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翘飞身接下楚绯夜的那一刻,璟幽和祁邶以及另外一名戴面具的男子,三人重重摔于崩塌的台下,璟幽虽擅长毒蛊之术,武功亦可算上乘,但到底内功与他们相差甚远,摔下来时格外狼狈,脸上的面具也因此而摔裂开来,当场又吐出几口殷红的鲜血。
璟幽伏在一堆破木上,抬头望着对面的楚翘和楚绯夜。
刚才楚翘几乎下意识接住楚绯夜的动作,让璟幽的内心感到震撼,这也是璟幽最不愿看见的结果。
“是他?!”璟幽露出容貌的一刹那,李泫便认出了璟幽,李泫怎么也没想到拜幽的太子会藏身在云溪的皇宫中,并且曾经离他如此的近,李泫此回想来,不禁脊上冒出冷汗。
“谁来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泫彻底的糊涂了,为什么假的阿栀公主容貌和乔生如此相似,为什么身边的太监会变成敌国太子,为什么这一场情花坞之约,会隐藏如此惊天阴谋,李泫满腹的困惑和不解,且急遏地想知道‘乔生’到底是谁!
“请皇上稍安勿躁,一切等这起贼子全部落网,臣等再向皇上解释。”楚国公在一旁安抚道,并指挥他旗下的兵马配合捉拿拜幽反贼。
楚国公虽这么说,暗地里也不由看向楚绯夜和楚翘,那张和许晚心有七八分相似的母女脸,他又怎么会不认得,那真的是他的女儿红鸾?
落地的时候,楚翘将楚绯夜跪扶于怀中,她惊讶的看着楚绯夜满头水藻般华丽的青丝,竟然真的渐变成灰白的色泽,甚至还在慢慢地变白。
他嫣红的嘴唇不再鲜艳如罂粟花,而是和脸色同样透着虚弱的苍白,嘴角噙着一缕血丝,这种夭邪的苍白衬着他一袭墨色的蟒袍,让人有种惊心动魄的震撼,和一丝的不忍目睹。
楚绯夜唇角带起一丝自嘲的笑意,惊寒的眸光像会吞噬人心的地狱魔渊,“本王还真没想到……你会仗着本王对你的纵容,来助他……脱围……”
多么精明得让人咬牙切齿的丫头,带给他的何止是一点两点的震撼。
“……。”楚翘低头看着楚绯夜,却说不出话来。
“王爷!”白霜白风飞过来,重新撑开一把伞,为楚绯夜挡去头顶的月光。
白霜有些寒冷的目光睨了楚翘一眼。
这里人群造成的哄乱和狼藉的场面还在持续当中。
国公府兵马、千岁府护卫军和前来搭救璟幽的一群便衣高手仍然在激烈的厮杀。
璟幽和祁邶三人再度被护卫军包围住,祁邶忽然间冷声地道:“你们的千岁王已中了我们的奇毒,不想让他死,就让我们所有人安然离开——”
楚翘也同时发现楚绯夜右手从掌心、手背开始,长出一条条狰狞的紫色树枝状毒斑,顺着他的血管在蔓延着,她已立即以银针封了他周身几大穴位,抬头看了看璟幽,想必是方才四人对掌之时璟幽顺势种下的毒。
听见祁邶这番话,花台周围的打斗暂时停了下来,白霜白风纷纷皱起眉头。
“白霜、白风,放他们走。”
楚翘冷沉地道,“这不是一般的毒,恐怕只有他们才能解。”
楚绯夜却蓦地发出一声毒佞的冷笑:“不必……霜,风,抓住他们,拿下拜幽的太子殿下。”
“你,想死?”楚翘蓦然腾起一股莫名的怒意,为了抓住璟幽,他竟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怎么,你不是想本王死么……称了你意,你应该很高兴才是?”楚绯夜越发虚弱的声音,透着惊心的森寒之意。
她如此急切的想救人,他反倒偏不想让她在乎的人轻易逃脱。
“我没有,不管你信不信,我并没有想让你死。”她没有想过要杀他,更没想过要威胁他的性命,她只是迫不得已才拿他的软穴来助璟幽离开,她想着他肯定发过病,也不过是再发一次,但没想到他沐浴到月色会发病得如此迅疾且诡异,更没想到他冒着发病的危险,也要继续和璟幽、祁邶他们斗下去。
楚翘不顾楚绯夜的话,继续对白霜白风道:“人放了可以再抓,你们莫不是真要看着他死!”
白霜白风暗沉的目光格外冰冷的看着楚翘,两个人甚至没有一点的犹豫:“千岁下令,我等不论对错只会遵从!”说完便对他二人麾下的护卫军命道:“拿下他们!”
“你们……”楚翘心里大为吃惊,真没想到楚绯夜可以把他底下的人训练得如此果断决绝,连攸关性命的时刻也毫不含糊,当真是又惊又气结。
激烈的杀伐又再度展开,只见璟幽他们越来越吃力,毕竟刚才璟幽、祁邶三人均受了楚绯夜那一掌的侵害,而护卫军和国公府的官兵又甚多,要想全部抽身而退几乎是难上加难。果然不出一会,璟幽便又吃了护卫军几招,若不是璟幽不断以毒助攻,恐怕已被护卫军拿下。
祁邶和便衣高手们纷纷突围上来,似乎想要尽力护着璟幽。
就在双方人马死伤不少,厮杀渲染着满地惨烈的血腥,重重的兵马开始将璟幽一方人渐渐包围起来之时,突然有两骑快马杀开重围突破进来,当冲那一匹马汹猛无比,跟在后头的那一匹则紧随其后,直到那两匹快马冲进花台,为首马背上的中年男子将一柄泛着森森寒光的兵器当空用力一抛,抛给了祁邶:“接着!”
那把兵器竟然就是凤鹫长刀,而马背上的人竟然是张太医!?
别说是李泫和楚国公那些人大吃一惊,就是楚翘也难以置信,张太医为人憨直和善,在太医局多年行医,全本万和郭淮通每每吵得脸红脖子粗,都乃是张太医出面调解,谁能想到此人竟然和拜幽人勾结,又或者,张太医本就是个拜幽人?
祁邶接下凤鹫长刀,刹时间一股强烈的罡气从那把凤鹫长刀上散发出来,祁邶接下兵器的同时便纵身一跃而上,只见长刀如长虹贯日,当空披斩直下,一道惊天动地的白光宛若从九天上雷射下来,轰然一声巨响,连大地也在摇晃,无数兵马被当场震飞。
白霜白风双双挥出一掌挡住披斩而来的罡气,才替楚翘和楚绯夜挡住了这道攻击。
不愧是传奇的天下名刀,威力如此强大,震撼人心。
“带他走!”祁邶一声冷喝,看向随张太医而来的第二匹快马上的人,楚翘一道目光掠去,只见那马背上却是个女子,不是云潇潇又是谁?
璟幽已支撑不住,被刚才这一震,震倒在地上,云潇潇急冲而来,张太医将璟幽当空抛在了云潇潇的马背上,随即张太医从后背拔出两把双刀,策马随在云潇潇身后挡住追兵,带着璟幽突出重围而去。
这里的厮杀越发的激烈,祁邶虽然手握凤鹫刀,但千岁王府的护卫军却个个是身怀绝技的绝顶高手,渐渐的他们又呈现被包围的趋势,而此时不巧又有几个人闯了进来。
“皇上、皇上!爹!”楚瑶仙原以为今晚会是她和李泫增进感情的绝佳机会,谁知道来到情花坞街头,却听闻李泫遭遇刺客袭击,楚瑶仙不顾何嬷嬷阻拦,一意孤行的闯进来。
“仙儿?!”
李泫和楚国公异口同声,同时看向奔来的楚瑶仙。
“谁让你来的,你怎么私自跑出来,来人,速速将小姐护送回别馆!”楚国公恼火地道。
“啊……”不等楚国公把话说完,这里楚瑶仙已被一人瞬间欺身上来挟制于手中,“国公,不想您的女儿死在我手中,便让你的兵马全部都退后。”
“啊、姐姐!”
“娘娘!不、别伤害娘娘!”
同来的楚瑶玉和何嬷嬷吓得脸色惨白。
楚翘见挟持了楚瑶仙的乃是刚才和璟幽、祁邶一起围斗楚绯夜的另外那名男子,此男子身姿清逸,内功高深,招法若行云流水,虽然男子戴着面具,说话时也刻意压低了嗓音,但给楚翘的感觉似乎有两分熟悉。
“爹、爹!泫郎,泫郎救我!”楚瑶仙也不由地被惊吓到。
那男子也不迟疑,手中长剑抵在楚瑶仙的颈脖上,划下一道细细的口子,楚瑶仙吓得花颜失色。
“别伤害她——”李泫和楚国公再次异口同声。毕竟楚瑶仙在李泫心目中到底有几分宠爱,而楚瑶仙更是楚国公的女儿,李泫自然不能看着楚瑶仙被人伤害。
“都退后!”楚国公迟疑了会,到底只能让国公府的兵马通通停手后退十丈。
“人先带走,若无追兵追来,自然放了娘娘绝不伤她性命。”祁邶和那名男子挟持着楚瑶仙,骑了国公府的战马奔驰而去,楚瑶仙凄惨的尖叫传来:“不要……皇上!爹!”
白霜白风欲带护卫军追拿,楚绯夜发出一道阴冷虚弱的声音:“不必了……”
姬三娘停了打斗,纵身飞上来,握着楚绯夜的手臂看了看,“此毒果然厉害。”
楚翘以银针封了楚绯夜的穴,又喂给楚绯夜吃下一颗药丸,但毒性依然在顺着他的筋脉蔓延着,楚翘将他放下就要施针避毒,虽然不见得有效,但试试兴许能控制得住毒性的发作。
然而这时却有一名追璟幽而去的护卫折返回来,拿着一瓶解药:“霜护卫,风护卫,这是那拜幽太子留下的解药!属下不确定是否乃真的解药。”
楚翘却已经启动机关,飞出袖中金丝,将那解药拿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喂给楚绯夜吃下。
“你……”姬三娘盯着楚翘,摇摇头,暗自叹气。
这丫头如此相信那拜幽太子,不知这位被自己侄女算计了的爷会做何感想。
至于那拜幽太子也是个奇人,若趁此除掉云溪千岁王无疑对拜幽人来说是极大的惊喜,可那人却甘愿留下解药,唯一的解释是,那位太子殿下不愿陷楚翘于不仁不义的境地,更不愿让楚翘因此为难。
服下解药后,很快楚绯夜手臂上树枝缠绕的毒斑便开始慢慢的淡化,楚翘没发现,她在心中暗自的舒了一口气,楚绯夜看着白霜白风道:“白风……护皇上……回宫……拿下的反贼关押司礼监,等候本王的亲审……”
“是,主子!”白风颌首应是。
此时此刻,李泫自然明白,今晚之事背后必然有所绸缪。
他只是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楚绯夜,走过来,望着楚翘:“你,是谁?”
楚翘抬眸望着李泫:“皇上,在下乔生。”
李泫的目光久久凝着楚翘说不出话来,只见他冷峻的目光中翻涌着无数的情绪。
“你,你竟是个……”李泫被重重疑云压迫的胸膛里,飞跃出丝丝难言的惊喜。
“对,乔生是个女儿身,不得已欺骗了皇上。民女姓楚名红鸾,乃是楚国公之女,皇上,御花园湖畔一歌,皇上可还记得?”既然楚绯夜安排她今夜假扮阿栀,楚红鸾的父亲楚国公也在此,楚翘心想楚绯夜必然早已有所安排,所以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李泫震撼:“是,你?”
“皇上,请让卑职护送皇上回宫!”白风将李泫请上了马背,与楚国公一道护送李泫离去,只楚国公留下左右随从处理后续事宜,安置受伤的民众。
楚翘看着李泫被带走,垂首一望,只见楚绯夜满头青丝似乎又变白了些,而他一双华丽的睫羽正缓缓闭上,昏迷在她怀中。
“三娘!”楚翘心口一窒,求助般看着姬三娘和白霜。
姬三娘不知,但白霜一定知道楚绯夜发病后该怎么做。
白霜将伞递给姬三娘,让护卫抬来一乘软轿,将楚绯夜安置在轿中,便让之前那四名扈从抬着软轿飞梭而去,楚翘与姬三娘踏轻功随后跟来。
他们将楚绯夜抬到了情花坞一座小楼中,小楼里里外外以护卫层层把守住。
护卫没拦得住楚翘,楚翘闯进房中,却见白霜立于床头看着楚绯夜,没做任何举措。
“下去吧。”白霜命跟随进来的护卫道,护卫便不再阻拦楚翘,遂退下。
楚翘看着床榻,床前以帘子遮掩,她瞧不见楚绯夜的模样,但她略微皱了皱眉头,仿佛在这间房中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滋味,她的眸光顿时射出幽凉的光芒,冷冷睨向白霜:“我想知道实情。”
白霜明白楚翘指的乃是楚绯夜为何怕月光,见月色便要发病,而他却站在这里毫不做为的事。
“这是秘密。”白霜的嗓音,虽冷却并不怒,只是有种格外深沉的魄力。
见白霜无动于衷,楚翘眸子一眯,危险的气息覆盖在眼底,怒而提脚便要往床前走去,白霜将她拦下,楚翘欲和白霜交手,白霜却忽然间道:“姑娘,你帮不了爷。”
楚翘蹵住脚步,收回袖中机关,“说。”
白霜又望了望楚翘,也许是在楚翘眼中看见一种熟悉的光芒,这样的眼神和主子何其相似,白霜最终卸下了目光里的疏冷敌意,先是对着门外低低道了一句:“姬三娘,你也进来吧。”
房门外偷听的姬三娘先是一愣,接着便推开门扉大喇喇走进来,自嘲道:“就他身边,一个个的都是怪胎。”她都已使用了龟息法,还是被白霜察觉。
姬三娘一边走进来,一边说着又同时盯了一眼丝帘层层掩蔽的紫楠木床榻,同样闻见一股子浓浓的让人心寒的血腥味。
白霜走过去,缓缓将帘子掀开。
姬三娘倒抽一口凉气!
楚翘浑身僵住,那一眼间,她只觉得仿佛有只无形的鬼爪狠狠剜走了她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只瞧着楚绯夜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花丝一般的睫羽,在眼底投影出一轮幽幽的浅影。
水藻般青丝竟已变成满头银月般的枯白,然而让人惊心的是,那一丝丝灰白的长发已被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一半,鲜红的血从他发梢间一滴,一滴,缓慢滴淌在浅紫色的锦被上!?
又瞧着他的眼角,唇角,甚至是耳中都在慢慢渗透出一丝丝的鲜血,衬着他那张惊人苍白的脸庞,既鬼魅妖艳到让人心惊胆颤,又诡谲恐怖到让人肝胆俱碎。
虽然他穿着一袭墨红蟒袍,看不出鲜血的颜色,但搭在床沿的手臂上,寸寸肌肤上也同样渗着让人晕眩的、刺目的鲜血。
那些浓稠的鲜血渗透床榻,缓慢滴在白玉地砖上。
而让楚翘心揪起的,是楚绯夜眉眼之间笼罩的那一股,痛苦到极致的阴晦,脆弱到宛如新生的婴儿。
她袖中的十根手指不自禁地握起来,竟是簇簇的发战。
只听床幔之间,传来一种十分阴怖森然的,像是无数的骨头在断裂的“咔嚓”声响,那声音似鬼在呢喃,如魔在低语,能让听者心惊肉跳、让见者魂飞魄散!
白霜深沉如冰的嗓音慢慢说道:“不让你看,是怕吓着你。主子一旦发病,便会发丝灰白,元气流散,身上每一块骨骼都必将一寸寸碎裂,碎尽之后自主复原,若你以为如此便完结就大错特错,这种全身骨骼碎裂的痛苦,会周而复始,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他,以至于千苍百孔流血,短则一两日,长则六七日。”
姬三娘听得一张脸色寡白,“怪不得,他连我也不说,竟然……”
什么人可以承受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
这种凄惨的折磨恐怕连九幽地狱的魔鬼见了也要为之心惊胆落。
楚翘眸中的光芒悉数黯淡下去,黯得毫无一丝亮光,灰蒙蒙一片久久望着楚绯夜,“什么病?”
白霜说:“不是病,而是蛊。”
楚翘眉目立抬:“蛊?何蛊!”
白霜道:“‘魂灯’,又或者说,邪月蛊。”
楚翘脸色煞白,心口一窒:“魂灯!”
白霜和姬三娘异口同声:“你知道?”
楚翘又是久久说不出话来,淡淡道:“听说过。‘魂灯’,天下第一奇蛊,钻研蛊毒之人不少都知道此蛊,但从没有人见过此蛊,更没有人能够培育出此蛊。听说此奇蛊共有一对,千年前有一脉古老疆族族人,他们擅长钻研蛊毒,族中九位修为高深的长老,花费三年时间,才培育出一对奇蛊,名叫‘魂灯’。魂灯,魂灯……追魂夺魄,指引你前往黄泉之路的明灯。我只知道若中魂灯蛊,会教人生不如死,乃是天下至毒至阴的十大邪物之一。”
原来魂灯……魂灯,灯指的便是月,追魂逐月,逐月追魂,以月为蛊体,噬人之骨血。
实际上,她之所以知道魂灯,是因为她正就是苗疆古老一脉传人,家族中人尽皆知,魂灯是至极的邪物,但凡族人若胆敢追寻此蛊,便要受族规惩处。
然而家族中的那帮老头以严苛到让人发指的方式培养她,似乎目的就是为了控制她来培育这‘魂灯蛊’。
至于为何选择了她,她还没来得及查清就穿越到了这异世。
怪不得他喜爱穿红衣,怪不得他要打着伞,怪不得他要吃媚骨香,媚骨香不为别的,只怕是用来遮掩他身上的血腥气息,若中此蛊,一旦发病,那股血腥气息恐怕会长久存留于他身体发肤上。
“嘀嗒……”悄然间,有颗泪珠从翘的眼角垂落。
她触手摸去,幽幽的凉。
她已记不清多少年自己不曾掉过泪。
为自己的愧疚,为自己的懊悔,为自己内心那一丝一缕的疼痛。
如果早知道他所谓的病发是中了魂灯蛊,她……
“为什么,为什么会中魂灯蛊,下蛊之人是谁?”楚翘的嗓音透着一丝细微的颤粟。
“难道,是他?”姬三娘双手叉腰,寡白的脸庞上柳眉怒瞪。
白霜冰冷道:“不错,是他,诸葛青莲。”
他看着楚翘,说道,“你也许不知道,青莲大人乃是当今太后兄长。”
果然如此。楚翘回忆着那日密室中的画面,那片青莲总会带给她死气沉沉的阴柔冷狞之感。可见楚绯夜与诸葛静和诸葛青莲的关系非同一般。
白霜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楚绯夜,想了想才接着说道:“但下蛊之人却并非是诸葛青莲。魂灯蛊乃千年奇蛊,传闻也没有错,诸葛青莲早年便想尽法子得到了此蛊。十二年前,为避诸葛兄妹的……染指,主子夺了此蛊种在了自个身上。”
十二年前……楚绯夜刚刚年满十五岁。
楚翘拧眉,染指?显然这两个字白霜说得迟疑,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楚翘狐疑的是,为何种下魂灯蛊可以避免诸葛氏兄妹的染指?
很明显白霜不欲再将实情说得更细致,楚翘心知追问也没什么用处,便说道:“这十二年来,九叔叔一共发病了多少次?”
白霜答道:“七次。”他顿了顿,说,“有六次是在头几年病发,近年来只病发过一次。”
刚中此蛊,再加上当时楚绯夜年纪并不大,容易失误照见月光,病发次数多可以理解。
近年来只一次病发,可见他本事越来越大,几乎无人能够伤得了他。
姬三娘却是在一旁悻悻地叹了声:“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他都……看来多半是和这魂灯蛊息息相关了。”
“这么多年,就没有找到解开此蛊的方法吗?”楚翘幽幽地望着楚绯夜,他静静而痛楚地躺在那,宛若躺在血海之中的一朵惊世的妖花,孱弱,却美丽。
虽然他看似昏迷着,但实际上身体里每一寸骨骼碎裂的痛楚他都能够清楚感知到。
白霜遗憾的泄出一口气:“连诸葛青莲这种擅天下百毒奇蛊的鬼才都没有办法解开这魂灯蛊,泱泱扶摇大陆上,要找到能解此蛊的人,何其困难。最初若不是诸葛青莲以药护着主子心脉,主子也难以撑得过这蛊毒发作时带来的恐怖痛楚。”
此时此刻,楚翘只觉得剜空的心似空荡荡的缺失了什么,只剩下难以言喻的一些情愫,在某个从不肯让人探触的角落里踯躅徘徊,低吟不去。
“让我试试,兴许可以减少他的痛苦。”楚翘忍着颤抖的手,取出袖中的银针,刚要抬脚,却被猛然间被人以掌风推开的门扉碰撞声阻扰,她和姬三娘还有白霜一个转身看去,三人纷纷眉间狠狠地一沉!
诸葛青莲阴柔眸光,淡淡扫过他三人,径自踱步走进来。
“大人!”姬三娘见了诸葛青莲,亦不由地收敛了三分狂态。
“大人……”白霜深沉难辨的目光亦看了眼诸葛青莲,“大人如何来了情花坞?”
“静儿发了讯号。”诸葛青莲简短的回答了白霜。
他口中静儿想必是指太后诸葛静。
诸葛青莲踱过来,脚步未曾停下,但越过楚翘时看了她一眼,那样空幽的目光让人浑身充满了不安感。
楚翘看着诸葛青莲径自走到了床前,只见诸葛青莲立于丝帘下,目光阴阴地在楚绯夜身上凝了几眼,楚翘直觉地不安,下意识想上前,但姬三娘伸出手拉住了她,对她示意了一个眼神。
楚翘再抬头时,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只瞧着诸葛青莲竟俯身下去,一手捏开楚绯夜的嘴唇,覆盖而上,以嘴渡药,满口殷红浓郁的鲜血从楚绯夜口中渗出来,诸葛青莲却仿若不觉得,慢慢将药渡入。
没来由地一股恼火自她胸口窜上来,楚翘的脸色亦不禁白了白。
靠他姥姥的!
在诸葛青莲这种喜欢男人,强占美男的大变态面前,显然楚绯夜已经算是个正常人。
诸葛青莲退开身,慢慢擦拭嘴角的鲜血,将楚绯夜从床榻上抱了起来,楚翘的脸色这回已彻底冰冻成猪肝色,她很有种想把诸葛青莲的手切断的恶毒念头。
“大人……爷他……”姬三娘看了看被诸葛青莲,欲言又止。
诸葛青莲抱着浑身浴血的楚绯夜往外走,越过他三人忽道:“都跟我来吧。回琅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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