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浮云浩淼,日月星辰都沉于足下,数座宏伟的宫殿在天际若隐若现,宫殿错落有致,金碧辉煌,琉璃红瓦,雕栏画栋。宫殿仿佛自远古时期便伫立在这里,充满了古朴的沧桑。
在宫殿外围,一株参天大树耸立在浮云之上,枝干粗壮如虬龙,枝叶庞大如伞盖,高耸入天,仿佛要将天地笼罩,庞大而不见尽头。树叶上点缀着斑驳的光点,充满着朝气蓬勃的生机。微风拂动,树上捎落清新的气息,就像是大自然里不受污染的空气,空灵清澈。
一位衣着白衣的男子手持权杖,伫立在大树之前,他全身散发出寒冷的气息,似乎透过大树看往浩淼星空,眼底盛满星斗,深邃而看不清其中情绪。
他站在这里已经许久,任微风拂乱他淡金色的长发,仍如化磐石,岿然不动,不受万物打扰。
直到身后一人走来,方打断了他。
“穆青自爆而亡了。”来人的声音平淡,不带一分的情感。
白衣男子闻言毫无反应,仿佛这惊人的消息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怎么,不去看望他么?”来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但白衣男子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知道。”
“呵……”来人嘴角划开更深的讽笑,长眉一挑,不阴不阳地道,“真是无情,枉他为你断情绝爱,修炼成仙。”
白衣男子微一侧身,露出完美的侧颜,双目视线缓缓上挑,半晌才把来人的身影放入眼中:“你话多了。”
来人眉头也不动一下,目光在白衣男子的面上扫动了一番:“世上可无后悔药。”
“你呢?”白衣男子手中权杖一紧,笃在地上震开一道气波,“帝玄。”
来人竟是当日消失在孟云诀面前的帝玄,此刻他身着一身广袖紫袍,腰扣金封,手中一把权杖高达数寸,忖得他身形修长,浑身散出王者的气息。对于白衣人的问话,帝玄不答反笑:“难得,你关心吾。”
“自作多情。”白衣男子毫不客气地反讽一句,一向高傲的帝玄却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帝曜,吾与你不同。”
“结果一样。”名为帝曜的白衣男子完全转过身来,他的长相竟与帝玄一模一样,不同的,便是其额间的天谕印及发眸都是淡金色的,颜色像极了初升的朝阳,充满暖意,可是他出口的话却冰冷无情,“都是天各一方。”
“你是如此认为?”帝玄眉梢一挑,讽意更甚。
“你我身份注定一切。”
“注定?呵,好笑,吾便是天,便是地,天地间谁人可注定吾之事!”帝玄双目一凛,凌厉之色射出双眸。
帝曜面色不动,森冷如常,就像是寒冬里的冰霜,冷到骨子里,无情彻底。
“莫将吾同尔相提并论。”帝玄甩袖离去,两袖长风,送去别有深意的话,“若是凡人死了,吾至少会去埋了他。而你,”微风轻拂,捎来些微暖意,却挡不住他的冷言冷语,“却不会。”
眼看帝玄转身离去,帝曜禁不住问道:“你去何处?”
帝玄头也不回,郑重地道:“去有人气的地方。”语落,他虚空一点,开出穿界门离开了。
天地骤然变化,穿界门消失之时,他已来到了人界。略带污浊的空气扑鼻而入,还未适应的帝玄拧了拧眉,挥手散开了周遭的浊气。突然,额间天谕印一烫,散出光亮,在他眼前浮现一幅画面。
万里高空,孟云诀凭一己之力驾驭噬魂冥兽,收为奴役,却不知何故,从空坠落,而孟云诀却无任何应对措施。
“嗯?”帝玄指按天谕印,用心感念,惊觉孟云诀灵力荡然无存,一点也不剩。
凡人,你真是胆大。
这次,你又将欠吾一命。
帝玄脸上逝过笑意,猛然朝天一跃,穿入云层。
浮云忽然就像被搅动一般乱舞,倏然,云层里内绽放出紫色精光,霞光万丈,把云朵映得一片紫色。
云层上响彻一声清啸,天地骤暗,紫电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噼里啪啦地打落在云层之上。倏然间,一龙首狮身的庞然大物穿云而出,双翼一震,雷霆汇聚在其双翼之上,紫电缠绕,电闪雷鸣,穿云裂空,振翅飞向孟云诀所在之地。
风驰电掣,庞然大物如离弦之箭,眨眼出现在孟云诀下方。宽大的双翼奋力一抖,将其稳稳地接在了自己背上。
正在下坠的孟云诀,突然感觉到后背一沉,竟是落到了实物之上,他一摸身下之物,首先感觉到的是柔顺的皮毛,接着再是温暖的体温。
什么东西?他迅速地一翻身,一庞然大物就闯入眼中,通体紫色,龙首狮身,双翼展开足有数丈之长,形如蝙蝠之翼,翼身部分却遍布滚滚紫电祥云,竟是由紫电祥云构成其翼身,一挥翅,便有无数紫电放射出紫色光芒。
这是……“冥虚!”
记忆里冥虚的画像冲出脑海,孟云诀面色一惊,太昊真人寻了多年之人,竟突然出现在眼前,这是多讽刺的事情。
“嗯?”恍然间,坐下冥虚发出了质疑的一声,孟云诀闻言后陷入沉思,虽只是一个简单的语气词,但却让他听出了熟悉的味道,好似……还未等他认出声音,突然他脑袋一重,就像被什么力道穿过一般,双眼发黑,摇晃了几下后他就噗地倒在冥虚身上,不省人事。
当黑暗在眼前降临的时候,他过往的记忆就像尘封已久的潘多拉盒子,被突然掀开,伴随着烟尘,恶魔般的记忆碎片争相涌出,充斥在脑海之中。
那一日朝阳正好,小骷髅在他身后朝他招手,他却毅然地离开死灵界,回到了人界。
那一日红日初升,帝玄静静地躺在寒玉床上,微笑着化成灵光消失。
这一日日正当头,太昊真人莞尔一笑,决然地告别,以牺牲己身为代价,灰飞烟灭。
生离,与死别。
他不是没见过生离死别,但却第一次痛得无法言语。明明太昊真人就在眼前,明明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救下太昊真人,明明太昊真人可以不死。
可是,太昊真人就这么眼睁睁地在自己面前逝去了,就这么毫无征兆,就这么没有准备地,走了……
心口就像被一块大石堵住,沉重得难以呼吸。
曾经他们举酒对饮,曾经他们斗法切磋,曾经他们大谈山河日月,曾经……
还有那曾经陪他出生入死的小骷髅,曾无意中帮他数次的帝玄,他们都与自己离别了。
世事无常,不能长求宴席不散,只是能否让时间停滞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让他多看即将分别之人一眼。
可惜,世上并无后悔药。
一滴泪水悬在眼角,当过往的记忆反复在脑中游荡时,他终于不争气地落下了一滴泪。
顷刻,便像是积压多年的情绪都宣泄了出去,冲开了闭合的闸门,体内阻滞多时的灵力随着情绪游走,豁然往上一涌,打开了阻碍多时的胸腹灵区。
同时,元力突地一下,延伸出了胸腹的模样。澎湃地灵力汹涌地在胸腹灵区闯荡,最后平均地分散到各个角落。
没想到,他竟在生死感悟中,突破了大境。
真是,可悲可笑。
他自嘲地在嘴角划开哂笑,终于疲惫地陷入沉睡。
等到他从长远的记忆里走出来时,入目的是漆黑夜色。
他记得自己沉睡时尚是白日,怎么这一睡,就睡了如此多时。
“突破大境,竟还醒得如此之快,凡人你当真让吾大开眼界。”
熟悉的男声灌入耳中,孟云诀循声望去,只见久未出现的帝玄双手环胸,背靠一株大树之上,笑看苍生。
孟云诀并未理会他,急于寻找太昊真人的魂魄碎片,发现那些碎片形成了一个圆球状,正完好无损地漂浮在自己面前。一口气松懈下来,他看向帝玄没有一丝惊喜,反而起身抓上了帝玄的衣襟,面色沉如暗夜,声音里充满了质问:“你与太昊真人是什么关系。”
“凡人,”帝玄眉宇间涌现几分不悦,扣指一弹,想打开孟云诀的手,没想到他反而抓得更紧,全然不顾被打红的手背,帝玄眉心一沉,声音更沉,“没人敢如此对吾说话,你最好不要尝试吾发火的下场。”
孟云诀双唇一抿,沉思半晌后,考虑到帝玄的性子,为免惹是生非,松开了手,但眼底的质问不减一分:“你究竟与太昊真人是什么关系。”
帝玄整了整衣衫,嫌弃地掸开衣襟上的灰尘,语气淡漠,毫不客气地问道:“你凭何认为吾与穆青有关?”
“穆青”是太昊真人的俗名,此刻从帝玄口中听来,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
“太昊真人身上有与你额上纹印一样的印记,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寻找冥虚,而你,”冥虚的嗓音与帝玄的声音,融为一体,毫无违和,孟云诀努力平复情绪,压着嗓音道,“便是冥虚。”手机用户看晋江系统它老抽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2083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