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锦从未想到过,前世追求者不断的她会有跪在菩萨面前求赐姻缘的一天。
古老庄严的观音庙里,一袭红色锦锻裙裳的顾云锦双手合十,端端正正得跪在观音像前的蒲团上,远看上去虔诚认真无比,只是若离得近了,便会发现她那双乌黑晶亮、灵动如水的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瞄瞄这里瞅瞅那里,没一刻安静的时候,与另一侧温婉沉静认真礼佛的顾家二小姐顾云昕形成了鲜明对比。
“锦儿,礼佛要虔诚,不能左顾右盼,不然菩萨如何能感受到你的心意。”突然,一妇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此妇人正是顾云锦的生母、顾云昕的嫡母——镇国公、镇国大将军顾炜正的夫人潘婉茵。她双手合十,上身挺直的跪在蒲团上,微侧头看向左侧的嫡长女,神色有些无奈。
“娘,我知道啦。”顾云锦不好意思地吐吐粉舌,忙收回云游到天外的思绪,开始认真礼佛,只是心中还是忍不住嘀咕:若是求佛有用的话,这世上恐怕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潘氏看到女儿娇俏纯真的模样,心中却是一声叹息,浓浓的忧虑袭上眉梢。
礼佛完毕,顾云锦姊妹扶着潘氏起身。
三人走出观音庙后并未直接离开,而是与守在门外的丫鬟一起向六七十丈外的流民营行去。
“测个人祸福、家道运程,看子女姻缘……”
“……子女姻缘……”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潘氏正走着,突然‘子女姻缘’四个字钻入耳中,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顺着声音寻找,一番张望后,目光落在左边不远处的垂柳树下。
树下立着一位眉须皆白的白衣老者,他迎风而立,衣袂翻飞,看上去一派仙风道骨之姿,全不似红尘中人。
潘氏留意到,自从引起她的注意后,老者就没再开口说话,只是含笑望着她。她直觉刚才的几句话是老者故意让她听到的。
“娘,您怎么了?”顾云锦看潘氏止步不前,疑惑地询问,可当她顺着潘氏的目光看到白衣老者时,顿时瞪大了眼,吃惊地脱口而出:“我是不是眼花了,竟然看到了神仙。”此人不正是影视剧中白衣神仙的形象吗?
她的大惊小怪惹得顾云昕一阵好笑,柔声打趣道:“这位老者真是幸运,竟被姐姐当成了神仙,借姐姐吉言,若日后他真做了神仙,还得请姐姐喝茶道谢呢。”
“你个丫头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般大,竟敢拿我寻开心……”顾云锦佯怒伸手打她。
顾云昕则笑着闪躲。
潘氏微蹙眉思量片刻,然后对嬉闹的两姊妹吩咐道:“你们先过去,看他们把东西分送得怎么样了,我去去就来。”
顾云锦隐约猜到潘氏要做什么,识趣得没跟着去,又望了两眼白衣大仙后,才与顾云昕一起去往流民营。
流民营,简单地说就是无家可归之人聚集的地方,居住的房屋是用帐篷或者土木搭建而成。
大承皇朝立国不足百年,根基未稳,战乱频繁,再加上天灾,迫使很多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背井离乡。
永昌城西的这座观音庙虽不是大承最大的寺庙,却绝对是香火最旺盛的,更是历史最悠久的,经历几朝血腥风雨地洗礼,依旧屹立不倒。她虽然不认得这些人,但都微笑着点头回应,想来,这些人应该与原主认识。
走了大约七十丈远,男童才在一处位置很是偏僻的帐篷前停下,他不安地偷偷瞄了眼身后的两人,才微颤着手掀开帐篷入内。
心中微急的顾云锦与水弄莲不曾注意到男童的异样,没有多想的跟着进去。
可谁知刚进入帐篷,突然被人从背后点了穴道,两人来不及任何反抗地就倒在了地上。
“姐姐不要怨我,我若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会杀我娘亲。”
陷入昏迷前,顾云锦听到男童害怕哀求的声音,不由一阵苦笑,真是出门不利,穿.越后第一次出家门竟然就被人算计。
菩萨保佑,希望她这次栽得不要太难看!
叶子已经开始泛黄的柳树下,潘氏与白衣老者无关痛痒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才叹息着把话题引到自家长女身上。
不曾想老者听后朗笑一声,捋着长长的白须说道:“贵家小姐天生丽质,气度清华,如明珠,似美玉,艳绝群芳,老夫活了八十年,也只见过一人可与之相比,夫人又何须叹息。”
听人如此夸赞自己女儿,潘氏心中自是自豪不已,于是就忍不住多问了句,“大师说的那人可是宫中盛宠不衰的贵妃娘娘?”
“正是,十多年前,皇上与贵妃娘娘一同出游,老夫曾有幸远远看过一眼,果真是瑶池仙品,见之不忘。”
对老者的话潘氏深以为然,但转念一想到自家女儿的终身大事,心中又开始焦急担忧起来,“我这个女儿虽不敢与贵妃娘娘相比,但品貌也是极好的,就是运气不大好。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可还没有定下人家,我又如何不急,我是怕她明珠蒙尘,美玉泥陷,误了大好年华。”
大承皇朝的女子大多是十三四岁许人家,十五六岁出嫁。她这个女儿十五岁还没有定下人家倒也罢了,问题是现在连敢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
“竟有这样的事?”
听完潘氏的诉说,白衣老者一脸的不相信,捋胡须的手慢慢停下,而后神色严肃地说道:“夫人切勿心急,不如细细说来让老夫听一听,也好为小姐化解一番。”
事关女儿名声,潘氏一开始有些顾虑,但犹豫片刻后,还是下定决心如实相告,心想万一眼前之人真能为女儿化解厄运呢?若错过了机会岂不误了女儿?于是,无所隐瞒地细说起来。
“我这个女儿因为品貌出众,十二三岁上门提亲的人就络绎不绝,后来千挑万选选中了一位公子,可没想到,刚准备议亲时,那位公子却骑马摔断了腿,落了个终身伤残,此事也就作罢了。”
“后来,又选了位公子,可就在正式下聘的前一天,突然精神失常,连自己爹娘也不认得了,此事也只好作罢……”
潘氏越说越伤心,眼圈都泛红了,强忍着才没用手去摸眼角。
“去年,又给她定下了一门亲,这次还算顺利,只等今年年底迎娶进门,可没想到,就在今年夏天,那位公子突然一.夜暴毙了……”
“后来,我家去退亲,那家人不愿意,说既然定了亲,就是他儿子的人,非让我女儿给他儿子守寡,我家自然不愿意让女儿孤苦一生。幸好律法有规定,若定亲的男女一方丧生,可解除婚约,此事才算解决。从这以后,就有传言说我女儿克夫,也就没有人敢上门提亲了。”
“两个多月前,我女儿许是因为伤心过度竟然服毒自尽,亏得发现及时才捡回一条命。我怕她在家闷出病来,今天借机带她出来转转,也好求一求菩萨保佑她能寻门好亲,了了我这桩心事。”
自古贞.节烈女总会得到众人的赞赏尊敬,人们赐给她们无限荣耀,同时成为世人规范女子行为的道德典范,自然,大承皇朝也不例外。
但镇国公镇国大将军顾家世代为将,忠心为国,今时今日的地位荣宠都是一刀一枪拼来的,是顾家儿郎的生命鲜血和顾家妇孺的眼泪担忧铸就的,至于那些需要用儿女一生的幸福换取的好名声,他们顾家不稀罕,除了国家百姓,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平安幸福的生活更重要。
白衣老者静静听完潘氏的诉说后,问了顾云锦的生辰八字,之后闭目沉思。
潘氏不敢打搅,屏住呼吸焦急等待。
良久,白衣老者才缓缓睁开眼,继续摸着长长的白须笑着说:“常言道好事多磨,贵家小姐不是克夫,只是命格极硬,一般男子是没有福气拥有的。”
潘氏呼吸猛地一滞,脸色微变,急声道:“可之前说的几个都不是一般人,特别是最后一个,是护国公府唯一的嫡子,如果这样的人还没有福气,难道要让她为妃为后不成?”
白衣老者的目光突然变得深不可测,肃声道:“为妃为后又有何不可?她当得起,也配得上。”
“可是她……”潘氏还欲开口,却被急促惊恐的喊声打断。
“夫人,夫人,不好了,大大……小姐被人打昏带……带走了……”手机用户看锦朝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190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