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浊星张大了嘴,他机械地去摸香烟,手触到粗糙的布料,没并有摸到衣兜,他这才想起他们已经来到了秦朝,他茫然地举起手,宽大的袖口一直垂到膝盖,他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道:“你说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境?”
“不,我可没这样说!”高远声道,“我只是说我们回到五年前的时候,方晴的死令我生疑!”陈浊星道:“宋照为甚么这样做?他为甚么让我们回到五年前去看一个女人……去看你的梦境?”
高远声沉吟道:“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很吃惊,也很困惑,宋照为甚么要这样做?他带着我们千里迢迢回到飞船里难道就是为了让我感受自己的梦境?不,这完全不可能,到后来我突然想通了,原来那只是穿越中的一个虚拟的情节,我们确实是回到了五年前,但是我们在五年前只做了一件事,其他的情节都是虚幻!”
陈浊星和朱获真同声问道:“我们只做了一件事?甚么事?”高远声慢慢地道:“在宋家祠堂里找到那只漆盒,放出他的灵魂!”两个人面面相觑,一进都不作声。
高远声道:“只有这样,几天后陈震才会拿到那只漆盒,过了四年,陈震才会去找到我们,我们也才会因为他的头骨来发掘他的墓,最终进入飞船来到明朝,帮他完成他需要我们去做的事!”
陈浊星抱着头:“我的天哪!”他叹息了一声,“这事儿真是太乱了。”他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宋照在影响我们的思想?”高远声也叹息了一声:“好象是这样的。”陈浊星道:“那我们……我们还去杀他……杀秦始皇么?”
高远声不答,他从怀里掏出那只瓷瓶,在手里把玩,陈浊星和朱获真看着他,这两个人平日里都极有主见,可此时却同时觉得只有高远声才能决定一切,高远声沉吟良久,他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古装现代人,他将瓶子塞回怀里:“我们必须去!”
“不过我们现在的目的不是为了杀谁,也不是为了帮宋照找到那个所谓的时间穿梭器,我们的目的是把他们送出地球,就象宋照所说的,送他回家!”高远声顿了一顿,“只有这样,地球才有宁日。”
“见鬼的穿越!”陈浊星诅咒道,这句话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他突然惊跳起来,“我们在这里商量,他……他会不会知道?”
“我想不会!”高远声道,“他来不了这里,而且,”他看了看陈浊星和朱获真,“难道你们没看出来?”朱获真一如既往地沉默,陈浊星却道:“看出甚么?”
高远声慢慢地道:“宋照早已经陷入了他所说的那种生死循环之中,他想摆脱出来,所以他才会找到我们。”“啊!”两个齐声惊呼,高远声淡淡一笑:“从我们的穿越经历来看,宋照确实已经陷入了那种生死循环,不过他已经找到了摆脱的办法。”陈浊星不自信地说:“靠我们?”
“是的,”高远声道,“更具体的来说,是靠他!”他指的朱获真,朱获真不动声色,陈浊星却一脸的不相信,高远声续道:“宋照说得不错,地球人类进化远远不如他们,可是地球人类对于如何控制死后的思想却找到了办法,想想看,只要杀死他过去的自己,再将他死后的思想,也就是鬼魂牢牢封住,那就完全没有了那种威胁,他大可在过去未来自由穿梭,这难道不是摆脱了出来吗?”
陈浊星舔了舔嘴角,他感到自己也陷入了一个看不穿又摆不脱的谜雾,“那我们就只好把他送出地球?你是这样说的?”高远声道:“对!”陈浊星打量着这一行三人,除了高远声还有些飒爽英气,自己手无搏鸡之力,而且离开了眼镜几乎甚么也干不了,朱获真更不用说,他本看上去象个骗子无赖,现在跑到明代莫明其妙混了十年,脸上留了羊须,皱纹横陈,看上去更是猥琐,就靠这三块料,能对付一个能力超群的外星人?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这里也有一个满含野心的外星人,我们一切都得小心,露出半点破绽,甚么都完了,下山去随机应变。”高远声站起身,“走罢!”朱获真捧起漆盒,陈浊星背起包袱,无论如何,总得下山,能亲眼见见这“千古一帝”,总也算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如果还能回去,日后见到考古队的同事,也可以吹嘘一番,“不过他们肯定会把我当做神经病。”陈浊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们走出树林,此地正处山腰,与明代又是大不相同,四处树木葱郁,根本没有山道,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在草丛中探行,陈浊星突然住了脚,他道:“咱们要找秦始皇,他现在可是在西安!这得走到哪年哪月呀?”高远声道:“有钱,哪都能去!”他头也不回,径直下山,陈浊星愣了一下,他低声道:“商人德性!”紧跟了上去。
下得山来,别说小镇,就连在明代所见的稀疏茅屋也见不到一间,山下依然一片树林,高大参天,看去有些阴森可怖,陈浊星迟疑道:“这么大片林子,咱们会不会在里面迷了路?再说……再说,这林子里有些啥玩意我们也对付不了哇。”高远声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在这等计程车?”陈浊星不禁哑然,只得随着高远声和朱获真走进了树林。
树林确实极大,好在林中并不象山上那样丛生杂草和灌木,一片泥土地,倒是好走得多,高远声不时抬头看着叶间透出的日影,这是最简易的指路方式,陈浊星不由得暗暗佩服,没有这个商人,单他和朱获真在一起,也许还呆在山上互相埋怨呢,更也许早就散了伙。
日影渐渐西斜,树林却象是无边无际,三人都感到疲累不堪,找了根枯木坐了下来,陈浊星道:“这得走到哪年哪月呀。”高远声道:“快了。”陈浊星扭头看着他,高远声指着枯木的一头,陈浊星和朱获真凝目看去,只见木上几道错乱深痕,这是被人砍倒的,陈浊星心里一喜,有人伐木,说明此地有人来过,那么离出林也不远了。
正在此时,只听得隐隐有蹄声响起,三人同时一惊,只见不远处人影绰绰,似是一群人走过,人人肩上扛着长杆,三人偷偷走近,隐身树后,只见是一队士兵,肩上扛着的是长戈,令三人吃惊的是有的士兵戈矛上竟然悬着一、两颗人头,队伍中间或杂着骑兵,腰悬长剑,甲胄叮当,当是领队的士官之流。
三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此时他们才对自己的处境有一点清醒认识!此时正当秦国四处征战之时,到处兵荒马乱,如果冒然陷入一个战场,也许瞬间就成了肉泥!
陈浊星和朱获真互看了一眼,他们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恐惧,他们又同时看向高远声,目光里只带着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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