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
皑皑白雪,月光皎洁。
骊景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雪地里躺了多久了。
自从他摔下山以来,已经天黑了一次,又天亮了一次。
然而,始终没有人发现他。
若不是他一向体质健壮,身上的毛裘又足够保暖,恐怕他早已经被活活冻死在这雪地里了。
远处,忽然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一袭白衣的少女轻轻的闭着眼睛向前走去,眉心舒展,樱唇微微上扬,放松地感受着四周的一切。
她的长发如墨,身影袅娜,阳光洒在她的四周,照得她的肌肤越发皎洁。
她站在雪地中,宛若落凡的冰雪仙子。
骊景从未见过如此清丽的女子,尽管身为骊戎主的他,拥有许多娇媚的女子做妾侍,却没有一人能拥有眼前少女这般脱俗孤艳的气质。
看到此情此景,骊景急忙拼命的叫喊了起来,近乎声嘶力竭的朝着这个美丽的少女呼救。
听到声响的少女羽睫一动,褐色的双眸蓦然睁开。
她的眼神是那么清澈,那么镇定。
那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女人,与他所见过的任何女人都不相同,她沉静睿智,不争不抢,不食人间烟火。
月华宁白如练,照亮了骊景的心,也照亮了少女的褐眸。
孔武有力的男子身躯,仿佛骊山中的雪狼,有着锐利的目光和蓬勃的霸气。
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白玉屏风后,那个名叫阿素的少女衣衫褪去,肤如凝脂。
柔软细密的长发轻落于她的肩膀上,更烘托得佳人面如白玉,娇唇盈盈。
她的五官精致玲珑,双眸漆黑如墨,沉静如水。
微微的烛光洒在她的脸颊上,更显得她格外的妩媚诱人。
一夜缠绵,晨起时,一朵娇艳的赤色玫瑰绽放于床单上,两人缠绵的情意便在这玫瑰的映照下绽放。
骊景想过要给她如海誓山盟般的永久。
然而,他终究是负了她。
远在百里之外的骊戎宫殿里,有着刚刚为他诞下世子的正室夫人。
而他的正室夫人同样也是骊戎大将军的亲妹妹。
他终于还是走了,只留下了一句“定不负卿”的誓言。
然后,再次回到他充盈着诸多后宫佳丽的骊戎宫殿,从此朝九晚五,勤恳治国。
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骊景总会想起那个如梦般的少女。
她是那么柔弱,那么温暖。
终于,有一天,骊景拥有了机会,可以与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长相厮守。
他的正室夫人,在生下他们最小的儿子时突然难产,不幸身亡。
而她的将军哥哥,也在跟晋军的对抗中战死沙场。
重新获得希望的骊景,兴奋地回到当年遇到少女的地方,却失落地发现,那个村落已经人去屋空。
少女的家,也早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经过无数次的明里暗里的探访询问,他终于得到了那个少女的消息。
然而,这消息对他来说,却宛若晴天霹雳。
那个无辜的少女,只因尚未出阁便生下了一个儿子,又找不到孩子的父亲,竟被粗暴的父亲酒后一时失手,用马鞭活活抽死。
而孩子也被少女的父亲抛弃到了荒郊野外,险些被野兽叼走,成为它们的食物。
好在,那个孩子终究还是平安的被抱了回来。
他被抛弃到野外后,被一匹母狼哺育了三天三夜。
路过的一个奴隶马夫,看到他之后,觉得他注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所以,马夫就将他抱回家中,还为他随意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刍驹。
没有人知道,这个差点死在野兽口里的小奴隶,竟会是当今骊戎主的庶子。
梦醒时分,骊景早已是老泪纵横。
这么多年,骊景一直都在努力地想方设法弥补过去抛弃阿素的罪过,却始终不敢承认刍驹为他的庶子。
眼看着刍驹的相貌越来越像阿素和他的结合体,骊景的心,时常如同刀绞一般隐隐作痛。
“阿素,我……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骊景断断续续的忏悔声,终究消失在了无人聆听的空气里。
寂寞的深宫里,无人能懂他隐藏了十多年的那颗痴情之心。
“什么?君主答应了让世子辅政?这怎么可能?”
刍驹和轩辕庆刚到门外,就被里面的护卫拦住,说是骊景已经休息了,让二人明天再来。
刍驹不免有些疑惑,明明之前听骊戎兵禀报的是骊景召见他们有急事,怎么会突然休息了?
紧接着,刍驹就从安排在骊景寝宫中的亲信护卫那里,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顿时震惊不已。
“据说,是世子刚才突然逼宫,强迫君主将权力交给他,否则就要对君主不利。”
“这个畜生,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刍驹满脸愤怒地喊道。
不同于刍驹的激动和不满,轩辕庆倒是若有所思的分析道。
“将军,世子此举虽然确有不孝之嫌,但是,以君主目前的身体状况,对骊戎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逼父让权,这种事情总归是不合礼法。”
轩辕庆也不得不点了点头,忽然,旁边的亲信护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般,低声凑近刍驹说道。
“对了,我在偷听世子与君主交谈时,似乎听他们提到过几次您的名字。”
“提到了我的名字?你确定?有没有听清楚他们为什么提到了我?”
“这倒没有,不过,您的名字不止被提起过一次。
听世子透出来的只言片语,似乎他对您受到的优待有些心存嫉恨,至于别的就没听得太清楚了。”
刍驹疑惑地皱起眉头,沉思了良久后说道。
“好吧,多谢你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出来太久怕是会被其他人发现。”
看着亲信护卫走远,刍驹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多次提到了我……”
刍驹反复地嘟囔着这个疑点,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当中。
两个时辰后,一袭常服的刍驹站在世子宫的门前,恭恭敬敬地朝里面行了一个礼。
“微臣刍驹拜见世子。”
“让他进来吧。”
骊齐光慵懒的声音从里面远远传来,刍驹推开身旁的阍人,径直走了进去。
一身大红色长袍的邪魅男子半眯凤眼,手握玉杯慵懒的靠在金椅上。
他的青丝随意披泻在肩后,完美的面容如雕刻一般。
看到刍驹进来,骊齐光轻浮地一把搂过身旁正在为他斟酒的女子,在她的额头上浅浅印上了一吻。
突如其来的暧昧动作,逗得女子满面娇羞,面色绯红。
刍驹看得忍不住眉头一紧,满脸不悦的说道。
“原来,世子正在和宠妾玩乐。看来刍驹进来的不是时候。那刍驹就先行告退了。”
骊齐光凤眼一凝,不满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怀中的女子一把推开立起身来。
“慢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刍驹,你当我的世子宫是什么地方?”
“那就烦请世子认真听刍驹讲话,不要再用这样的方式侮辱刍驹。”
齐光回首望了一下千娇百媚的女子,随意地说道:
“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再去你那里!”
女子虽有些不情愿,但因为了解齐光的脾气,只得乖巧顺从的起身整理好衣衫,欠了欠身曼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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