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之间,季水蓝竟然念起诗来,如春风化雨,细柳绕腰,将玉凌寒给念得手软脚软的怔在了原地。
原本,她此前的那句称赞是一语双关,话中隐含深意的。
她既是在称赞季水蓝的竹笛制得好,又同时在质疑,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制出一支如此完美的竹笛来呢?
然而,后者根本就毫不在乎她一语双关的质疑,而是一心一意的搅动着碗中青梅碎冰,还展颜笑着,心醉神往的款款念起情诗来。
平日里,他那脸色本就净白如霜雪,一双眼眸深邃又浓厚,总显得他心思深不可测,还带着些薄情寡义之感。
此刻他展颜甜笑着,心醉神往间眉眼皆舒展开来,嘴角残留一抹浅浅的刻痕,脸颊上似乎还飞起了淡淡的红晕,在那一弯新月之下,显得特别纯情可爱,温柔俊美。
最要命的是,此刻这个纯净可爱又温柔俊美之人,正声若清泉,脉脉含情的在念诵着情诗呢?
“世间情动,不过初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哎呀!妈呀!要命啊!
所以,看着他那温柔俊美又纯情可爱的脸庞,又听着他那深情脉脉又当啷响的情诗,玉凌寒突然之间就如被雷电击中一般,全身酥麻微颤,心慌意乱的怔在了原地。
这是她平生从来就没有过之感觉!
心狂跳着,身子却发麻发软!
不过,玉凌寒毕竟是玉凌寒,只怔了一怔便很快就清醒过来,为了掩饰刚刚的失态,当然也为了一探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她硬着头皮上,“季公子,这回礼也回了,诗也念完了,这梅子汤你也该饮了吧。”
季水蓝点点头,不再言语,端起碗来,不急不徐的将碗中之汤给饮了个底朝天。
饮完,他还微微回味了一番,点头赞叹,“这味道的确是冰甜酸爽,独一无二啊!”
玉凌寒紧紧盯住她,心道:“据传北静王最是忌凉寒之食,我就不信这一碗冰雪之汤饮下去,你还能端坐如厮!不即刻倒下去也得捂个肚,再面露痛苦之色吧?”
然而,后者却兀自端坐着,不仅没有任何异样感,还挑眉看着自己,那眼神里竟还带着几分挑逗之意呢!
梅子汤的诗念给你听了,梅子汤也都饮完了,吾的心意,你可尽知了?
玉凌寒一迎上他的眼神,便读懂了他眼中内容,莫名又想起他刚刚念情诗时的模样来,心又惶惶如小鹿般乱撞着,便急急敛回了眼神。
下一刻,她再无计可施,心道管你是谁了,本姑娘的故事该听还是要听的。
于是,便转身对着老陶道:“陶叔,可以讲了。”
老陶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季水蓝三人,见他们都一脸渴盼之色,便清了清嗓子,又重头开始道来。
“话说那一年秋季,又到了放山时节,我们一行三人在山上寻找了三日两夜了,还是一无所获。
时近黄昏时分,天公还不作美,竟下起大雨来,雨天路滑难行,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手中的索宝棍都脱手飞了出去,待同伴们扶起我,再去找到索宝棍之时,你猜,我们发现了何物?”
“何物?”玉凌寒双手撑腮眼珠儿定定。
“自然是人参啊!这就不用猜了吧!”老包则快人快语的继续扫兴败兴,自然便引来玉小太岁的狠狠一记白眼。
然老陶并不理他,而是对着玉凌寒道:“当时啊!我那根索宝棍,呶,就你手里这一根呢!它躺在荒草丛里,棍尖正正指着一棵人参呢?你说说,它是不是特有灵性?指引着主人找到了一颗人参!
而且,我们由那颗人参的茎干枝叶的形状,推断出它还有可能是一颗百年以上的老山参呢。
不过,由于当时天色渐暗,且又下着大雨,我们便决定待第二日雨停了再行挖取。
于是,我就取了一条红布条,轻轻系于那株人参的茎叶之上,然后就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下安营扎寨下来,静候第二日。”
“为何要将红布条系在人参的茎叶之上呢?”趁着老陶停下来的间隙,老包忍不住发问了。
老陶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仿佛在称赞他终于识趣了,终于不扫兴了,也终于问了个有用的问题了。
但是,玉凌寒却嘟着小嘴,认认真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系上红布条,人参就不会跑了呀!”
“跑,人参还会自己长脚跑吗?真的假的啊?”老包的大眼又瞪了起来,且还向前跨了两步。
然玉凌寒抿嘴贼贼笑着,不再搭理他了。
于是,老包的眼神便瞪向了老陶,后者则一本正经的道:“表面上是有这种说法的,而实际上呢,是因为人参皆生长于高大的树木之下,杂草丛生之地,故极易被掩盖,而挖参人也很容易就忘记之前己经发现了的人参。
而且,人参天性娇弱,倘若被踩到就会迅速枯萎,要过上好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原状。系上这条红布条呢,就是在提醒自己和他人要时刻注意人参的所在位置。”
老包这才缩回了瞳孔,恍然大悟后又甚是疑惑惊叹,故再问,“原来如此,那人参被踩到后一般要多久才能恢复原状呢?”
“这可说不定,有的要十年八年才能恢复呢!”老陶摊开双手无奈的道。
“真的啊!这也太神奇了吧!那人参是怎么个枯萎法呢?”
“你怎么就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呢?一直问个不停,那老陶还要怎么继续讲下去呢?你闭嘴!”玉凌寒不满意了,阻止了老包的嘀嘀不休。
老包只得悻悻闭了嘴,虽满腹狐疑,但还是乖乖的退回去,继续站到了季水蓝的身后。
于是,老包和阿莫静静的站着,季水蓝倚着石桌靠着,然眼神却望向了玉凌寒,后者则抓住老陶的手臂轻摇晃着,催促他继续。
好一幅岁月静好的休闲时光。
于是,老陶就犹如被那茶馆说书人附体一般,兴趣盎然,用手往桌案上轻轻一拍,“话说那日黄昏,我们就在附近的大树下搭了个棚子,将就着憩了下来。
可是,想着那颗百年的人参,我们都兴奋得难以入睡。特别是我那才第二次放山的侄子——石头,他就一直趴在棚口处,眼巴巴的盯着那人参的方向问,“叔,我们一定要明日才去挖它吗?你说今儿晚上它不会跑吧?”
我便将他给拽回棚里,宽慰他说人参都被系上红布条了,是不可能跑走的,叫他只管安心睡觉,等着明日挖百年大人参就好。
看着他睡下了,我与另一个同伴闲聊了两句也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睡梦中,我便见一全身发着光的人参娃娃跑到我身前,对着我嬉嬉笑着,手舞足蹈着,可一下就又变成了哭脸,对我挥挥手,逐渐向远处退去,且越走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老陶讲到此处,玉凌寒紧张得将他的手臂拽得更紧了,大气儿也不敢出,只张耳等待着下文。
老包虽也紧张,但得了先前的教训,一味乖觉的闭上了嘴,反倒是季水蓝看到了玉凌寒的焦灼之色,便温温和和的说出了她想问的话语,“陶庄主,此梦极为不妙,是吗?”
老陶拍了拍玉凌寒的手,示意她勿太过紧张,才回道:“正是!当时我惊醒过来后,惊出一身冷汗,随即就预感到大事不妙,便趁着天色刚蒙蒙亮,赶紧跑去查看那株人参。
结果,红布条散落在杂草之中,那株人参却不见了。我和同伴便一寸寸的找遍了其周围一丈开外,结果依然是遍寻不着。
哎,一株上好的百年人参哦!且不论它的价值,单就它若入了药,能救多少人的性命呢!就这样不见了,真正是太可惜了!”老陶至今讲起仍自惋惜哀叹不已!
不只是他如此,连听者皆是一片惋惜之声。
当然,更多的是对“人参不见了”这一诡异事件的惊诧之色。
首先,憋不住的还是老包,他向前一步看着老陶刨根问底,“陶庄主,老包我是不信鬼神之说的,我决不相信那人参能自己跑了,一定是那晚间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才导致人参消失了。又或者是你们所说的人参枯萎了,而不是消失了,对吗?”
老陶却没有看他,而是望着身侧的玉凌寒,张了张嘴,然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他需要斟酌一下,要不要如实回答老包的问题?
只想了一想,他便果断的抬起头回,“你想多了,那晚上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情,那株人参就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从那以后,我便牢牢记住了那个位置,还在树上刻下了记号,此后连续四五年,都会去那个地方找寻,可是却再也没有发现过那颗人参的踪迹了。”
“啊!”如此下去,老包的大眼睛只会越来越大。
这一刻,唯有季水蓝心知肚明的笑了。
老陶如此行径,说明他以往的故事皆到此处便是结尾了。
留下虚无缥缈的神奇结尾,不正正是说书之人的惯用伎俩吗?
以此吸引听者一二再,再二三的返场再返场啊!
想来,也正是因为他每每以此神秘的悬念结局,才引得那玉姑娘回回见着他,回回都吵着要听他讲故事吧?
季水蓝有些恍惚……
许多年前,就有一个小女孩也是这般的在月光下依依坐着,神往的听着那放山人讲着那神秘又诡异的放山故事……手机用户看病娇王爷俏愣妃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1708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