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沅大致能猜到是什么时候的事——应该是孤煞的时候吧?
当时盛阳决定孤老一生,否则亦不会给自己弄一个孤煞的名头。
不过后来,倒真断绝了其他官贵和小娘子的心思。
“你们就别再互相杠着了,”管沅好笑,“国师大人,我看你就是缺一个和你拌嘴的人,你要是看上哪家姑娘,我来做这个媒。你看你哥都成亲了,你比你哥年纪还大,是不是也得赶紧着?”
国师大人嘴一扁:“嫂子,原来你损人才叫真高明,明面上是为我好,实际上就是讽刺我比他年纪大还得管他叫哥!”
管沅一笑:后宅的女人说话最会绕圈子夹枪带棒,哪是你们能比的?
听着管沅帮自己说话,盛阳倒是开怀了,火上浇油:“听你亲嫂子的话!”
管沅眼见两人又要争执起来,刚忙出言调解:“这种事也不勉强,慢慢来。你身份特殊,我们也不好明面上和你打交道太多,也是时候出宫了。”
管沅自是明白,若盛阳和他走得太近,日后他就不好帮盛阳说话了。
国师大人心里也清楚,连连点头。
接着,盛阳又低声嘱咐了他几句话,才和管沅离开。
管沅虽是帮盛阳说了话,可出了宫上了马车,便开始劝盛阳:“你也别总对人家这么刻薄,时间久了难免会有怨气。”
盛阳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也不恼,反而十分感激:“他生性就有些欠抽,不抽他反而不行。我也会注意不会做过火的,阿沅。谢谢你提醒。”
“你呀……”管沅扯着他的衣袖,有些无奈又有些感慨。
他其实就是个冷着脸的大孩子!
在外人面前,他总是不苟言笑,沉稳有度,其实也很累吧?
她轻轻靠着他的手臂:“今天我见了刘瑜,才知道你的不容易。我和他见一面都觉得难受,你时常要见他。比我只会更辛苦吧。”
那毕竟是他的灭族仇人。
她的恨。始终不及他深。
盛阳圈过她的肩:“阿沅……忍一忍,也就习惯了。”
她靠在他怀里,聆听他安稳平和的心跳。
“第一次见刘瑜时。我险些忍不住要杀了他,”盛阳语气如寒冰,“但后来想一想你,我总会平静许多。”寒冰渐渐消融,带了几许春暖花开的气息。“我们一步步来,一切都会改变的。”
管沅微微点头,享受着这片刻宁然。
还好,他们能够相依相伴。
回到靖安侯府。不过是刚进府门,就有下人来通报,让盛阳和管沅去找盛巍。
听闻父亲要见自己和阿沅。盛阳也揣度到,无非是询问皇上在宫里都和他们说了些什么。
靖安侯府的正院里。腊梅淡香飘来。
管沅跟着盛阳一路走进正房西次间的书房,只见整体布局摆设都十分古朴简素,没有半点奢华之气外露。倒不知是公公盛巍性格使然,还是靖安侯府向来都是这般传统。
请安完毕,管沅就听见盛巍开口,语调颇为轻松:“皇上都说了些什么?”
“不过是胡扯闲话,”盛阳回答,皇上的性子父亲是知晓一二的,“但是刘瑜,父亲还是要当心。”
“他给你使绊子了?”盛巍问道。
盛阳点头:“不过都是小事,还能应付得来。”
“大事他们还不敢贸然动手,如今的情势很是微妙呀!”盛巍唏嘘。
盛阳没有回应。
情势向来微妙,此番与定远侯府联姻,引起了刘瑜更大的忌惮。
然而有些事他不能明说,他怕父亲会因此迁怒阿沅。
“我听说,你暂时不打算接手中馈?”盛巍突然转向垂首侍立一旁的管沅。
管沅浅笑:“儿媳的确是这样打算的,二婶母执掌中馈多年,我看府中诸事都井井有条,正打算和二婶母取取经。况且无过不废,自古有之。”
她当然得这么盘算。
靖安侯府上下如今都是高氏的人,她贸然接手中馈,不被这些人坑死才怪。
盛阳的二叔盛嵩可是一直忌讳着观澜堂呢!
而且如今这么接手,怎么说也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倒不如伺机而动,先把府里头高氏的人慢慢换掉,再寻些高氏的错处出来,才能顺水推舟。
盛巍向来为人直爽,更是不了解后宅的这些伎俩:“你肯好学上进,自然是好的。如今既然嫁到靖安侯府,有些话我也就敞开来说了。”
听盛巍话锋一转,管沅连忙行礼:“儿媳洗耳恭听。”
“天昭呢,性子虽冷了些,但秉性是好的。孤煞一事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但我本身不怎么信这些神鬼之谈。如今不管你信与不信,总要与天昭过日子的。好也是一天坏也是一天,不若就看淡了这些神鬼之说。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也很欣赏你的聪明。只要你日后的聪明用对地方,对你对靖安侯府都是好事。你也心里有数,如今你和天昭荣辱一体,日后要共进退才是。”盛巍颇有些语重心长。
管沅却回答得很诚恳:“鬼神之说,我也是不信的,我只知道世子爷品端行正,才干出众,是可成大器的好男儿。父亲放心,世子爷是我的夫君,妻凭夫贵,我会尽力辅佐世子爷,打点好世子爷的一切。”
盛阳有些惊异地转头看着她,锐利的双眸里渐渐流淌出几许带着压抑的情愫。
她那样赞他,无论是什么缘由而起,他只觉得稀奇而又感动。
管沅回望他,美眸含了浅浅却真切的笑意,随即又敛了神色,乖巧地侍立一旁。
两人眼神交汇不过一刹那间,过来人盛巍还是看出来些许门道。
如今看来,这两人相处得极好。
这个管氏,果真是个冰雪聪明的,这桩婚姻虽是御赐,但他靖安侯府一点也不吃亏。
俗话说,家有贤妻,如得一宝,他真希望孤煞能是无稽之谈,让管氏一直平安。
从正院出来,盛阳和管沅一直神色如常;可是一回到观澜堂,盛阳就凝视着管沅不说话。
管沅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嘛盯着我?”
“我在想,”盛阳似乎有些纠结地拧起剑眉,“明天见到岳父大人,他嘱咐我好好待你的时候,我该说什么话去打动他。”
管沅掩唇而笑,轻啜了一口茶才问:“我今天说的话有那么假吗?”语气却带了半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什么表决心秀演技,她又何尝不是在说真心话?
她只怕自己能力太微薄,什么也帮不到他……
“阿沅,”盛阳微微叹息,“你说的话一点都不假,就是因为太真,我才更要纠结紧张。”
他不能让她失望呀!
管沅只觉得此时气氛有些凝重,想换个话题。微一沉吟,她问起了盛嵩的事:“你父亲还不知道你二叔的居心,这对我们很不利,万一你父亲把什么要紧的消息透露给了你二叔,再传到刘瑜耳中?”
盛阳肃色:“李阁老那边,一直是我在接洽;但靖安侯府的事——关键是如今没有十分明确的证据,贸然提出来,我父亲只怕也不会全信。”
管沅想了想:“朝堂上,你二叔没有机会针对你,他只能从旁的事入手,譬如后宅。这件事交给我吧,你专心和刘瑜周旋。”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灵修的声音:“世子爷,宁护卫在南书房等世子爷。”
盛阳起身:“我去去就来。”
观澜堂是个独立的二进院落,南书房设在一进,是盛阳会见外客的地方;二进正屋西次间的书房,则做了内书房。
管沅意识到宁护卫兴许有要紧的事要回禀,便送了盛阳出门,再折返正屋的书房,叫了灵修灵均进来研墨。
开春就是三年一度的会试甄选,她得尽快把时文赶出来。
掌灯时分,盛阳才回来。
管沅吩咐了丫鬟摆膳,却不多问到底是什么要紧事。
母亲曾告诉她,朝堂之事本就烦心,若是回到家关起门还被问东问西,没有人能胜其烦。
况且倘若盛阳觉得是小事,能轻而易举地处理好,自然没有必要告诉她;若盛阳想问她的看法,自会明说。
何况她还有靖恭坊,并不是那等闭塞视听的深宅妇人,若有要紧事,靖恭坊势必会报之于她,她会再斟酌进退。
“方才都做了什么?你带了不少书册过来,可都整理好了?需不需要我找些人来帮忙?”盛阳看见安静宁然的管沅,只觉得此时静好,一面又担心她独自在观澜堂,没什么可供消遣,会不会觉得很无趣。
“我手头的事情倒是不少,”管沅笑着给他布菜,“如今快到年关了,时文得赶紧写出来。至于书册,你腾了那么大的地方给我放书,我再找你借人手,怎么说都好像理亏。慢慢整理着就是了,那些书我也不急着看的。”
盛阳颔首:“也罢,你只记着,别什么事都自己担着。明天回门,封红我都让小厮们准备好了,你不用操心。”
管沅讶然:“那些封红——又是你出银子?”(未完待续)
ps:上个月过年等种种原因,为了不断更,一直是提前写的稿子,设置定时发布,也没有时间上来打理书……
感谢(云华月清)的2张粉红票!
感谢昊昊果果打赏的平安符!r655手机用户看拼夫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17302.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