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雷电交加,倾盆大雨的夜晚,昏暗的弄堂胡同,夜灯时隐时现。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跌跌撞撞而来,她一身白色宽大衣袍,面容苍白憔悴,满脸皱纹,毫无血色,仿佛是从坟堆里爬出来的女鬼。
老妇人手里还抱着一个中年男子,此人双目紧闭,两手耷拉,急促的喘息,似乎随时都会断气。
“救命啊!……救命啊!……”老妇人边走边喊,沙哑的声音歇斯底里般的传来。
胡同狭窄幽暗,灯光微弱,瓢泼大雨中不时雷电涌动,店门紧闭,老妇人一路跌撞经过,突然,她脚下一滑,倒在一家店门前,溅起一大片花白雨水。
陈氏书画舫内,灯光通亮,陈年更正在为客户赶绘一幅画,突然听到一声响动,他急忙放下手中毛笔,打开门。
只见被雨水淹没的路面上躺着俩人,老妇人紧紧抱住中年男子已无生息,只有雨水不停的打落。
“啊萍,快救人!”陈年更对着店内楼上大喊一声,急忙冲了出来……
陈年更和他老婆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将两人的湿衣物换掉,身体擦干,又灌一些了开水。
片刻后,老人转醒,突然伸手抓向坐于床边的陈年更。
“耀华他……快救救耀华!快救他!”老人情绪激动,颤抖的抓着陈年更不停的摇晃。
“他……他已经去了……,您老请节哀!”
“哎……”陈年更一阵叹息,看着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该如何安慰。
“不会的……你骗老身,不会的,我的耀华不会死的!”老人泪水滴落,情绪激动,跌跌撞撞就要下床。
陈年更急忙将老妇人掺扶住,来到身旁的一张小床,小床上中年男子平躺着,双眼紧闭,脸部苍白紧绷,已经没有了气息。
老人趴倒在男子身上,紧紧抱住。
“耀华啊……耀华……呜呜呜……为什么啊……是老身害了你,是老身害了你啊!”老人一边哭泣,一边诉说着。
陈年更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走了出去。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店里多了两个陌生病人,老婆王萍见雨已停,于是抱着孩子回家住,她家离这里并不远,此时店里留下了陈年更。
陈年更走下楼,他来到楼下书画舫大厅前的玻璃门前,看着天边已经出现一抹红。
老妇人身体很糟糕,那名男子已经没有了呼吸,陈年更想了又想,这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了,他拿起手机,正要拨打120。
而此时老妇人已经走了下来,她努力的控制住情绪。
“老人家,您怎么下来了?您身体欠佳,我扶您上楼躺下吧!”陈年更转身见老人下来,急忙过去扶住。
“不碍事,小伙子,多谢你能相救,不过……”老人气色很差,脸上苍白得可怕,欲言又止。
“老人家,这是我应该做的,您快别说话别激动,我扶您休息吧。”看着老妇人的状态,陈年更生怕老人有什么闪失。
坐在沙发上,陈年更端了一杯开水给老人,平静了片刻,老人缓缓的又开口。
“老身已经时日无多了,耀华他……哎,都是老身害的,如果不是老身太执着,他也不至于……”
老人断断续续说了一些陈年更无法理解的话。
又是漫长的寂静,老妇人并未再多说什么。
天边霞光微露,小半个红日已出现,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
老人拿出一卷画轴对陈年更说道:“小伙子,你是个好人,这卷画就送与你,它能保你远离疾病,切记不可外露。”
说完,老人起身,又拿出一块折了几折的白色方布交给陈年更。
“小伙子,这是件物品请帮老身妥善保管,如果将来遇到伏姓之人,请转交,多谢!”说完,老妇人对着陈年更深深地鞠了一躬。
“快别……”陈年急忙拦住,扶住老妇人。
老人拂开陈年更的手,缓缓的走到门前,又转身对陈年更说:“老身走了,不用担心,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对你没好处。对了,麻烦帮我处理一下耀华的身后事,谢谢!”说完,她微微一鞠,然后推开门往外走。
陈年更愣了愣,眼见老妇人推门而出,急忙追了出去,却见老妇人摆手阻止,其速度极快,三步并做两步已是消失在胡同之外了。
陈年更傻眼了,此时才发现一个棘手的问题,如何处理男子的尸体?
王萍一早送小六上学,然后提着早餐匆匆赶来,此时老妇人已走,只留下陈年更傻傻的站在店门口,他一手拿着画轴,一手拿着折布。
“你傻了?大清早愣在门口干嘛?”王萍一句话让陈年更回过神来,此时王萍以为老公手里那卷画轴是为客户准备的,没等陈年更反应过来,顺手抓了过来。
“画完了就放好,一会儿客户等着取货,别弄脏了。”她边说边拿着画轴往店里走。
“哎,不是……你……”陈年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跟着进店来。
就在这时,一件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大清早王萍为儿子和老公做早餐不小心割伤了手,此刻拿着卷轴的手上,伤口以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王萍感觉伤口痒痒的,她看着伤口目瞪口呆。
陈年更跟在老婆身后,这时也看到了,他同样是惊异无比。
王萍傻傻的站在画台前,片刻功夫后,伤口竟然完好如初,连疤痕都没有留下。这完全打破了她的认知。她只知道,即使以现在最好的医疗技术,也很难达到这种效果,更何况连伤疤都不留。
“宝贝啊!发了发了!”王萍喃喃的说道。
“老公,这画怎么回事?不是你给客户画的吗?”王萍这时反应过来,惊奇的问道。
陈年更此刻突然回想起老妇人说的,此画能保你远离疾病,原来是真的。他想了想,将王萍走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萍。
“看样子,老人一定是个世外高人,不知道这个叫耀华的男子是她什么人,既然咱得了人家的宝贝,就让他入土为安吧,不要惊扰他。”王萍一阵感叹。
陈年更同样做出了决定,夫妇俩白天关了店,出门寻找很久,终于是找到并购买了一处墓地,又订棺又请人,忙乎了多日,终于是让这个叫耀华的男子入土为安了。
此后,陈年更制作了一个小木盒,将方布锁入,他并未查看,守着诺言多处打探伏姓之人。而此画轴则被他藏于书画舫内。一家人无病无痛,生意也红红火火,夫妇俩非常感激老妇人。
直到多年后,小六高二那年,陈年更夫妇飞往英国交一批货,回来的途中,飞机失事了。
陈氏书画舫从那时起则由小六的伯父代为经营,小六美术专业毕业后才重新管理。
“伏哥,我想……那老妇人让寻找的伏姓之人也许就是你吧?”小六眼眶湿润,看着伏天赐。
此刻,小六的故事讲完,而伏天赐却还沉浸其中。
“父亲,是你吗?”伏天赐喃喃低语,从小他就没有见过父亲,他只是从母亲的口里听说父亲在自己出生时就已经不在了。
小时候但凡问起父亲的情况,母亲都不高兴,父亲的一切,他全然不知,唯一知道的,就是伏耀华这三个字。
没想到多年后,竟然这三个字再一次听到,是父亲吗?他不知道,但他心里明白,那个耀华一定就是自己的父亲。
“小六,那块折布在哪?”伏天赐急忙询问,对于父亲那空白的记忆,亲人的召唤,还有那重重的疑问,他迫切想知道。
“在我家里,已经收藏多年了!”小六脱口而出。很多次,他曾好奇的想打开那个木盒,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个……?伏哥,那这幅画……现在也物归原主吧,他应该属于你们伏家的。”小六一脸惭愧,原本他早应该想到伏天赐,或许是心中作祟,怕伏家知道索要此画,总之,他从未提起此事。
伏天赐淡淡地看着此画,交还小六手中。
其实,他早已明白,此画之所以消灾去病,无非就是那一缕初始之气,但此时早已消散了八九成,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如普通画卷一般,再无作用。更何况,他如今已是地境,体内早已彻底转化为银白之力,就算此画全盛无消散,对他也没有多大意义。
“收起来吧,我不需要。曾经,那老人赠予你父,那就属于你家之物!”
小六依然是内心有愧,他低头不语。
突然,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伏天赐,带着怯意问道:“伏哥!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伏天赐平静的看着小六,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然后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小六肩膀。
双眼微红,嘴角微颤,小六狠狠的对伏天赐一抱,那是朋友间的情谊。无需言语,这一抱冰雪消融。
消防车已走,调查的警察也早已离开,围观的人群已经消散。弄堂胡同突然冷清了许多,只有经过的路人不时向这边张望。
“嗯?”突然间,伏天赐感觉到有双贪婪的眼睛盯着这边,他随手一扬,一道银白之光顺着他的手心向胡同对面的一栋烂楼而去,紧跟着,他一跃而起,向着对面飞了过去。手机用户看微量乾坤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1924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