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这才进入正题,前面那几句看似无意的对话目的是要把严仲的情绪给调动起来,眼下这样一问,效果显然是不错的。
严仲自是知道沈卓此次前来无非因为学宫里的事,刚开始喝酒的时候也是有意避开不谈,一来这本身算是他在任期内一大污点,二来是造成学宫现状的原因太过复杂,短时间内是解决不了的。
一提起学宫,严仲就脑仁崩裂,头痛不已,下午的时候和沈卓聊起棋弈时,便以为沈卓是个聪明人,可没成想这样通常讳而不谈的事沈卓终究还是问了起来。
酒这种东西,之所以能流行千年自然有它的神奇之处,难过的时候可以解忧消愁,高兴的时候可以抒发欣喜,人生豪迈时酒是挚友,落得低谷时酒便成了故知,嗜酒如命的人大都追求那种飘忽不定欲仙欲死的错觉,思维一旦变慢神经大条之后,想的问题自然就少了,但也有喝了酒思维可以跳跃,脑洞大开的,这样成了习性的人估计不喝酒屎都拉不出来。
所谓酒场上的酒肉朋友,基本上都是喝大了放空自己,把平日里刻意隐藏的故事夸大渲染,造成情绪上的错觉,以便于打开心扉,说出来的话也不经过大脑,一来二去称兄道弟,而往往第二天酒醒之后,又都各自伪装起来,回归正常。
而在听到沈卓问起学宫时,严仲的情绪不免激动,因为前面沈卓故意提起他这县令做了十几年没有升官,已经让他郁闷至极,现在又抛出这个来,实在是戳到痛处。
“学宫的事,由来已久,你日后自会明白,”严仲欲言又止,摇头叹气道:“我知你的难处,但也别无他法。”
沈卓听出严仲话语里满是无奈,接着道:“我既已上任,便有心做好分内的事,且不说现在县学的治理形同虚设,眼下最直接的问题在于学宫长时间没有修缮,太过破败,生员们的学习条件太过苛刻,这怎么能让他们静下心来好好研习呢?我从马训导那里得知本该属于学宫经费的学田学店都被霸占了去,所以不明白县署为何置之理呢?”
这一通刚一说完,便只见严仲握起拳头来朝桌子上碰碰的敲了两下子,险些把盛酒的碗敲到地上去,沈卓也是吓了一跳,根本没料到这老头有如此大的反应,随即看到严仲老儿面红耳赤,气得直打哆嗦,便心说别心脏不好给气过去了罪过可就大了。
这老头也不简单,能在这地处偏远的县城稳坐十几年知县没点本事是不行的,以前清邑县的知县也是经常换人的,估计严仲的能耐最后就只给打磨的剩下了圆滑,撒丫子不管,混个退休了。
“情势既是如此,我倒是有办法把县学的田地拿回来。”沈卓又夹了一口菜,轻描淡写的道。
严仲老儿一脸狐疑的看向沈卓,想着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再看沈卓一本正经,便是问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这些缙绅家族乡里恶霸都是盘踞多年为祸已久有权势的,他这个一县之主都不能有什么办法,更何况眼前这位小小的教谕,严仲虽然酒喝得多,晕头转向但起码还有辨认是非的意识,怎么看沈卓都是在喝多酒说大话,随即联想起这位从云南那边过来的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就中了举人,但脑子因为风寒烧坏了两次,八成是在说胡话了。
“办法有很多,不过前提是还得有您老的协助。”沈卓继续道:“当然只需要您暗中协助就可以,最起码能保持中立,我保证其中出现的任何问题不会影响到您老。”
沈卓信誓旦旦的说完,严仲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确是没有摸透眼前这位年轻人,但其中令严仲感兴趣的是,出了问题也不会影响到他,倘若这小子真把田地拿回来那自然是好,也可以挽回他的名声,若是得罪了缙绅,也与自己不怎么想干,这样看来倒也没坏处。
只当是沈大教谕是个愣头青,严仲半天不说话算是默许了,他作为老油子才不会随便应允别人。
沈卓看严仲的沉默便知道了他的态度,以后他要进行一些列计划对付那些乡绅恶霸没有后援是肯定不行的,以严仲的处世哲学惹火烧身的事他绝不会干,沈卓自然会有分寸,也没想让他帮什么大忙,只要严仲能保持中立就行了。
县学是严仲的命门,在沈卓看来严仲自然会默许的,只是通过这一些列的谈话引出这个话题来效果会好的多,也让严仲对沈卓不会产生抵触,这是沈卓来这里的目的之一。
而沈卓另一个目的是来要钱的,自己刚刚上任,不拿出点实惠来学宫的生员们是不会信服他的,眼下也只能从县署里支援了。
只是沈卓才刚一开口要钱,严仲立马跟醒了酒一样连连摆手,直说县署里没钱,严仲自是知道这学宫是个无底洞一点小钱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奈何顶不住沈卓的软磨硬泡,令沈卓哭笑不得的是就差打借条了才同意支援十几两银子。
沈卓一想这县署的确也是拿不出什么钱,先凑合用也行。
两人因为学宫的事又聊了好一会儿,沈卓看时候不早了,便也不想久留,更何况外面天气不好,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手机用户看明刺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188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