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雨下落事关重大,如何处置更需慎重,林冲虽得寨主王伦多加看重,对于此事,却是不好独断专行。
就在林冲吩咐儿郎,去请杜迁、李助还有那武松、徐宁等等几个山寨日常主事头领前来商议的时候。
美髯公朱仝借着山寨头领的便利,先一步打听到林教头他们把个雷横押进牢房,只等醒了问讯。
梁山牢房直属于执法队,归着黑旋风李逵打理,铁牛原自个惫懒的性子,平日里向来少去看管,一应事务都交给手下头目,他自有事没事把个鞭子满山转悠。
不得不说王伦把他放在执法位置上还是有些明见的,打得人多了,竟真叫铁牛多少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
对于李逵来说,自从上了梁山,后又接了老娘,先前做个有名无实的亲随护卫头领叫他好不爽利,而今这个执法头领才叫威风厉害!
满山满谷,大小儿郎见了李逵谁不害怕?
那些敬畏的眼光直叫铁牛神气十足,由此最爱到处晃悠。
只是近来却是不然。
说来也怪书生寨主哥哥,自个悄没声的纳了两房小妾还则罢了,偏又做主给武二、小七配上了婆娘!
平白坏了好汉的名头!
婆娘真就好耍?不见那阮家七郎娶妻前多曾吃酒耍乐,如今好了,叫个佩兰管束的服服帖帖,据说每日几碗酒水都有定数。
真个不似好汉,叫他李逵笑破肚皮。
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他们贪念美色,做不得真真好汉,万不该家里老娘见了两家娶了媳妇,竟是跟着替她小儿铁牛忙着张罗起来。
乖乖俺滴娘!
一想到武二、小七馋酒的模样,李逵便要打个激灵!
他铁牛这辈子从就没想过什么婆娘,哪里耐烦老娘的唠叨?
为了躲避老娘,李逵也算费尽心思,这不,进来干脆搬进牢房,每日里好酒好肉,这不比讨了婆娘来得快活?!
打问仔细,朱仝一路寻到牢房,值守的喽啰识得这是山寨头领,没人上前阻拦,由着他畅通无阻,来到关押雷横的囚室。
镜面高粱武艺高强,下手最不留情,吃她背后打晕,便是以雷横强壮身子,硬是挨到此时尚未转醒。
朱仝见着雷横披枷带锁歪倒靠在了墙上,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汉先前也如自家一般,在那郓城县里好不快活,故人相见,竟是叫他生出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觉。
来此不是为了感怀,朱仝收摄心神,吩咐跟随进来的牢子取来一瓢清水。
雷横昏迷不醒,他却无有许多功夫慢慢等他。
清水泼面,便是盛夏时节,昏迷过去的插翅虎还是吃了一激,顿时转醒了过来。
见着雷横睁开了双眼,朱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来,挥手屏退了喽啰,这才上去扶起了昔日的同僚。
插翅虎晕沉沉的转醒过来,只觉得脑后像是被斧子砸了一般的生疼,伸手去摸,这才发觉自个带着枷锁,显然是吃人捉拿。
又见朱仝来扶自己,雷横吃了一惊,不由得开口问道:
“朱都头?”
朱仝闻言自嘲一笑,这里哪里还有什么都头?只是扶了雷横起身,盯住他的双眼,也不寒暄,开口便问宋江何处。
雷横此时尚未转缓过来,纵使朱仝迫不及待的问将起来,兀自有些迷糊,放眼瞧了四周,像是牢房所在。
又见朱仝身着便服,不是都头打扮,心里更生疑惑。
他本不是精细的人,哪里顾得上朱仝问些什么,当下哪有自家安危来得重要?
只听雷横并不答话,只问此处哪里,为何拿他在此。
朱仝心中焦急,吃不准山寨何时来人提审雷横,又知他的秉性,当下三言两语先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便说此处就是梁山牢房,他插翅虎雷横便叫梁山捉了,只要说出宋江下落,自有自己替他说清。
雷横听了心中不住惊讶,梁山贼寇怎地如此迅速?
自己刚入金乡县里不久,怎生便就落在他们手上?
又听朱仝打问宋公明下落,言说能替自己说情,当即忍不住问出声来:
“兄弟你是投靠了梁山一伙?”
朱仝闻言点了点头,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只问宋江何在,迟了恐生变故。
雷横只当朱仝还是那个朱仝,问了宋江哥哥所在好去通风报信,只他心里还有别的想法。
宋江哥哥远在那青州孔家庄上,孔氏父子视若上宾对待,两个公子哥儿又拜他做了师父,日子过得且是舒坦。
偏他雷横命蹇时乖,跟着公明哥哥,先是弃了都头不做,带着老娘寄人篱下。
要说也没什么不好,孔氏父子瞧在宋江哥哥面上,对待自己母子也是不薄,每日款待不提,还有下人服侍老娘。
偏只那个哥哥多事,打发他回来瞧个虚实,这下好了,吃了梁山捉拿,他自远在天边,逍遥快活,俺这性命岂非难保?
想到这里雷横看住朱仝,见他虽是除了都头服色,身上衣料甚是不俗,想来上了梁山自有一番际遇。
如此便是询问,问这兄弟是否山上做了一把交椅,能否放他雷横一马?
朱仝这边一面催问雷横,一面还得提防山寨来人,听得插翅虎问起,心里不免更是焦急。
梁山守备森严,关卡、哨口口令每日一换,更有警备兵士巡逻,一个囚犯纵然有自己这个头领带着,哪里能逃了出去?
只他唯一想要的便是宋江下落,心思微动,便叫雷横先说宋江何在,而后他再寻找时机,争取放他逃命。
雷横听了自是大喜,可他久在公门,为人又多般为己,知道宋公明去处是自己手上为数不多的最为重要的筹码,如何肯轻易透露出去。
当下只是嘿嘿一笑,说是兄弟莫要哄俺,不是投了梁山换了心肝,想要套了话儿好去邀功请赏?
雷横本是搪塞说笑,想要朱仝先行放人而已,不想这话落在他的耳中,却是不知怎地恼将起来。
只见朱仝憋红了一张面皮,眉眼不时跳动,显然已是气愤异常。
心中暗道一声惭愧,雷横这才想起来朱仝哪里是这样人儿?当即赔罪不止,请了朱仝附耳过来,说出了孔家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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