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在行刑柱上的刘知府只剩下一副血糊糊的骨架,紧接着他的五脏六腑如同稀泥一样流淌了一地,泛着难闻的臭味。
老罗收了手,抬起袖子把额头上冒出的汗擦了擦,他的袖子上沾了刘知府的血,血迹和额头上的汗珠混在一起,脸红得如同戏台子上的关公一样。
台下的围观百姓有些开始散去,尤其那些站着前面真真切切目睹这凌迟盛况的人,行刑台正下面满是恶心的呕吐物。
老罗走到行刑台前面,冲着坐在冷棚下的几个人喊道:“诸位大人,草民更剐了刘知府五百零一刀,完美收官,如今行刑已经结束,诸位大人还要不要上来查验查验?”
按察使和提督相互瞧了一眼,谁也没有言语,提督大人脸色苍白,小声嘟囔着说:“刘知府都被剐成那样了,还有什么可查验的?你们几位谁愿意上去,谁上去,反正我不上去,我看见血就头晕。”
听他这么说,按察使皱着眉头说:“提督大人,你身为武将,带兵打仗看见血都头晕,难道让我去查验?”
贾知县也哼哼唧唧地说自己刚才摔坏了腿,没法走路。最后按察使说道:“好了,不用查验了,还有一个囚犯等待着行刑,快些动手吧。”
老罗看了看天说道:“既然大人们不需查验,那就凌迟下一个。”
几个绿营兵硬着头皮走到关押杨会长的木笼囚车跟前,拖拖拉拉地打开囚笼。囚笼打开,他们看见里面的杨会长紧闭着眼睛,如同木雕泥塑一样一动不动,为首的绿营兵骂了几句,他还是纹丝不动。
绿营兵吓了一跳,有个胆子大的把手指放到他的鼻翼,发现杨会长已经没有呼吸了,在摸摸他的身体,已经硬得象木头一样。
为首的绿营兵如释重负,既然杨会长已经死了,那也不用着再多此一举地凌迟了。围观的百姓开始散去,路上三三两两地讨论这场乏味的凌迟大戏。
“他奶奶的这凌迟实在乏味,还不如逢年过节的时候到屠宰场看杀猪宰牛更有意思。”
“你们说刘知府被剐之前死了没有?我竖着耳朵听都没听到他哼上一声。”
“当然死了,你没听见老罗在炫耀吗?刘知府是在老罗最后一刀插入心口一样才咽气的。”
“杨会长已经足够幸运,虽说死了,好歹保了个全尸,没有遭受酷刑的折磨。”
围观的百姓就这样边说边谈地散去了……
看到百姓们都散去以后,贾知县吩咐师爷赶紧去找几个乞丐清扫现场。
师爷带着几个官差抓来了几个乞丐,然后挥舞着皮鞭吆喝着他们打扫刑场。
几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皱着眉头,嘴里嘟嘟囔囔地把散乱在行刑台上的碎肉和那副还滴着血水的骨架清扫到一辆独轮车上,连同杨会长的尸体,一起运到城西的乱坟岗上挖坑埋掉了。
乞丐们运送着一车乱七八糟的东西走后,师爷又吩咐官差把搭建好的行刑台拆除,官差们都觉着瘆的慌,生怕木板和圆木之上附着了刘知府的冤魂,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就这辈子都得晦气。
他们在忙活的时候,又有几只闻到腥味的野狗从远处跑过来,****着刚才乞丐们没有清扫干净的肉块和骨头。
到了天黑的时候,徽州会馆前的空地被清扫干净,官差们这次三三两两地散去。
凌迟完刘知府,全城的屠夫都怒不可遏。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东昌府的大小肉铺都门可罗雀,百姓们都没有胃口吃肉了,他们一看见肉铺钩子上挂着的红白相间的肉,他们就会想到凌迟刘知府时的血腥场面,然后就会呕吐,这种情况直到半年以后才稍有改善。
至于雇佣老罗的胡屠户更惨,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愿意往他店里去,即便他店里的肉价钱再低也没有人去买。人们一看见他店铺里的肉就会想到给他帮工的老罗,想到老罗时,凌迟刘知府的场景在脑子里再也抹不掉了,自己买的猪肉好像成了刘知府的肉……
贾知县陪着按察使、提督、梁六爷坐上轿子往府衙走。
按察使和提督如释重负,虽说折腾了这么几天,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是这两个朝廷重犯总算依照乾隆的意愿杀掉了,虽不完美,但是好歹也能交代过去。
贾知县却丝毫轻松不下来。他坐上轿子以后,先是满头满脑都是刘知府直勾勾的眼神和微微上翘的嘴角,他觉着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冷,好像刘知府的阴魂也跟着他坐在轿子里。他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别再想这事,可是刘知府临行刑前故作玄虚地告诉说割辫子党的首领和身处何地的事情又开始反复出现……
梁六爷也浑身不舒服,他脑子里不停地响起来刘知府被割掉舌头前高喊的那句话:“梁六爷,直隶省和京城的弟兄们就托付给你老照顾了,我老刘先他奶奶的早走一步了。”
这句话如同针一样刺痛着他,然后难以心安。
梁六爷原以为已经安然无恙,胜券在握了,因为刘知府一旦被杀,他和刘知府做的那些事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昨天晚上贾知县意外提到临城的蒋捕头,而今儿被低估了的刘知府竟然在临死之前喊传出来这种陷他于不义的话来。
他实在没想到刘知府竟然在临死之前又给他挖这么大一个坑。如何填补这个坑?他需要好好费一番心思。
几架轿子陆陆续续到了府衙门口。贾知县下了轿,心事重重地在前面引路,引领着按察使和提督大人到了公堂里面。
几个人坐定以后,按察使冲着贾知县拱了拱说:“贾大人,这两天多多辛苦了,万岁爷交给我们的任务好歹算是做完了。”
贾知县胡乱应付道:“按察使大人高抬卑职了,这次如果没有三位大人亲临压住阵脚,此事万万不会如此顺利。”
按察使沉吟片刻,瞧瞧贾知县,看看梁六爷,然后说道:“二位,回到省城以后,我得给万岁爷写折子把今天的事情经过详细说明禀报,但是有两件事,我有些疑问,还得劳两位解释。”
说到这里,按察使先把脸转向贾知县,他说道:“贾大人,刘知府好像在行刑台上告诉了你一些割辫子党的事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贾知县赶紧回答说:“回禀按察使大人,刘知府确实说过,但是到了关键地方的时候,他突然放低了声音,卑职也没听清楚。”
按察使冷笑了一声说:“贾大人,我们三位的眼睛都好好的,明明看见你把耳朵都贴到他的嘴边了,怎么说没听清楚呢?”
听到按察使这口气,贾知县差点急哭了,他不停地给自己辩解说确实没听见。
按察使鄙夷地斜了他一眼说:“既然如此,我给万岁爷写折子就直说了。割辫子党的信息金贵,以后贾大人就指望着这到万岁爷跟前请赏去吧。”
按察使接着把脸转向梁六爷,问道:“六爷,刘知府说把直隶和京城的弟兄拜托给你还说说他先行一步,这是何用意?”
梁六爷的脸刷得一下变白了,他处事向来机智明断,但是这个时候他也一时词穷,不知道如何应对了。他擦了把额头上浸出来的汗珠,然后故作镇静地说道:“按察使大人,这些不过是他姓刘的故作玄虚,想临死前拉个垫背的,借机制造混乱,陷我梁老六于不义,按察使大人万万不要当真!”
按察使皱着眉头说:“六爷,你说的这话倒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事关重大,我必须在折子中说明此事,至于万岁爷信不信,我就无能为力了!”手机用户看1768年:大恐慌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2083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