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嚼慢咽地吃完了一碗热干面后,栗辰总算是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你跟踪我?还是说,你弟弟跟踪过我?”她瞅着老板娘又招呼别的客人去了,忽然就附在郭侣的耳边问道。
郭侣立时就咯噔了一下,转头却面不改色道:“什么意思?”
“后面那个小巷口,算直线距离都至少隔了医院500米,七拐八绕地走过来,都差不多有七八百米了,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通过?”前面说得一板一眼,分析得也是头头是道,颇有一股审问的气势,但说到后面七个字,栗辰的脸上,却就突然跳出了一抹俏皮、灵动、兴奋的神色,就像……抓着了躲猫猫的目标一样。
她将脸凑了过来,从右面端详起了郭侣的眼睛。
“你一男的,这睫毛居然比我还长!真是长得够不要脸的!”她像只小狗样皱了皱鼻子,道。
“能够常年行走在夜里,却不被黑暗吞噬的人,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郭侣依旧是泰然自若,看都不看栗辰一眼,就自顾自地捡起了碗里的花生和榨菜,一点一滴地做起了最后的扫荡。
“至于我的睫毛嘛……”郭侣乍然转过了头,对上了她的眼睛,“关你何事?”
栗辰猛地缩回了小脑袋,咳了两声。
“咳咳……好了,该走了吧?”她垂着视线,略有些不自然道。
“嗯,你付钱吧。”郭侣扯了张纸,擦了擦嘴,起身就走了,栗辰看他走得毫不拖泥带水,却是当场就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了起来。
“嘭!”她怒气冲冲地把钱拍在了桌子上,“老板娘,钱给了啊!”
几下就追上了郭侣的步子,但还没等栗辰她缓过神来,就又听到:“我要吃豆浆和油条,三杯,六根。”
……
“我还要吃鸡蛋饼,四张。”
……
“我要两笼蒸饺。”
……
“我要喝黑米粥和绿豆粥,各三杯。”
……
“我——”
“够了!你还有完没完啊?!”栗辰终于是在走到公交站台的时候吼了出来了。
人流如潮,络绎不绝,周围的路人马上就都好奇地投来了视线,郭侣则是恋恋不舍地从旁边一个凉皮摊上收回了视线。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一个无业人员,而且跟踪我多时,目前正在对我实施诈骗!”栗辰右手拿着她的翻盖手机,指着郭侣的鼻子道。
话落,拇指一动,她就打开了手机翻盖,气呼呼地摁起了几个数字键:“我现在就报警!一顿早饭就吃了我41块钱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在装神弄鬼……”
“姑娘,你……”一个老伯模样的路人走到了栗辰的面前,声音让栗辰抬起了头。
“啊,什么……人呢?!”栗辰还想问他有什么事,结果一抬头,却发现郭侣的人影都不见了。
“哪有人啊?我看你说要报警,还想问问你要不要帮忙呢!”老伯嗔道。
“刚才这里还有个人啊……”栗辰指着自己的面前,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即,转头,她便问起了旁边的一些个看热闹的人,“哎!大婶、大哥、大姐,麻烦问一下啊,刚刚站我身前的人去哪儿了?你们有看到吗?”
“去了东边那口子。”一男子道。
“对面!刚刚早过了马路了。”一大娘道。
“去德胜包子那边了。”一年轻白领道。
“啊?”栗辰顿时茫然了起来,旋即耳边嗡嗡一响,她就听见周边的好些个人,各执一词,隔空争论了起来了。
“德胜包子在南边,你怎么说他去东边了?”
“大闺女,你搞错了吧?那人明明是去马路那边了!那是西边!”
“不对不对!刚才我出来的时候,这里根本就没人好吧?一溜贼影都没看到!”
……
……迷迷糊糊地上了49路车,过了桥洞,过了花鸟市场,过了立交桥,又过了黎屏小区,又迷迷糊糊地下了车,栗辰在车上蒙昧了半个多小时,却还是怎么都没缓过神来。
她没想明白,郭侣是怎么走掉的,那么大一个人,在靠近自己不过半米的地方走了,怎么会全不曾注意到?路人怎么又会有那么多的说法?总不可能全是设计好了的吧?可人是自己随机选的,随机问的啊!
……脑子糊里糊涂的,像是进了水。
直到十分钟后,步行到家门前不远处时,隐隐约约地又听见了熟悉的争吵声,她才眉头一皱,从迷惘与惊惧的状态中摆脱了出来。
一点憎恨和厌恶沁出了她的眸子,然后她的脸色,立时就变成了万古不化,寒冰一般的冷漠。
“大舅二舅,我回来了。”咔咔地开了门,换了鞋子,她就想回自己屋。
屋里还是乱糟糟的,酒瓶果皮易拉罐到处都是,一股子酒气缭绕不散,看得她有些厌。
“嗯。”她大舅答了一声。
“栗辰,你站住!”她二舅却指着她的脑袋叫了起来。
她有点迟疑,不愿。
于是她二舅立马就声色俱厉了起来:“我让你站住你听见没有?!”
“栗杰!你是不是又想动手?!你tm还能不能有点做长辈的样?!”她大舅坐在轮椅上,朝着自己的弟弟喝道。
“你tm不能生育了就把她当女儿养,难道我就不是吗?养了二十几年啊!栗圆现在被弄进去了,只有那个姓许的能把他捞出来,现在让栗辰跟他见一面又怎么了?”栗杰顿时爆发,回头又冲着自己大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那是见一面吗?啊?那是见一面吗?”栗辰她大舅怒目道。
“见过一面再见一面,见起没完没了,你没听见栗辰她说不喜欢吗?一见面就毛手毛脚的,更敢把栗辰往宾馆里拖,你也不看看那人到底是个什么人?!表面上是个人,其实是头狼啊!狼——!”说着说着,就吼起来了,怒火腾腾地往上涨!
“狼怎么了?”栗杰尖声道。
“他许家家大业大,这一代更是都到处长一级了,栗辰嫁过去,就算是被狼欺负,也总好过像我们这群野狗刨食吧?!”他指着外面道。
“你tm王八蛋!你还敢说你不是想卖了栗辰,然后勾搭上许家?!”栗辰大舅气得浑身发抖。
“我告诉你!我还没死,你就休想把栗辰往火坑里推!栗圆那样,叫自作自受,就该把牢底坐穿!他这恶果,全都是你这父亲惯出来的!”
“这么说……”栗杰也气得抖起来了。
“你是想看着栗圆死在那里面?”他脸红脖子粗,面容亦渐渐狰狞了。
看着这种场面,一动不敢动的栗辰,忽然有些惊恐了。
她又想起来了前几日,她二舅喝醉了酒,在这里施展家暴的场面。
于是她鼓起了勇气,想劝劝,却不料——
“砰!”一声玻璃碎。
“那好!今天老子就先让你死在这儿!”栗杰抄起一个啤酒瓶,顺手就砸碎了半边,指着他大哥,两眼通红了起来,“我看你死了!栗辰还怎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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