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的最后一个寒假即将到来,这也意味着他们即将进入毕业季。
近来林燃的心情却不是很好,因为林烟烟那个小丫头高中毕业了,还考到了宁城来。从这一学期一开始他总是见不到他的小溪流。
但女孩们一块儿出去玩他也不能总跟着,显得他多不放心盛青溪似的。
林燃可能不放心吗?
他当然不放心了!恨不得天天把盛青溪拎在身边看着。
又是一天下课。
林燃掐着点去接盛青溪,路上人来人往,几年下来他们学校的人早就看习惯了林燃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模样。这男人只有看见他们盛学姐才像个人。
一路走来林燃还见到不少熟人,招呼声此起彼伏——
“学长。”
“学长好!”
“学长又去接学姐呢?”
听着前两声林燃只冷漠地点点头,听到后面人提起盛青溪他的情绪就有了显而易见的变化,还朝人点点头:“嗯。”
好些学妹们都看着林燃憋笑。
不是她们说,林学长也太闷骚了。
冬日里,道路两边的书已没有春夏繁盛的模样。冷风吹过,枝丫像是七旬老人一般颤颤巍巍的,顽抗的枯叶也被无情的冷风打落,打着卷儿往风中散去。
林燃穿着一身黑色风衣,面容被衬的更为冷冽,薄唇抿着的弧度都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只俊朗的面容和颀长的身材叫他不管走到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
这些年下来,他身上的锋芒和少年的桀骜都收敛了不少。
虽然林燃的脾气还是那样差,但现在学会收着了。
很多人都难以想象林燃以前的模样。有一年有人翻到了初城一中贴吧的帖子,看到林燃打架斗殴逃课等等劣迹都不敢信,这样一个人是怎么考上宁城大学的?
甚至有好事者问到了盛青溪面前。
本来林燃是不会理会这些传言的,毕竟他一点儿都不在意。但偏偏有人要拿这件事去打扰他最在意的人,那次林燃发了好大的脾气,最后盛青溪赶来才把人拉了回去。
不光周围的人,连林烟烟许久没见林燃都觉得林燃变了不少,只盛青溪觉得林燃从来没有变过。
林燃迈着两条大长腿,没一会儿就穿过人群走到了教室门口。
此时是下课时间,他等人群没那么拥挤了才往里扫了一眼,结果却没找到盛青溪。他才皱起眉就听有人喊他了——
“哟,小林又来接小盛了?”
赵教授瞅了林燃一眼,乐呵呵的。
林燃礼貌地点点头:“教授。”
他顿了顿,又问:“您什么时候下的课?”
赵教授笑了笑,这还不如直接问盛青溪去哪儿了呢。他看着手上的腕表道:“今天我提前十分钟下的课,小盛一下课就走了。”
说完赵教授就见林燃蹙起了眉,他又笑:“和一个小姑娘一起走的,听说是你妹妹?”
林燃一愣,道了声谢就走出去逮人去了。
在赵教授面前林燃还维持着平静的假象,一转身他就牙痒痒。那个坏丫头又把他老婆骗走了,没错,林燃已经在心里偷偷喊老婆了。
毕竟过完这个年,他就二十二岁了。
林燃的生日在年内,过完生日他到了法定结婚年龄。这件事他已经想了很多年,从高中毕业就在想,一直想到现在,也忍到现在。
林燃走出教学楼后扫了一眼时间,这个点不但是下课的点也是饭点。
平常即便盛青溪被林烟烟拐走也会记得给他发个短信,今天她满课,想来是手机没电了。那个坏丫头也不知道和她亲哥说一声。
林燃想了想,忽而抬步朝篮球场走去。
他不止一次看到林烟烟跑去篮球场了。说来也奇怪,林烟烟这小丫头也不知道和谁闹脾气,往篮球场跑吧就为了拍照片发朋友圈,还不是发给所有人看的,就光给他们看。
林燃寻思了好久都不知道这小丫头在想些什么,问盛青溪呢,她也不说,只笑眯眯地说女孩的秘密让他不要多问。
宁城有许多篮球场,室内室外都有。
林燃想着今天的温度,一点儿没犹豫地往他们学校的体育馆去了。他们学校的体育馆每到晚上和周末还挺热闹的,不少外校的都会过来玩儿。
体育馆内。
盛青溪穿着毛绒绒的外套和林烟烟一起坐在看台上,她无奈地看着边上气鼓鼓的林烟烟,问:“烟烟,今天又和他吵架了?”
林烟烟委屈巴巴地鼓起腮帮子,嘀咕道:“不管我发什么关于别的男生的,他一点都不生气。我怀疑他根本不喜欢我。”
盛青溪也不知道林烟烟和宋行愚在这一世是怎么好上的。
去年暑假林烟烟就悄悄告诉她,说她和宋行愚在一起了。具体的细节一点儿都没和她透露,说来前世她也不是特别了解他们两个人之间是怎么相处的。
林烟烟这样问,她一时间也答不上来。
盛青溪只好按常理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他年纪比你大一些,可能在这方面..嗯..就像当时我和林燃,林燃因为这个也和我生过气。”
林烟烟一呆,随即立马侧头看盛青溪,八卦道:“怎么说!说来听听!”
说的起劲的两个女孩没注意到她们身后悄无声息地坐下了一个男人。很显然盛青溪说的话林燃也听到了,他还挑了挑眉,想着她会怎么说。
盛青溪回忆了一下在那天在拳击馆发生的事,告诉了林烟烟。林烟烟可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听得目瞪口呆:“盛姐姐,你心可真大。”
“光着上身”和“贴着手臂”这两组关键词都足以让林烟烟爆炸了。
她要是盛青溪,林燃早就被她甩七八次了。
林燃在心里轻哼,可不么,这小东西心比谁都大。
林烟烟拉着盛青溪的手臂晃了晃,还挺急:“然后呢?哥哥生气了吗?”
林燃生气了吗?她想他大概是不开心的。
只是那时候他没说出来,毕竟他们那会儿还不是想现在这样的关系。于是盛青溪点点头:“他不开心了好久,但没说出来。”
林烟烟“噫”了一声,小声道:“盛姐姐,其实我从来没见过哥哥那个样子。哥哥脾气可差了,总是发脾气的。”
盛青溪抿唇笑了一下:“他脾气不差,很温柔。”
林烟烟:“.......”
热恋中的人果然都是瞎子呢。
林燃在后面挑唇笑。
盛青溪继续往下说:“后来就是我们一起去海岛那晚。他在海岸边和我说,他不会喜欢别人,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她至今都记得那一晚林燃眸里闪烁的星光。
那时候她的少年比星星还要亮眼。
林烟烟简直..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他哥哥嘴里说出来。
她闷声道:“我可不想先妥协。”
林烟烟闷闷地想了一会儿又去问盛青溪:“盛姐姐,你当时在想什么呢?正常人看到那样的画面多多少少都有些情绪吧,你一点儿都没有吗?”
盛青溪怔了一下。
她也瞒着林烟烟,诚实道:“那时候我没想过会和林燃在一起,他和谁在一起都好。我只是..只想让他过得快乐一点。”
如果那时候林燃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盛青溪一定会乖乖地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就像前世那般,只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好。
林烟烟若有所思。
宋行愚也抱着这样的想法吗?他是觉得他们年纪相差太大还是觉得她只是一时上头?
林烟烟想着想着还有点儿生气:“我不想理他了。”
林燃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这小丫头居然还背着他偷偷谈起恋爱了,还故意瞒着他。要不是今天恰好听见,指不定联合盛青溪一块儿瞒他多久。
他轻啧一声,双手同时伸出,在盛青溪和林烟烟的脑袋上一人来了一下,懒懒出声:“林烟烟,你把我女朋友骗走就算了,你还背着我谈恋爱了?”
林烟烟和盛青溪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顿住。
林烟烟:盛姐姐,哥哥什么时候来的?
盛青溪:我不知道。
林烟烟:那我们怎么办?
盛青溪:......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就是没人转过去看林燃。如果此刻她们的面前是一片沙滩,两人早就把脑袋埋进去藏起来了。
盛青溪率先回头,一转头她就被林燃漆黑的目光揪住了。
她眨眨眼,非常果断的认错:“林燃,我手机没电了。”
林燃瞥她一眼,没应声,转而看向林烟烟:“林烟烟,人呢?去把他叫来我看看,这事你想瞒到什么时候去?怕我揍你还是揍他?”
“年纪大一点是多大,盛青溪,你也见过了?”
盛青溪抿唇不说话。
林烟烟弱弱地看向林燃。
心里却想,指不定谁揍谁呢。
当然了,林烟烟当着林燃的面可不敢这么豪横。她咽了咽口水:“哥哥...不是,没在一起呢,我就是试探一下他。不是我们学校的。”
林烟烟素来乖巧,这么对林燃撒谎也是少见,说完没一会儿她自己耳朵先红了。
林燃没继续往下问,这小丫头面子薄。
只要他想知道的事他总能从其他地方知道。
林燃起身,眉眼淡淡地扫过去,问:“去吃饭?”
林烟烟哪还敢和林燃一块儿吃饭,她都要吓死了,干净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我要回宿舍,哥哥你和盛姐姐去吧。”
说完林烟烟就起身溜了,留下无辜的盛青溪。
盛青溪眨巴眨眼,朝林燃伸手:“林燃。”
林燃看她了一会儿,抬手攥住她的手,牵着她过道走。等横在两人之间的座椅消失了,他才一把捏住她的脸,凶巴巴的:“又瞎跑是不是?手机没电不知道问林烟烟那小丫头要?”
盛青溪抿抿唇,小声道:“我要了,烟烟说你会找过来的。”
林燃:“......”
他妹妹可真是他亲妹妹。
林燃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搂,接过她另一手里拿着的围巾,低着头把她裹严实了才搂着人往外走:“回去做饭给你吃,想吃什么?”
这些年盛青溪被林燃养的很好,又白又健康,她长高了不少,体重也上去了一些。林燃看着她健康红润的模样不光高兴,还挺自豪。
盛青溪自觉地往他怀里一缩,仰头应道:“想吃面条。”
冬日里盛青溪特别喜欢吃一些热乎乎的汤水,这几年下来她已经改掉了那个习惯,只是有些挑食。不过这些对于林燃来说都是小事。
林燃低声应:“给你加个蛋。”
盛青溪笑了一下:“好。”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体育馆门口。
宁城和初城不同,这里雪下得格外早,且说下就下。盛青溪和林燃才踏出门口就看见了细小的雪花从暗沉沉的天空中落下来,校园里的路灯都已亮起。
灯光下的雪花像是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校园里来往的人渐渐少了,还在路上的人也都加快了脚步。
林燃抬手,修长且指节分明的手指利落地解开了大衣扣子,把边上那毛茸茸的一团都塞到了自己的怀里。幸好这里离停车场不远。
盛青溪的视线被挡住,忍不住伸出揪住他的衣襟挣扎了一下:“林燃,我看不到路了。”
林燃拍拍她的脑袋,一点儿都没把她放出来的意思:“我还能摔着你吗,你给我老实呆着,就几分钟的路,马上到了。”
盛青溪挣扎无果,只好乖乖不动了。
直到走到车边,林燃跟抱小孩似的把她抱起来往副驾驶一塞,又俯身进来给她系好安全带。
男人的面容在昏暗的视线里不甚清晰,他站在扬扬落下的雪里,温热的气息在凑近的时候扑洒在盛青溪的颊侧。盛青溪望着林燃认真的侧脸不由笑了一下,微微侧头就在他脸侧啾了一下。
林燃动作顿住,抬眸看笼在他胸膛间的盛青溪。
她长大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盛青溪这几年是怎样长大的。她眼角眉梢的潋滟似水波一般,和在高中时的沉静不同,她近两年越来越爱笑了。只要是个人,就知道盛青溪有多美。
林燃垂眸,喉结滚了滚,将骚动的念都压下,低声道:“回去再亲你。”
他不想沾一身火再开车。
闻言盛青溪一僵,不敢再碰林燃了。快四年,他们两个人一直是分房睡的,林燃一次都没有打破自己划下的线,始终站在线外。
但这么些年,总有擦枪走火的时候,特别是夏日里。
盛青溪贪凉,在林燃面前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洗完澡就穿着单薄的睡裙在林燃面前晃荡。很显然林燃是个正常男人。
盛青溪至今都记得抵在她掌心灼热的触感。
她咬了咬唇,没应声,直到林燃直起身关上车门才松了口气。
这一路两人都没说话,盛青溪却无端觉得车里的空气渐渐热起来。她别开脸看向窗外,心跳不由她控制地开始加快,她和林燃的每一次亲密都叫她紧张。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林燃才迟迟没有打破底线。
盛青溪也不好意思说她其实没关系,她可不想挨揍。
...
林燃一手牵着盛青溪,一手开门。盛青溪往对门看了一眼,何默和谢真该是不在家,不然应该早就打电话过来找林燃了,毕竟快期末考试了,这两个人总是考前恶补,最近恨不得住在图书馆里。
门开之后林燃侧身,让盛青溪先进门,这是他的习惯。
盛青溪动作自然的进门,开灯,脱鞋,然后往客厅走。只不过这一次她在走了一步就被人握住了手臂,他微微用力,她就被扯了回去,正撞上林燃坚硬的胸膛。
盛青溪微怔:“林燃?”
“嗯。”
林燃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语气不紧不慢的,但动作却很直接,扯下她颈间的围巾,滚烫的唇贴上她的耳侧,轻咬了一口又往下流连而去。
盛青溪仰起颈,攀在横在腰间手臂的手指微微攥紧。
恍惚间她被抱起来坐在门侧的柜子上,男人伸手抚上她的发,手指直直地穿入她的黑发间,难耐地捏住她的下巴吻上来。
盛青溪下意识闭上了眼,手微抵在林燃宽阔的肩侧。
男人呼吸急促,轻喘着又去吻她的下颔,细细密密的吻和窗外的雪花一样。后半段林燃逐渐变得凶狠起来,她躲不开,唇齿间的声音却泄出来。
甜腻又磨人。
这么一点儿声音就足以让林燃爆炸了。
他猛地收紧了手,神经突突的跳,紧绷的线条和泛白的指节都泄露了他的蠢蠢欲动。其实盛青溪也从没拒绝过他,只那一次被他吓到了,后来再有第二次她又不怕了。
再等等,很快了。
林燃这样告诉自己,离他二十二岁已经很近了,甚至不到一个月。
盛青溪在雪松味渐远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漂亮的眸不如往日般澄澈,一双眸里满是迷蒙的水汽,眼尾都被他亲得发红。
林燃已松开了盛青溪,不敢再看她,抬手她抱了下来。
好半晌,再开口时声音已哑的不成样子:“我去厨房,你别进来。”
盛青溪张了张唇,只觉得舌尖发麻:“那我去看那两个小家伙。”
话虽这样说,其实那两个小家伙早就听到动静了。黑漆漆的猫儿和金灿灿的大狗就躲在沙发后竖着耳朵,时不时还往他们这边瞅一眼,非常识相地没过打扰林燃做坏事。
这是林燃多年来和那两个小东西协调后的结果,他很满意。
林燃进了厨房后立即打开了冷水,大冬天的就这么用冷水往脸上扑,好一会儿水声才停下。他直起身子往客厅看了一眼,盛青溪正坐在沙发上,垂着头摸着2009的脑袋。
他无声地勾了勾唇,如今这样就很好。
宁城一放寒假林燃一行人就回初城了。
说来也巧,初城不常下雪,却在他们回去那天下了雪。
林燃开车将盛青溪送到盛开。虽然他也想天天看到盛青溪,但总不能连这一点时间都剥夺,盛兰年纪渐渐大了,盛青溪想能多陪她就多陪她。
此时离过年还有两周,这些年林燃都是和盛青溪一起在盛开过年的。不过今年有些特别,林燃得带着盛青溪回祖宅一趟。
临走前盛兰留林燃吃饭,林燃笑着拒绝了,说还有事。
他又拍了拍盛青溪的脑袋,叮嘱道:“年二十九我来接你,穿的暖和一点。”
盛青溪凝眸看着他,没问什么事,点点头:“回去小心点。”
林燃又对着她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盛青溪看着林燃走入大雪里,等他都到门口时却转身朝门口看来,两人对视片刻,盛青溪先转身进门。这么些年下来,他们之间已经很有默契了。
...
林烟烟跟着谢真他们回了车行。
林燃却还有事儿,他开着车直直朝着目的地而去。暗黑的跑车在雪天疾驰在街道,像一柄利刃破开了这一片冰天雪地。
一小时后。
跑车在初城的一家私人高定珠宝店停下。
车门打开,修长的腿跨下,衣摆在风雪中勾勒出凌厉的弧度,面容冷峻的男人反手关上车门,径直往店里走去。
“林先生。”
店内的保安打开了门,微微俯身。
作为专业的保安,他记得他们店里每一个主顾的样貌和名字。这一位就更不用说了,林氏就这么一位太子爷,在圈内谁都得仰视他。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总是会在某一刻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不过还好,他是林燃。
从未变过。
林燃来前打过电话了,他要的东西早就备好了。其实只要他要,随时都有人送上门去,可这大少爷偏偏要亲自来取。经理还在外面出差,早上收到消息就立刻赶回来了,还好赶上了。
林燃伸手接过那一个方方正正的丝绒盒子,打开后垂眸瞧了一眼。
“林先生,这是完全按照您提供的图纸送去法国定制的。”经理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这颗钻石真是太美了。”
这样漂亮完美的切割技术,难得一见。更难得的是这颗钻石,他近几年都没有看过这样完美无瑕的钻了,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事。
林燃颔首:“辛苦。”
经理笑意更浓,弯腰:“应该的。”
林燃将盒子放进大衣口袋,如来时那般掠过厅堂和走廊,迈着步子离开。这一进一出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利索得很。
接下来一周林燃都很忙,自成年后他的社交圈就越来越宽了。所有人都知道林燃在大学毕业后就会继承林氏,甚至林佑诚比林燃更急。这些交际和应酬都是免不了的,只这些场合林燃向来都不带盛青溪去。那小姑娘喜欢安静的地方,更何况他也不想让她看名利场内的真实模样,没劲。
又是一晚。
林燃从酒局里出来,雪簌簌地落下,边上撑伞的人被林燃的动作制止住。他只好收了伞陪着林燃一块儿站在这雪下。
林燃捏了捏眉心,酒意翻涌。
他微微仰头,看着这漆黑的雪夜。这样的日子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在他十八岁之前都能想到。他原以为自己会憎恶这样日复一日的日子,但他没有。
一想到他能好好地护着盛青溪,他就一点儿怨言就没有了。
幸好他能是林燃。
林燃嘲讽地扯了扯唇角。
林燃没在风雪里站多久,上车后他瞥了一眼腕表。
晚上十点,这个点盛青溪还没睡。他想了想,让人把车开到了盛开。这一路,越接近城西灯光就越黯淡,街道两边没什么人。
只雪花不停地落。
林燃蹙眉看着窗外,不知是不是酒意翻涌。他竟觉得看到了盛青溪的身影,那道纤弱的身影孤零零地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这幅画面奇异地和前世他初见到盛青溪的画面重合到了一起。
有关于那一夜的记忆从来没有这样清晰过。
林燃冷下眉眼:“停车!”
车急急地停在路边。
林燃下了车直直地穿过了无人的街道,越走近那道身影就越清晰。他咬牙,居然真的是那个小东西,这大雪夜她瞎跑什么!
“盛青溪。”
男人的声音微冷。
嗯?
盛青溪愣了一下,她怎么忽然听到林燃的声音了。
盛青溪后知后觉地转身,然后对上了冷着一张脸的林燃。他脸色不好看,一双眸紧盯着她,黑眸里情绪翻涌,俨然是生气了的模样。
但对盛青溪来说,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手里的东西。
盛青溪心里发虚,忍着把袋子藏起来的想法,小声喊:“林燃。”
林燃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脱下了身上的大衣往她身上一罩,语气有些沉:“你大半夜的出来瞎跑什么?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盛青溪捏着手里的袋子,解释道:“盛妈妈划到手了,家里创口贴用完了,我出来买。”
林燃往她手里扫了一眼,的确拿了个袋子,不知道里面还装了什么。他倒是没想打开看,只是把人往怀里一楼:“送你回去。”
司机已非常贴心地把车停到了一旁。
盛青溪不敢吱声,心里怪忐忑的,因为这袋子里还装了别的东西。
说来都怪宋诗蔓,她撺掇着盛青溪去买点东西备着,万一林燃什么时候上了头也好拿出来应应急。盛青溪想来想去,也觉得宋诗蔓说的对。
毕竟他们都快毕业了,这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她也是出来卖创口贴的时候临时起的意,只是没想到恰好被林燃撞上了。
他们都一周没见了,只每晚睡前说说话,她也不知道林燃今晚会过来。
盛青溪被林燃塞进后座,司机早已放下隔板。
“林燃。”
盛青溪伸出手扯了扯林燃的袖子。
大衣披在盛青溪身上,林燃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衬的他脸色更冷。盛青溪许久没见他这么生气了,不过还好,林燃不会气太久。
林燃忍着去抱她的冲动,皱着眉:“盛青溪。”
盛青溪眨巴着眼睛看他:“嗯。”
“你知不知道..”林燃没往下说,他不想再提那件事,也不想让盛青溪再想起来,“算了,你过来让我抱一下。”
林燃放弃了训她,转而张开了手臂,宽阔的怀抱向盛青溪敞开。
盛青溪把袋子往边上一丢,伸手扑进林燃的怀里,侧脸贴在他颈侧蹭了蹭,雪松味和酒味混在一起。他的味道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燃,你又喝酒了?”
盛青溪仰着脸注视着他。
林燃的眼底不似往日那般清明,黑眸看起来更烫一些。他垂眸,微凉的唇落在盛青溪的眼角处,低声应:“喝的不多。”
这是谎话,林燃的酒量很好,基本上不会喝醉。
像今天这样酒意上头的情况很少见,今天实在是推不了。
盛青溪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只紧紧地抱着他。
这里已离盛开不远,很快司机就停下了车。
林燃抱着盛青溪清醒了一会儿,牵着她的手准备送她进去,另一只习惯性地去帮她拿袋子,但这次他的手落了个空。
盛青溪手快地把袋子收进了自己的怀里,憋着声没解释。
林燃视线微顿,牵着她下了车。
雪越下越大,林燃想着送她进门就离开。
他抬手摸了摸盛青溪的侧脸,声音有点哑:“明天我不忙了,带你出门去玩儿。不是说想看新上的电影吗,明天我陪你去。”
“回去早点睡。”林燃低头亲了亲她的发,“我走了。”
“林燃。”
盛青溪垂着头,纤长的手指紧攥着他的衣摆。
她似是有些紧张,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别走了。”
林燃转身的步伐顿住,视线下移,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他黑色的衣角,在雪色下指尖的白竟有一种惊人的美,她的指尖颤了颤。
她在紧张。
林燃是成年人了,当然听得懂盛青溪的暗示。
漆黑的目光带上些许侵略性,视线一寸寸将盛青溪笼住。他终是舍不得拒绝她,但她想的事就算了,今天并不方便。
凸起的喉结滚了滚。
他哑声道:“我等你睡了再走,进去吧。”
盛青溪的脸颊已经开始发烫,只要林燃留下来,总能办成事的。
进门之后林燃去盛青溪的房间洗澡,盛青溪拿着袋子找盛兰去了。这么些年下来,盛青溪仍旧住在她的小宿舍里,林燃的衣服也有不少,毕竟他常来这儿。
洗手间内。
林燃随手扯开了领带。这狭小的空间内满是盛青溪的痕迹,甚至她的味道。他从来不知道洗澡都能这样磨人,尤其他还喝了酒。
洗到后来林燃干脆换了冷水,不然这个澡越洗越热。
林燃没法在这里多呆,没多久就推门出去了。他拿了条盛青溪的毛巾随手擦了擦发,盛青溪还没回来,房间内亮着昏黄的壁灯。
林燃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他捏着眉心在盛青溪床侧坐下,静静地看着床脚的娃娃。都多少年了,这傻姑娘还宝贝似的留着这些娃娃,每次回来都要把它们拿出去晒晒。
这个房间很小,甚至所有家具都很陈旧。
可林燃在这里却总觉得安心,他可以将所有负担都放下。
“林燃?”
盛青溪轻软的声音响起,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林燃抬眸看去,盛青溪回来了。
她的状态和平时不太一样,他能很明确地感知到,甚至他心底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林燃直起身子,朝她招手:“过来。”
盛青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进来,顺便锁了门。
“咔嚓”一声响,室内本就安静,落锁的声音不能更明显了。
林燃眉心微跳,那微妙的感觉渐渐放大。他定定地看着盛青溪,看着她缓步朝他走来,看着她抬手关上了灯,室内一片黑暗。
林燃的夜视能力极其优秀。
他眼看着那一道轮廓在暗里脱下了外套,悉悉索索的响动之后,她身上只剩下一件底衣。林燃再也看不下去,抬手拦住了盛青溪。
微凉的指腹触上盛青溪温和的肌肤。
两人都颤了颤。
“愿愿,你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哑。
盛青溪不是不紧张的,特别是她面对的对象是林燃,她拿枪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紧张过。她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低声道:“林燃,就一周了,离你的生日。”
林燃僵住。
她什么都知道。
林燃喉结滚动,两人相触的那一小块肌肤越来越烫。他竭力克制着自己把她扯入怀里的念头:“愿愿,今天不行,没有...”
“有。”
盛青溪打断了他。
林燃瞳孔微微收缩,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就想起了她不让他碰的那个袋子。她去便利店不光买了创口贴。
接下来林燃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盛青溪倏地上前蹭进了他的怀里,两人挤在狭小的床间,轻微的动作都能碰到对方。
林燃的神经像被点燃似的,点点的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且难以阻挡地往周围发散开。而他怀里的人更是火上浇油。
她的身体柔弱无骨,唇像小猫爪子似的往他耳侧蹭。
黑暗里她低低地喊着他的名字。
“林燃。”
林燃一下就炸了。
手猛地掐住她不盈一握的腰,一用力,两人紧贴在一起。
盛青溪被抱着翻了个身,两人的位置上下颠倒,她被林燃压在了床上。只黑漆漆的一片,她只能凭着感觉去寻他的唇。
她显得有些急,抬头就撞上了他的下巴,差点没嗑到自己的牙。
林燃轻“嘶”一声。
他抬手按住了她,不让她再亲。
“愿愿,解我的扣子。”林燃哑着嗓子发号施令,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了盛青溪的唇,不怎么温柔地咬上她的唇角。
冬日里,房间里本就开着暖气。
这会儿两人贴在一起,热气一点一点氤氲开。没一会儿盛青溪额头就沁出了汗意,林燃又狠又凶地咬她,偏偏还要她去解扣子。
她顺着男人的颈往下滑。
衬衫本就松开了两颗扣子,松松垮垮地挂在领口,指尖触到滚烫的肌肤,他颈间的青筋隐隐暴起。盛青溪没忍住在林燃凸起的喉结上摸了摸。
林燃闷哼一声,长腿一伸,将堆在床脚的娃娃全给踢了下去。大不了明天在盛青溪醒来前再把这些小东西们再给扯回来。
没有了床脚的娃娃,逼仄的床也没有因此显得宽阔一些。
只方便了林燃的动作。有力的腿横在盛青溪的腿间,修长的手钻入衣摆内。这对林燃来说已经很熟练了,他解过很多次。
唇齿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盛青溪颤着指尖去找他的扣子,一颗、两颗...
汗湿的大掌扣住她的手腕,男人微微松开她,两下就把衬衫扯下往地上一丢。他又动了动,似乎是越过床头拿了什么东西。
“林燃?”
“别怕。”
林燃虽然说着别怕,但手里的动作却一点儿没犹豫。拿着领带缠了几下就把盛青溪的双手绑了起来困在头顶,好让她完全贴向自己。
盛青溪脑袋嗡嗡的。
这件事比她想的还要激烈一点儿,怎么还把她绑起来了。
林燃俯下身,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流连过眉眼顺着眉骨往下。等到了唇边他却停住,哑着嗓子喊:“愿愿。”
“嗯?”
她的声音发颤。
酒意和欲念一起涌上来,林燃不太克制的住自己,脑内只有一点儿仅存的理智,他尽量把话都说清楚:“还有一周,戒指就在我大衣口袋里,过了生日我就到年龄了。”
“你嫁给我。”
“你没有拒绝的机会,除了愿意以外我不想听到任何答案。”
他紧扣着她的手腕。
唇紧贴着她的。
一字一句像威胁似的——
“嫁给我吗?”
林燃呼出的热气里还混着酒气,盛青溪觉得自己也像喝醉了。她似受不了一般别开脸,似乎这样就能躲过男人充满侵略性的发问。
但她又能躲去哪儿呢?
盛青溪咬唇,低低地应:“嫁给你。”
这句话说完后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似乎只剩下两人的心跳声。
林燃好半天都没反应,只视线一直胶着在她脸上。
在漫长的寂静之后。
盛青溪忽而听到一声脆响。
她整个人都僵住。
是皮带扣被解开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可以了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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