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金光大盛,在那一瞬间,星芒闪耀,半边天都被染的炫彩夺目!
隗泽双掌向前一推,夹在其中的十字陵“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在强大的真气包裹之下,神速冲击,一路威光四射、滚滚轰鸣、电光火石、披荆斩棘、势不可挡!
裴凌云的身法“绛徐行”虽已纯熟,但此身法更擅长借力打力,化解近身的纠缠,并非以速度见长。且他此时真气几乎耗尽,不足平常一成,面对此神速一击,要想闪躲,万万没有可能。
裴凌云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不过这也同时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这短短十回合的交手,似乎逼迫出了他更多的潜能。
“玄沧破·玄云!”只见他明明已经耗空的真气不知道又怎么的一瞬间多了起来,盘龙枪上,绚蓝盈盈!
十字陵与盘龙枪的枪头碰了个照面,犹如针尖对麦芒,真气再次对抗,劈啪作响。
那蓝色的光芒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片刻之后,便消失殆尽了。“锵”的一下,十字陵顶在了枪头,裴凌云只觉得手中一震,已无力再握,盘龙枪脱手而出飞了出去。
“断龙破”不愧为目前隗泽的最强一招,在如此激烈的交锋过后,仍然力道十足,朝着裴凌云刺了过去!
“裴公子!小心啊!”身后,净县的军士全都紧张无比,手上捏了把汗。尤其是县侯武千孔,他倒不是怕妲夫齐罗和裴诩龙怪罪,大不了自己赔上一命就是了。而是由心的担忧裴凌云的安危,此人年纪不大,但是侠义豪爽,明明可以事不关己的事情,却出手相助,救了他的性命。如此厚恩,他早已记在心底,永世难忘。如今见到裴凌云身处险境,千钧一发,自己更是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万幸,那十字陵由于刚才的激烈碰撞,擦着盘龙枪的枪头,稍稍改变了行动的轨迹。本来是刺往心口的,这下,变成了肩头。只听“嗤”的一声,裴凌云的衣服被划破了,左肩膀上,赫然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裴凌云捂着肩头,慢慢踱到了盘龙枪被震飞的地方,用脚一挑,左手稳稳的抓住。接着,侧过身来,看着隗泽,居然没有丝毫的敌视和恨意,他哈哈大笑起来:“十招已过了,兄台,看来,是我赢了。”
隗泽也是一样,他从未如此酣畅淋漓的打上一架,过瘾的很。
他真气耗尽大半,气喘吁吁,与裴凌云相视一笑道:“是啊,兄台在不能还手的情况下,在天时地利完全不利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本领,赢的我心服口服。”此时的二人阵营虽然为敌,但却惺惺相惜,互通情意。
武千孔长舒了一口气,高挂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来人!快!快让军医过去······”他见裴凌云鲜血已经从手缝中渗了出来,急忙找人给他救治。
裴凌云也不急,转头冲松狮说道:“雷狮子前辈,在下已经赢得了赌约,还望您老人家一言九鼎,从此不再难为净县,两家和好,莫再争斗,可好?”
隗泽也说道:“抱歉松老,我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只是那小兄弟太过坚挺,是我输了。这第三件事没能完成,不知道需不需要······”
松狮先是对着裴凌云说道:“哼,小子,你觉得我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今后,我便和武县侯一家亲,绝不与他为敌,说到做到!但是,我只说不与他武千孔为敌,可没说不和天原城为敌······哈哈哈······”松狮狡黠、得意的一笑。
裴凌云摇头苦笑,心道罢了,北涯纷争之多,岂是我一人能够管得过来的?今夜能够保得净县百姓、军士的安宁,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无愧于心了。
松狮又转头对隗泽说道:“隗泽小友,看在你有要事在身的份上,这第三件事虽然输了,但也算你完成了吧,毕竟你们二人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看你们精彩的对决,好生过瘾!哈哈哈!稍后,我便要返回群典县了。你我这一别,还不知道有没有缘分再见,难道,不打算送送我这个老家伙吗?”
“松老这是哪里话,隗泽送您就是了。”
松狮大手一挥,手下的上千人马便开始掉头回撤。
净县的城墙上,众将士终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欢呼雀跃起来。
裴凌云的身上被割破了数道口子,深浅不一,鲜血直流。但是好在都是皮肉伤,他自幼习武,这点小伤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被净县的军士团团围住,嘘寒问暖,武千孔更是把四个军医全都叫了过来给他治伤。
但他却心不在焉,转头过去翘首以盼。
只见隗泽也和他一样,骑着马,回头遥望向这里。两人似是心有灵犀,裴凌云开心的大喊道:“净县,傲来客栈!恭候兄台!”
【净县官道】
雷狮子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一旁的隗泽紧随其后。
松狮面露笑意,似是极为开心。
隗泽问道:“松老,您不是要夺下净县吗?怎么失败了反而还这么高兴?”
“嘿嘿,隗泽小子,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侠士才俊、英雄好汉,可惜呀,这年头越来越多的是一些庸庸俗子,碌碌小人,没几个老子看得上眼的!”松狮的心里暗暗夸道,除了我家阙主以外,逸尘大师算一个,薛岸算一个,老秋算一个,你算一个,那少城主小子算一个,还有那个武千孔,嗯,是条汉子,他也算一个!回头我要和阙主商量,另寻他计,一定要想办法将武千孔此人拉拢过来!
隗泽继续道:“小子哪里敢当?什么侠士也好、才俊也罢,多谢松老的谬赞。在下只不过是个没了记忆的可怜人罢了,身负血海深仇,无处可觅,也无处可依,凭借着脑海中星星点点的印象,想去千颜峰的红玉堂走一遭,看看能不能寻得什么线索······”他万事皆忘,却因一泊湖水,让“岚湖”二字念念不忘、挥之不去,也不知道这和梅前辈所说的“红玉岚湖”,也就是自己的二娘到底有什么关系。
上次由于三子的死,让他颇感自责,仓促之间,竟然忽略错失了与红玉堂交集的机会,如今,松瓒城主已经帮水姑娘找到了她的大伯,安置妥当,于是决定亲自前往千颜峰,一探究竟。
“你跟我说过的这个“涯角凝魄散”“海针还魂丹”我都有所耳闻,确实是天下奇药,我倒是认识两个达到“千回”境界的医者,回头可以帮你问问,只是······最好别抱太大的希望,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天下奇物,或许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碰不到,这,全看你自己的造化啦!”
“是,晚辈在这里多谢松老!”
“哈哈哈,行了,隗泽小友啊,虽然不舍得放你而去,但留君千日也总有一别啊!你有你自己的事,有你想交的朋友,去吧!找那小子去吧!日后要是还有机会,记得到松河城找我下棋,我就不信了,下不过逸尘大师,我还下不过你了······”
隗泽捂嘴一笑:“松老棋艺与小子难分高下,何谈不是我的对手,我们那一宿互有胜负,松老您太谦虚啦~”
“哼!臭小子!真当我又傻、又瞎是不是?告诉你,我这双眼睛,可是照妖镜!什么妖魔鬼怪、偷摸计俩在我这,统统逃不过我的眼皮之下。你输给我的那几盘,都是故意让了我几个子,以为我不知道吗?还有,你小子,偷奸耍滑,不是明明答应过不会放水的吗?刚才决战的最后一招,你确定没有放水吗?以你的本事,会出现那样的失误吗?!”
“前辈果然是前辈!隗泽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这都可以看得出来?明明我已经做的很好了呀,一切看着顺其自然,暗器打到了枪头,偏离了原有的轨迹。是哪里出了破绽?”
“没错,毫无破绽!”松狮道。
“那前辈是怎么猜到的?”
“哼哼,真气。”松狮撇嘴一笑。
“真气?”
“是啊,人的修为强弱,不外乎武艺的高低、身法的娴熟、技法的运用、心法的辅成,另外则是真气的浑厚充沛。当你的修为达到一个高度、你对真气的掌控力达到了另一种境界,你就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对于修为低于你的人,真气的强弱,产生一个精准的判断!你和那个小子都还年轻,虽然出色,但对于真气的掌控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或许将来有朝一日,等你对真气的操纵更上一层楼的时候,你就明白了。在刚才的对决之中,虽然你的真气已经故意内敛,但还是被我察觉到了,你在最后时刻,收回了些许的真气,对是不对?”松狮一脸得意。
隗泽点头赞道:“松老真乃神人也!居然这都被您发现了。不过,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首先,那小兄弟的修为高强,即使稍弱于我,也只是差之分厘而已。但我的武器却是暗器,今夜月黑风高,区区那点火光,又有何用?可我却不一样,我天生“鬼眼”,如临白昼,这本就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更何况,你还令人家只需守、不许攻,这不如同你我下棋对弈之时,只能你的黑子吃我白子,却不允许我的白子吃你黑子一样吗?如此的不公平,我自然胜之有愧······”
“哈哈哈,你小子倒是挺会诡辩,要我说啊,八成是你和那小子心意共鸣,不忍心下死手,还等着一会儿回净县,找那小子喝酒呢吧?哈哈哈······”
隗泽也是一笑,说道:“松老莫要取笑我,您不也是打着打着,起了恻隐之心。想必也是敬佩那好汉的为人,不忍下手吧?”
松狮略显尴尬:“胡言乱语,我那最后一击,是被那个混小子半路给挡下来了!”
“松老,您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你那最后一击的方向,根本就不是那个武县侯,即使没人阻拦,你那一击,也是会打歪的。您可别忘了,不光您的眼睛厉害,我这双“鬼眼”,也精明着呢!”
“你个臭小子!哈哈哈,我竟然忘了你的“鬼眼”,好!算你说的对!咱们都是性情中人,谁也别取笑谁,能与敌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也是咱俩的本事!也是咱俩的福气!行了,就送到这吧,把这个拿上!毕竟把人家伤了,想要和人家交朋友,怎么着也要先拿点礼物赔赔罪不是?”只见松狮从腰间拿出了一个酒葫芦,递了过去。
“这是?······”
“这是于老赠我的好酒,是远从东南荒的藏花城运送过来的,极为不易。唉,我可是自己都没舍得喝啊,算了,便宜你小子了,拿去吧!”
隗泽不禁莞尔一笑,心道:这雷狮子的行事风格果然不同凡响,头一回听说受伤以后拿酒赔罪的。喝酒伤身,不利于伤口恢复才是啊!不过,这就是松前辈的可爱之处啊,这酒,他自己馋了许久都没有舍得喝,宝贝的不得了!但却肯为了自己,忍“痛”割爱,让隗泽由心的对他更多了几分亲切和感激。也罢!就用此酒吧!相信那位兄台见此美酒,不但不会介意,反而会高兴的很!
“多谢松老的好意!隗泽记下了。松老······后会有期!隗泽,告辞了!”
“滚吧滚吧~~”雷狮子大手一挥,扬长而去,众军紧随其后。
隗泽勒马站在原地,望着松狮远去的方向,直到消失在夜色之中,方才掉头,直奔净县,策马而去!
【净县,傲来客栈】
裴凌云身上多处受了伤,虽然只是皮肉外伤,但是衣服上尽是血红,看着甚是吓人。
几个蛮族的姑娘本就忧心忡忡,一见如此更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相比之下,武千孔受的伤比他严重的多。但此人倔强的很,硬是让两个将士搀扶着,非要陪同“恩公”返回客栈。裴凌云好说歹说,这才终于劝回了他,临走之际,武千孔声声掷地的说道:“裴公子,我武千孔乃是一介武夫,不会说什么感激的话,但今后如公子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好,那我现在便有一事相求。”裴凌云笑道。
“何事?公子请讲!”
“那便是希望武大人回府好好养伤,只有伤势痊愈,武大人才能更好的为净县的百姓造福啊!”
“哈哈哈!公子高义,高义啊!好,那在下就不打扰了,也请公子您多在净县修养几日,我们走吧!”两人搀扶着武千孔离开了客栈。
客栈大门前,净县的一千多将士纷纷冲着裴凌云鞠躬行礼,以示感谢之情。
等人渐渐散去,已经快到卯时了。他此时早已睡意全无,干脆让客栈老板摆了一桌酒菜,翘起二郎腿,哼着小曲,似是心情不错。他安排手下众人该休息的休息,该值守的值守,如往常一样。
几个蛮族姑娘倒是棘手,她们好不容易等来了这样一个主人,谁知道隔天便遇到了险事,吓的梨花带雨,担忧万分。
裴凌云好言安慰,这才止住了决堤的江河。
他又对几个姑娘说,自己即将有贵客来访,你们在此多有不便,终于是哄着她们上楼回房了。
一切忙完,自己坐在一楼的酒桌之上,刚要闭目养神,却又忽然睁开了眼,笑道:“兄台,你终于来啦!”
只见客栈的房顶,一个黑衣黑袍的男子正把玩着手中的暗器,那暗器造型独特,锋芒暗露,不是隗泽又是谁?
“兄台好福气啊,这么多佳人围着,我都没好意思坏了兄台的好事,哈哈。”
“取笑我不是?她们啊,都是可怜人,原本在城主土戌氏·妲夫齐罗的手下为奴,是我将她们要了过来,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送她们返回西域。”
隗泽道:“松老说的没错,兄台果然是个侠义之人!今日迫于无奈,伤了兄台,切莫怪罪,这个,就当是我给你赔礼了!”说着,“咻”的一下,一个酒葫芦飞了过来。
裴凌云伸手接住,闻了一闻,不禁赞道:“嗯!好香的酒!我早就在此恭候多时啦,正愁这客栈没有好酒呢,哈哈!兄台,快来!”手机用户看北涯群魔传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1970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