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舟还是没能拿下手,夜里风太冷了,他裹紧被子小心翼翼躺在殷泽衍身边,男人身体滚烫的像个火炉,以往冬天都会抱着他睡。
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殷泽衍,伸手虚浮着描绘他的眉眼,眼眶泛酸。
殷泽衍有什么错呢?他只是不爱我了而已。
“我爱你啊,别这么对我好不好?”他声音轻的听不见,但男人还是皱了皱眉,他赶紧噤声。
殷泽衍翻了个身,习惯性把他捞进怀里,林倾舟眼睛涨的发疼,死死咬住唇瓣,整个人往殷泽衍怀里钻了钻,几乎贴在他胸膛上。
企图离那颗渐渐远离的心近一点,再近一点。
林倾舟睡不着脑海里全是过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一直到天微微发亮才睡过去。
别走,别不爱我。
连日的雨终于停下,腾海难得放晴,微弱的光线透过落地窗打在地毯上,雨过天晴的阳光总是能带着希翼。
林倾舟醒来时旁边已经没人了,被褥都是凉的,房间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发呆。
他心里空旷的难受,昨晚他又打又咬那么过分,殷泽衍是不是更不想见他了?
林倾舟眼眸垂了垂,爬起来想给他打个电话,抬头一看殷泽衍车钥匙还在床头柜上。
他突然有些欣喜,那个人还没走。
殷泽衍很久没有在白天留下,他那方面需求很大,但他这个人有自己一套原则,不会随便找人解决,而且他这个位置也不会随便给人抓到把柄。
也正是因为这样,即使这两年他不爱林倾舟了,还是会偶尔回来折腾他,把家当成旅馆,天一亮潇洒完了就走,不带一点留念。
想到这林倾舟欣慰自己还有那么点用,又苦笑一声难过不已,外面都说他被殷泽衍包.养,只会爬.床,好像这么看上去确实有点像。
林倾舟揉揉头发不再想下去,殷泽衍应该还没吃饭,他起身把乱糟糟的床单塞进洗衣机,快速洗个澡下楼去做饭。
今天身体好多了,可镜子里的人脸色还是发白,林倾舟看着自己有些不满意,消瘦的脸,有些红肿的眼,30岁了再好看也比不上年轻人,如今还这么憔悴,怪不得殷泽衍不喜欢。
他快速拍了拍脸有了些血色:“他好不容易在家,别这么倒胃口。”
他一瘸一拐下楼,每走一步后面牵扯得疼。
林倾舟下楼时,殷泽衍正在客厅看文件,不同于在外面那么冷酷,衬衫开着领口穿着随意自然,头发慵懒垂下,他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一旁太阳光线不偏不倚打在他身上,加了一层柔光。
这老男人真好看。
林倾舟就爱他这幅样子,即使这么多年心还是忍不住狠狠动了下。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问昨晚那个名字是谁,乖顺说道:“衍哥,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听到他下来,殷泽衍冷冷看过来目光一凝,招了招手,语气公事公办不夹一丝感情:“过来。”
林倾舟突然僵在原地,他有不好的预感,殷泽衍很少这么和他说话,多半是厌恶地,不耐的。
他心里慌得紧,如果不是不可以几乎想拔腿就跑,他不想听,不想知道他要说什么,看到殷泽衍挽起的衬袖胳膊上狰狞的牙印,像是找到借口:“我,我先去拿药箱,伤口感染不好。”
“站住,我让你过来。”殷泽衍声音冷下来,带着威压,他一向对他没有多少耐心。
林倾舟浑身战栗,手紧紧攥起,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他面前站立,像是死囚接受最后的审判,他在等着殷泽衍那把刀落下来,还带着一丝侥幸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可殷泽衍还是没看他一眼,直接把文件递给他。
股份转让协议书,他看到这几个字全身血液都凝住了。
殷泽衍真不要他了,一点也不想欠他。
林倾舟眼泪打转,咬了下舌尖让自己冷静,可声音却颤个不停:“衍哥,我们冷静一下好不好?我…我再也不烦你…”
“够了。”殷泽衍看着他,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隐隐有些不耐:“这是当年你给我的股份,还有收购林氏的合约,杂七杂八全在这,我一分不要,这个房子下午去消我的名字,也是你的。”
殷泽衍平静的像是处理任何一份工作,不加任何感情的划分着财产,一字一句像刀割一样把十二年的感情在林倾舟身上剔除。
他们之间不能算是包养,永远也不是,殷泽衍创业时没人帮他,林倾舟拿出自己所有钱投资所得20%股份,在公司起来后怕殷泽衍被其他股东打压,无偿转让,如今市值早就是天价。
林倾舟家里公司倒闭,所有人想瓜分,他又低价给了殷泽衍。
一笔一笔地账算过来,怎么也算不上包养。
他控制不住泪水涌出来,鼓足勇气咬牙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你说过会永远爱我的!”
那么显而易见的答案他还是要问,到底想要一个什么回答,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问出来,提问的人无论听到什么答案都不会相信,永远都是无解的。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问出这种话很悲哀,殷泽衍面无表情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笑话。
林倾舟指甲扎进掌心,整个人崩溃的问出那个问题:“是因为那个叫小贾的吗?你喜欢他?”
殷泽衍沉默不语。
林倾舟觉得他心里扎了把刀,硬生生的流着血,他放下尊严恳求道:“我可以不看那些绯闻,我再也不去烦你让你回家,你不要喜欢别人,我们不分手好不好?”他无比期盼的看着殷泽衍,似乎对方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分了吧,我腻了。”从始至终殷泽衍没有一丝情绪,隔岸观火般看他痛苦。
他的恳求没有丝毫用处,又听见了那句让他刨心挖肝的话,心疼到说不出话来。
他身体不受控的发抖,眼前模糊一片,身前这个人和年少说爱他的人重合,不同的是那个殷泽衍站在宿舍楼下,手弹吉他当众出柜表白,说着永远爱他。
林倾舟很小就失去母亲,父亲给他最好的生活却不能陪伴,十七岁那年他自己拿着蛋糕在学校花坛吃,十一月初粉色月季花落了一地,浓郁的花香飘散又聚拢。
殷泽衍和一帮兄弟逃学回来,好死不死跳墙没看到林倾舟,跳下来直接砸中他:“卧槽!”
“他妈谁啊,站在这…”殷泽衍一看身下人莫名其妙红了脸,只觉得突然血气上涌,林倾舟洁白的校服粘上了蛋糕,躺在粉色花海里瓷白的皮肤被印上红印子,眼圈通红看着他。
“你逃学,记过!”林倾舟不甘示弱怼回去,推开他爬起身。
殷泽衍眼像是黏在他身上,一向张扬霸道的他突然变了性,一脸讨好:“对不起,没砸伤你吧?”旁边小弟都看傻了眼。
从那以后殷泽衍像狗皮膏药缠上林倾舟,换班,送礼物,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知道林倾舟是艺术生,聪明如他几个月学会了吉他,有意无意唱歌给他听。
不要脸不要皮缠了一年,林倾舟记得那年他十八岁已经习惯了那个人存在,有一次晚上下课没看到那个人来上课,大冬天太冷他打算回宿舍。
回去路上无数人往他宿舍方向走,他正疑惑就看见在河对面,殷泽衍一身白色衬衫,长腿点地坐在高脚椅上,正注视着他慢慢弹起吉他。
那天是林倾舟十八岁生日,殷泽衍在全校面前出柜表白。
他帅气张扬拿着吉他一步步从桥上走过来,目光深情从未离开林倾舟。
晚上起了风,还未掉落的树叶被吹得哗哗响,好像都在说着我爱你。
“我会永远永远的爱你。”
“用我全部的生命。”
“在这无穷无尽时光里。”
“守护着你。”
一曲终了,殷泽衍红了眼万分虔诚,在所有人注视下说:“林倾舟,我爱你。”
也许是夜里让人感性,也许是那天殷泽衍太帅了,林倾舟十八年第一次不管不顾拾阶而上,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时,站在下一节台阶踮起脚吻住了殷泽衍。
思绪飘远,回过神来林倾舟像是不认识眼前人,这十二年怎么过成了这样?
这个人也曾那么爱他,甚至不输给林倾舟的爱。
是怎么了呢?
林倾舟不再去想抹去眼角的泪,眼里多了份沉静,他看着殷泽衍有些艰涩的说道:“我不分手,死也不分手。”
果不其然,殷泽衍生气了,他半眯着眼气势瞬间冷下来,等着林倾舟下句话。
林倾舟有些痛苦的勾了勾唇:“想分手可以,再陪我几个月,十二年你总得给我个戒断时间,这几个月里你要每晚回家,不能有任何绯闻,否则…”
“否则什么?你敢威胁我?”殷泽衍目光寒厉,他久居高位那种强势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
林倾舟心被狠狠攥住,他咬牙让自己表面平静说完:“你上个月转入瑞士银行那笔钱哪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做省厅项目吧?传出去会怎么样你自己掂量,你真以为我好惹!”
啪的一声,殷泽衍手里文件狠狠甩在林倾舟身上,白花花的文件散落一地。
林倾舟一动不动承受着他的怒火。
殷泽衍眼神像是着了火,马上就要吞噬林倾舟,他没想到一向温顺的人突然反抗他,甚至用最恶心的手段留住他,他气极反笑,言语像是淬了毒的刀尖:“真行啊,原来你还是个男人,还以为被我睡了十二年都软了呢!”
林倾舟垂着头不去看他,额角被文件划破血流到眼前,他眼睛红肿布满血丝,抬起头坚定看着他轻笑道:“所以别逼我,我今天先不做饭了,衍哥你出去吃吧,晚上记得早点回来,我等着你。”
殷泽衍看到他的伤愣了愣,而后脸色沉得吓人,这么多年没有人敢这么威胁他后,还云淡风轻说一句让他早点回来。
那个项目可以让公司直接搭上政界,是他多年努力得来的,以后做什么更简单,几乎可以垄断娱乐界。
“你可以!”
殷泽衍愤怒无比,他分不清因为是林倾舟威胁他,还是林倾舟这么多年的顺从居然突然反抗他,他起身暴躁的一脚踹开大理石桌子,坚硬的桌面瞬间有了一道道细纹,转身走了。
林倾舟看着他发火,身体一直在发抖,直到门砰的一声关上,他跌坐在地像是全身力气被抽光,任由泪水爬满脸,心已经痛到麻木。
殷泽衍要恨就恨他吧,他现在肯定后悔喜欢上林倾舟了吧?
林倾舟苦笑,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他突然想起殷泽衍写给他的第一封情书,上面写了他记住好多年的一句话:
“小舟,今天的我还是很爱你,明天后天也一样。”
这句话支撑着他走了许多个没有殷泽衍的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歌词是《yuarebeautiful》,歌手是刘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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