……
街上，倒似乎颇为平静。
三三两两的路人驻足站立着，四处环视，好像也在寻找刚才那声巨响的来源。
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依然行驶如常，路边停靠的车辆，也大都安静如斯……偶有远近一两辆车，是闪着车灯，传来阵阵报警声的。
旁边各类店铺，也有穿着工作制服与便装的男女老少，陆陆续续地从室内，或走，或跑出来——
倒是令狐冲这家店，门脸阔绰。聚在街边上，穿着古装与现代衣服的服务员和顾客们，加起来有近二十人的规模。大家聚成一团，议论纷纷，颇有些拍电影的违和戏剧感，吸引着街上男女老少的目光。
……
跑到空旷的地方，厉海就放开吴晓霞的手了——
虽然握感很美妙，柔若无骨，纤长软嫩，宛若温玉……让人舍不得放开，但……应该放开！
即使到后面，这只手，已经由被抓，改成握住他的手。
……
大地的震动，已经停止了。距那声巨响，时间大概过去了2分钟。
厉海掏出手机来看，信号正常。
他将手里的挎包递给吴晓霞，一边做出打电话的动作，一边指了指她的包，然后拨打了小妹的电话：
“小妹，刚才地震了。家里没事儿吧？……”
吴晓霞也有样学样，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自己妹妹的电话。
……
知道母亲和妹妹，只是听到过那声巨响，和感觉到屋子有轻微的摇晃，家里一切正常之后，厉海又打开微信——
回江州后，和自己关系近点儿的人，似乎都在“美女集中营”里了。已经有小柒、安琪在群里问“是不是地震了”，南老师、陆璐、倪双双等人则没有动静。
厉海在群里@了所有人，让大家报个平安。
等待的时候，他又想了想，梁姐那儿，自己就不凑热闹了，稍后发条平安信息即可。
微信通讯录上有红点，点击进去看，是几个自己未上线时，等待好友验证的信息。有宋秘书、何正长、网文作家老谭，两个粉色的女性头像，一个是小山农场的许总，另外一个看名字猜不出来，只有“咬”的验证备注。
他一一点击通过验证，然后给“咬”留言：“平安勿念”。
……
返回到“美女集中营”里，陆璐、小妹和晓露，都已回复了平安。
万小柒还发了许多学生聚集在操场上的图片，南老师则发了一个截图，点开看，是一条“江州发生3.2级地震”的快讯，震中位置在江州辖下的新田镇，震源深度8千米，属于浅源地震，所以江州各城区，都有强烈震感，目前未收到人员伤亡报告。
看来没什么大事，厉海也不准备等其他人回复了。
可是正当他要关闭群聊天界面时，却看到晓露发了一条新信息，内容是：
“厉害的大叔，姐姐就交给你了。你要把她，安全送回家喔。”
……
“shit！”厉海心里暗骂一声。
他倒不是觉得自己和晓霞的跨年约会，被曝了光，这有什么见不得人……哪怕是陆璐知道，也不算个事儿！
但总归八字还没一撇，就好像被已经被自封为未来小姨子的晓露这丫头，一句话就给拉到，被人民群众雪亮目光围观的审判台上——
而且，自己脖子上还挂着两块大牌子：
1，老牛吃嫩草；
2，想吃天鹅肉的癞客包（江州土话，指癞蛤蟆）。
……
厉海摇摇头，这是自卑了。
京北回来后过于消沉，没有自信！
庸人自扰，不必在意！
厉海关掉微信，将手机放回外套内侧兜，抬眼看到身侧的吴晓霞。刚才隐约听到，她是和家人一一通话之后，又打了江南医院的电话，询问了一下同事和病人们的情况。
现在她则是在捧着手机，似乎也刚刚看到了妹妹的那条信息……
她飞快地抬眼看了厉海一眼，目光带着些许羞涩与气恼，又马上低下头去，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训斥口无遮拦的双胞胎妹妹……
……
厉海没有再盯着吴晓霞，而是转头去看周围正在低头看手机，或者议论着地震的服务员、客人，还有那些远远近近聚成团的路人……
但他脑子里，刚才霞美人的一双美眸，惊鸿一瞥的羞涩，像缀着满天的星河，动人夺目！
又像山野间美丽温良的羚羊，在看到人的一瞬间，竦然而立，又灵巧地转身而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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