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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开的盒子掉进黑洞后,坎蒂丝只来得及看到一股纯黑的洪流从深渊涌起,眼前便完全被黑暗笼罩。
那种被影子吞噬掉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仿佛再次失去了五感,在嘈杂的漩涡中不停挣扎,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出口……
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为什么掉下去后反而让黑洞产生暴动?
奥布里亚刚刚的表现做不得假,而且按照埃米丽告诉她的计划,沃尔夫他们不应该是在为封印恶魔做准备吗?为什么又……
“那是恶魔的力量没有错,可在很久以前就有人在上面做了手脚。”
啪————
坎蒂丝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把高椅上。
此时,她的双臂正自然搭在花纹华丽的扶手上,双脚却悬空着,无论怎样试探也接触不到地面。
面前是一张巨大的金色圆桌,圆桌的最中央放着一盏正在燃烧的烛台,这便是此处唯一的光源了。
烛火的光芒不甚明亮,只能勉强照亮桌边外围一圈的距离。再遥远的地方便与脚下一般,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坎蒂丝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抬眼看去。
她并非圆桌边的唯一客人。
这里除了她,还有另外十二个人。
刚刚出声的便是坐在她左手边的一位莫丹女士,现在正微笑着向她轻轻颔首。
“厄尔很早就发现了,那些被魔法使大人封印过的宝石里有古怪。”女人顺了下垂落在耳边的碎发,露出眼角的一颗小痣,“果然,那东西拿到了自己的力量却没有立刻吸收,就更证明了这一点。”
坎蒂丝敢保证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可她却在她身上感到一股熟悉感。
女人坐姿端正,吐字和读音都异常清晰,语调轻柔却又不失稳重。
如其说她像贵族,坎蒂丝觉得她更像学院里的女导师。
再加上“厄尔”这个名字……
“您是……”她惊讶地看向女人,“奥布里亚教授的……”
“……我是他的妻子。”
女人得体的笑容淡了一瞬,但很快调整过来。
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朝她微微点头:“安娜丝·奥布里亚。很高兴认识你,小姐。”
坎蒂丝愣怔片刻,这才顺着奥布里亚夫人的肩膀一一看过去。
她的左手边坐着一个瘦高的莫丹青年。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看向这里,青年也朝她所在的方向微微偏头,露出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
“好久不见……”维欧先生歪了下头,“也许也不算很久?”
“毕竟这里的时间与外面不太一样,我们其实也不太清楚过了多久。”
坐在男人左手边美貌妇人也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一双紫眸中盛满忧虑:“你好像受伤了……感觉还好吗?”
坎蒂丝愣了愣,立刻摇摇头:“没关系。多谢关心,特莉亚夫人。”
“一些擦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坐在特莉亚身边的陌生女人开口了。
这位女士全身穿着骑士铠,扫过来眼神锋锐似刀,声音也跟她的气质一样冷冽。
即使她的身高还没有特莉亚高,但气场却能压过在场的所有人。
想来她就是那位在南大陆赫赫有名的“猎首者”,也是沃尔夫手中的「十字长剑」。
“忒瑟拉。”她简单报上自己的名字,“我从另一个奈默那里听到过你的事。”
她的眼神过于犀利,让坎蒂丝都不自主地挺直腰背:“是、是吗……”
还好对方似乎并没有想要继续聊下去的欲望,朝她点点头后便收回目光。
坎蒂丝松下一口气,这才看向下一人。
圆滚滚的矮人学者潘特先生朝她点头示意,男孩埃克西和女孩维芙达坐在正对面,正努力伸长胳膊朝她挥手。
随后是绷着个臭脸的奥克托船长,诗人安奈牙向她抛出一个媚眼,斯文的卫伽王子朝她微微颔首,无法发声的艾德卡对她比出一个祝福的手势……
然后是……
坎蒂丝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自己的右手边。
埃米丽双手扶住左边的扶手,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这次我总算帮上您了。”她努力向她的方向伸出一只手,不好意思道,“不过您也帮助了我……帮我从那种噩梦般的生活里解脱出来。”
坎蒂丝也伸出手,郑重与之交握:“谢谢……”
“够了,我们出现在这里可不是来开感谢会的!”
一个低沉的大嗓门打破了这和谐的氛围。
埃米丽被吓得缩了下脖子,与坎蒂丝交握的手也随之松开。
“你当时是怎么向我保证的?小姑娘!”奥克托船长的一拳砸在桌子上,脸上的伤疤在此时显得格外狰狞,“你说过,你不会让大崩坏再次上演,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哎——这不是没成功吗?你也太不懂得看气氛了,奥克托。”
坐在他左手边的诗人轻抚两下琴弦,仰头甩了甩微卷的发梢:“你就是太紧张了,不如让我给你弹奏一曲放松一下……”
“放松你大爷!!”
奥克托手上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摘下帽子往安奈牙的脸上砸:“就因为总有你这种不正经的家伙才会变成这样!”
安奈牙也被他的无理取闹激怒,不悦地眯起眼。
“都说了多少遍,多动动你那颗生锈了的脑子。”诗人撇头轻哼一声,“还是说你的脑子里都是肌肉,除了暴力完全想不到别的?”
“你————”
“好了,奥克托。你刚刚确实是在迁怒。”
一道温和却不失严肃的声音从安奈牙的左边传来。
卫伽王子朝船长先生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视线扫过桌边的众人,最后落到坎蒂丝身上。
“现在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了,而我们因为一个问题无法达到统一的意见。”
卫伽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无论是封印之书还是十二只巨龙,都是用来封印恶魔的道具。”
“我的想法是,既然我们有能力、且只有我们有能力去阻止,那就该去做。”他双手扶住扶手,上身微微前倾,“至少我做不到眼睁睁看到大崩坏在我的眼前再发生一次,而我明明又机会去阻止却没有及时尝试……”
“那是您的想法,并不能代表我们。”
另一道男声在他的对面响起,回绝地干净利落。
“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根本不是出于自愿。非常抱歉,我跟您不同,我是个自私的人。”
维欧先生抱起手臂,没有焦距的双眼朝卫伽王子的方向转来:“要我去实现杀我之人的愿望,我自认无法大度到那种程度。”
他的声音很冷硬,尽管语气与卫伽很是相似,但说出的话却像是两个极端。
“我们都是有过相似经历的人,我非常能理解您对晨星的恨意,但我并不认为这是在实现‘他人’的愿望。”
奥布里亚夫人向左看去:“大崩坏的破坏力你我都明白,您真的能做到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却毫无作为吗?”
维欧先生咬了咬下唇,偏过头没有再出声。
“有所作为又如何?谁能保证重新封印恶魔后事情就会结束?”
一直一言不发的潘特出声了。
“维因图斯并非没有做过这种事,可最后呢?它还是出来了。我并不觉得我们会比那位风神大人做得更好。”他用粗短的手指扶了下镜框,十指交叉置于桌面,“即使阻止了这一次,那下一次呢?只要人类还存在一天,魔气就不会消失……还有你们不要忘了,无尽之海那边还有一笔烂账在等着解决呢。”
奥克托一腔火气正愁无处宣泄,立刻指着这位矮人学者破口大骂:“你有什么脸在这里插话,你这只晨星的走狗!”
“我在陈述事实,先生。不管过去我的身份如何,现在的我也与你们一样,在寻找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潘特面对几道仇视的视线却没有心生胆怯,扶着镜框慢悠悠道,“我一直相信方法总比问题多,我们总会找到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出路。”
坐在他右手边的忒瑟拉嗤笑一声,手指在臂甲上轻敲两下:“听上去你已经有了什么好主意?”
潘特又推了下镜框:“算不上是主意,我只是觉得那个有关「桑纳多斯」的想法也不是不可以实现……”
“说你是疯子你还真是个疯子!”奥克托好不犹豫地怼回去,“居然想跟恶魔合作,你的脑子才是真坏掉了吧!”
潘特:“我认为那位奥布里亚教授的想法是可行的。如果成功了,说不定连无尽之海那边的问题都能一起解决。”
“厄尔说过,那东西不值得信任。”
奥布里亚夫人摇摇头,果断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也许它的特性可以做到转化魔气,但绝不能给它自由。”
忒瑟拉又敲了一下臂甲:“不给它自由,它必然不会合作。”
“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奥布里亚夫人头痛地扶额叹口气,“无法杀死它,想要阻拦它又就只有封印一条路……”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坐在圆桌边的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哎呀,真的好麻烦。”
维芙达双手往前一推,无聊地靠回椅背:“不如就让那只菲去做吧。反正他一开始就打算自己解决,我们干嘛要多插一手?”
坎蒂丝这才终于有了动作,眼眸僵硬地动了动,看向圆桌对面的小姑娘。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她像是意识到,或者说终于正视了某个可能性,语速极慢地问道,“一开始就打算自己解决……是什么意思?”
维芙达眨眨眼,随后了然地弯起。
“你已经明白了呀,大姐姐。”她捧着脸笑道,“从一开始,也许在遇到你之前起,他就做好与恶魔同归于尽的准备了。”手机用户看论去世的合规性[西幻]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21965.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