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瘟疫领域与归途
……
“你知道我的名字？”
马修好奇又不失谨慎地望着树墙上浮现的那张脸。
后者憨厚地说道：
“哦，当然，从主物质界吹来的自然之风传颂着你的名，他们说有个死灵法师，要以一己之力重塑主物质界的橡树之魂，如此勇气可嘉之事，当然令人印象深刻。”
重塑橡树之魂？
为什么用重塑这个词？
马修心中一动，莫非这就是自然之道给自己发布任务的根源。
思索间。
毒界巨树问道：
“你身边那个人，他是伱的朋友吗，马修先生？”
马修点了点头：
“是的，怎么了，巨树先生？”
“哦吼吼，我有名字的马修，叫我索林卡就可以了。”
巨树很有礼貌地自我介绍。
此时，被一大堆根须缠绕住的劳伦斯不知怎的就迸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他从里面钻了出来，露出一个脑袋声嘶力竭地吼道：
“别弄错了！索林卡，是我召唤了你！是我！不是他！”
索林卡很快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他把劳伦斯给拽了下去，然后对马修解释道：
“我本来是想把这个诗人一口吃掉的，毕竟这么新鲜的半神可不多见，我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了，但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愿意忍住这点口腹之欲。”
马修愣了一下，旋即感谢道：
“真的吗，那太谢谢您了。”
索林卡受宠若惊道：
“不不不，该道谢的人是我，能让受到未来的橡树之魂、已崭露头角的雨林之魂、以及阿西娅女士青睐的马修先生您承一份人情，也不枉我用分身来主物质界走一趟了。”
洛兰撇了撇嘴，不过最终还是没有作声。
马修刚想再问几句。
结果劳伦斯那厮居然又从藤蔓堆里钻了出来：
“索林卡，你个蠢货！是我召唤了你！快杀了那两个人！快杀了他们啊！”
啪！
狠狠一记藤蔓抽在了他的脸上。
紧接着。
无数根藤蔓捆在了劳伦斯的腰上，将他高高地吊了起来。
他的嘴巴被成百上千条藤蔓狠狠塞满，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修和毒界巨树谈笑风生。
“如有机会，欢迎来毒界做客，我们那其实也没有外界传言中的那么糟糕，您来到此处，只需要向毒界的巨蛙报上我的姓名，就不会有人敢伤害您。当然，在来之前，您还得增强一些体质，不然难免会有些皮肉之苦。”
索林卡温和地说道。
说着，他还在树墙上揭示了一个法术坐标，言道只要按着这个坐标的索引，就能通过跨位面传送术找到毒界的入口。
索林卡显得很是热情，马修也想多和他聊两句。
奈何眼下的情况实在特殊。
索林卡的分身不断地暴涨着，很快，南方戏剧院就容不下它了。
在马修的请求下，索林卡让他们站在自己的一条藤蔓上，紧接着，藤蔓随着巨树的生长而一路高升。
很快。
他们就来到了三四百米的空中。
底下的景色一览无余。
剧院前方的广场上。
两个身高六米左右的巨人正在迟缓地前进。
他们的动作很慢，但是步伐极大，很快就开始撞击剧院的大门。
而天空之中。
一座座流星闪过。
马修看得真切。
那些流星赫然是一座座外壳是金属质地的投放舱！
“云精灵的科技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马修有点难以置信。
洛兰点头道：
“云精灵是同时受到诅咒和赐福的种族，他们平时不能轻易接触地面，只能生活在云端，但他们的科技水平仅次于赛博龙。”
说话间。
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东南方向的天空中。
一艘巨大的浮空艇开路，后面跟着个无数个小飞机。
“赛博龙？”
马修问。
洛兰耸了耸肩：
“不止他们，由于半神仪式中的神格出现了短暂的波动，气息足以引来这附近的所有强者和势力。瞧，我们的脚底下已经被包围了，那是泽水城本地几座神殿的力量。”
马修头疼地看着洛兰：
“你最好有脱身的办法。”
索林卡贴心地说：
“原来他们是来围剿你们的吗，我还以为物质界现在对我仇恨这么大，我只是派了个分身过来留下印记，他们就出动这么大的阵仗。”
“额，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用藤蔓把你们卷起来，然后用力地投掷出去，大概能丢出去十几公里远的样子。”
洛兰赶忙婉拒道：
“谢谢不必了，我怕被你卷起来就会像底下那个可怜虫一样，满嘴塞了藤蔓话都说不出来。”
说话间，他取出一颗碧绿色的「鹰眼宝石」放在左眼前。
然后快速地用传送法杖打开了一道门。
二人钻了进去。
传送门迅速消失。
马修发现自己竟来到了丛林热舞旅店的门口！
“今晚过后，咱们可能就是南方的大名人了！”
洛兰得意地笑道：
“当然，他们可能误以为那棵巨树是我们召唤的。”
马修的脸顿时一黑。
“所以早点逃跑吧，趁他们还没有办法确定你的身份。”
洛兰吹了声口哨。
十几秒后。
一只巨大的信天翁出现在二人面前。
洛兰熟练地翻身爬上了信天翁的后背，然后抱住了它的脖子，对马修说道：
“这场追踪没有那么快结束，他们的目标是我，所以你最好不要和我同行，赶快离开泽水城，越快越好。”
“再见了马修，如果你还愿意再见我的话。”
说着，他冲马修眨了眨眼，身下的信天翁陡然拍打着翅膀，一飞冲天！
马修默默地注视着天际之上的背影。
忽然间。
他从行囊里抽出了那本丰腴之书。
可刚取出来，这本黄皮小人书的封面颜色就不断地淡去，很快褪成了粉白色。
封面上的书名也变成了——
《618种化妆技巧：专为男人打造的化妆术》。
“果然是这样。”
马修无声一笑。
他快速返回客房找到莱拉，二人连夜出城。
不知道是不是剧院方向的动静吸引了太多的注意力，一路无事发生。
一直到离开了泽水城，来到了此前短暂休息过的山腰上，二人才略作休憩。
马修站在和来时同一块的山崖上眺望泽水城。
只见那直入云端的巨树树冠早已被来自各方的不明伤害给打的灰飞烟灭。
可泽水城的上方仍有大量未知的魔法光辉正在不断地闪耀着。
那一刻。
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走吧。”
他对始终面无表情的莱拉打了个招呼。
走出去很久一段路，莱拉才忽然出声问道：
“为什么走的这么急？”
马修想了想，望着北方道：
“也没什么，可能只是有些想家了吧。”
莱拉闻言。
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羡慕之色。
……
两个星期后。
一架朴实无华的马车行驶在颠簸的石子路上，从南部红土山的关卡路过，行经金色沃野，最终缓缓驶入了滚石镇的地盘。
马修坐在车厢里，静静地感受着体内领域之力的变化。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瓶，只是里面的东西已经空空如也。
由于瘟疫领域的特殊性。
马修谨慎地选择了每天只吸收一点点。
小半个月下来。
终于安全地掌握了这份来之不易的领域之力。
……
「基于一份意外的收获，你成功地涉足了死亡的子领域“瘟疫”。
作为涉足领域的回报，你可以从以下三个能力中挑选一项——
腐囊进化（你的腐败之囊将拥有迅速传播瘟疫的能力）
瘟疫死灵（你的不死者将拥有迅速传播瘟疫的能力）
症状强化（你可以对一个单体目标使用此能力，此后，你可以在目标身上潜藏的疾病或症状中选择至多两项，令其在极短时间内剧烈恶化）
你选择了“症状强化”！」
……
这三个其实没什么好选的。
马修压根就不想成为行走的瘟疫传播机，反而是能加剧目标病症的能力极有用处。
这年头大部分的职业都是亚健康状态。
谁还没个头疼脑热职业病呢？
法师别说了，常年伏案，浑身是病。
战士就算没有陈年旧伤，关节劳损总有吧？
吟游诗人不说了，咽喉炎是大概率。
德鲁伊看着很健康，经常吃生食以及在野外乱搞，多半也有肠胃炎，或者肛门息肉啥的。
手上功夫特好的盗贼保不齐就有腱鞘炎和类关节炎。
北地的职业者十有八九有寒症。
住海边的冒险者容易痛风。
这南来北往的哪有那么多完全健康的人？
只有武僧有气的保护，相对更健康些。
马修觉得这个能力在传奇以下作用大很大。
传奇以上重塑黄金之躯了那就另说。
……
「你完成了“瘟疫”领域的启蒙，当前状态为：初入。
你获得了一个永久状态“健康本源”。
健康本源：你的疾病抗性+10；瘟疫抗性+15
你获得了一个限时状态“百病缠身”。
百病缠身：你可以在未来三年之内随时开启本状态，开启后转化为临时状态，持续时间60日。
在这60日内，你可以通过感染疾病、瘟疫乃至于毒素来刺激自己的体质增长。
注意，请正视自己的抵抗能力，过度感染，可能丧命！」
……
状态方面。
健康本源提供了不俗的基础抗性，这让马修以后在接触瘟疫领域相关要素的时候更有底气了。
而限时状态看着也很诱人。
毕竟体质这种属性是谁都不会拒绝的。
只是马修总觉得这玩意儿容易把自己搞死。
好消息是这状态未来三年内随时可以开启。
马修还是觉得在用这个能力之前，得先把抗性提的更高些才行。
理清领域之力后。
马修的注意力回到了外头。
进入滚石镇的领地后，路况明显变得良好了起来，马车行驶时也没那么颠簸了。
马修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心情有些激动。
可突然间。
一抹黑影从他头顶掠过。
车夫惊慌地安抚着马匹，莱拉快速掀开车门问道：
“怎么了？”
车夫说：
“来了一只大大的怪鸟，拦住了我们的路。”
莱拉刚想出去。
马修已经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别紧张，它应该是来找我的。”
马车前方。
一只足以两米高的信天翁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看到马修。
他仿佛企鹅一般笨拙地行走了过来，随后将一封信交给了马修后，他便振翅飞走了。
呼呼呼！
好一片气浪。
马修捂着口鼻穿过灰尘返回了车厢里，对车夫道：
“继续走吧。”
马车缓缓前行。
莱拉看了一眼那封粉红色的信件：
“女孩子？”
马修笑了笑：
“不，一个很骚气的男人。”
说着。
他拆开了那封信。
……
「亲爱的马修：
见字如面。
我这会儿正躺在“大波浪号”女船长的柔软被褥上，看着舷窗外的海鸥和呆头鲸嬉戏。
船舱里一点也不舒服，这儿的环境就像六月南方的海鲜市场，又闷又热。
可谁叫我搭乘的是一艘顺风的捕鲸船呢。
分别不觉已小半个月，原谅我这时才给你写信。
大抵还是因为不习惯，每次转笔千番，最终只能在纸上落下寥寥几语。
但今天，我决定还是要给你写一封信。
因为早上哈莉玛船长给我拿来了一罐蜜桔罐头——这是一种甜的齁人的食品，我平时一点也不喜欢吃。
可是甜食能给人勇气呵。
我将罐头打开，放在一旁，边吃边写，写到心虚的地方就吃一口罐头，这样大概就有机会写完这封信吧。
没错。
我不愿意给你写信的原因是缺乏勇气。
尽管只交往了短短十几日。
你的真诚、善良与信任着实令我感动又汗颜。
每曾想起我为了达成目的数次欺骗了你，就连蜜桔罐头的味道都仿佛变成了苦涩的。
该从哪里说起好呢？
胡乱写着吧。
……
大约在五年前。
云精灵和天空巨人在云上废墟发现了一片神战遗迹。
他们在遗迹中发现了超过四处因神明陨落而产生的坍塌之地。
起初，双方联手对第一处坍塌之地进行了探索，很快的，他们就确定了形成那处坍塌之地的神陨来自于一位叫做“弗林”的男性神祇。
更重要的是，他们很快就在坍塌之地里发现了弗林剥落的神格！
尽管里面的神力、神性早已消失殆尽，但凭借这枚神格，两方势力都有机会培养出一名半神来。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撕毁的协议。
总之双方直接在坍塌之地里打了起来。
就这样，云精灵和天空巨人从坍塌之地打到了神战遗迹，又打到了云上废墟。
成为半神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小规模的摩擦很快升级成了大规模的持久战。
在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云精灵和天空巨人都顶不住彼此的消耗，开始拉外援。
我当时刚好在云端城游玩，因为和云精灵的关系还不错，很快就被他们邀请加入这场战争。
出于对云上废墟的好奇，我答应了。
然而倒霉的是。
天空巨人也叫了外援——
他们找来了赛博龙的浮空艇舰队。
难以置信！
这帮脑门子天天被驴踢的天空巨人竟然指望奇械师替他们赢下这场战争！
我刚登上云上废墟，小道消息就告诉了我赛博龙浮空艇的动向，我当时立马就逃了下来。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相当明智。
千万不要靠近奇械师，会变得不幸！
当晚，云上废墟很热闹，奇械师们不知道鼓捣了个什么玩意儿，总之一下子就把神战遗迹炸掉了四分之一！
剩下的四分之三也因为遭遇到严重的破坏而激发了自我保护的结界，变得再也无法进入。
那一夜，云精灵和天空巨人死伤无数。
赛博龙那边的情况我不知道，也不敢去关心。
我只知道因为那场大爆炸，弗林的坍塌之地坠落了人间。
很多股势力都洞察到了这一点。
无数只手对弗林的神格展开了明争暗抢。
走运的是。
这枚神格最终还是被我得到了。
然而想让云精灵、天空巨人以及赛博龙就这么放弃神格是不可能的。
他们始终关注着弗林的气息。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
我带着神格远走高飞，销声匿迹。
很长一段时间，我把神格放在铅盒子里，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
数年后。
他们才渐渐放松了对神格的追踪。
而我也终于有机会了解这件至宝。
很快的。
我就发现了这件宝贝存在着两个问题。
第一，弗林的领域并不单纯，他以表演为主，居然还兼并了一些瘟疫。
如果我想以此晋升半神的话，势必会受到瘟疫的影响。
我讨厌瘟疫，在我的传奇道途中，瘟疫是绝对必须被抹去的一个选项。
这一点必须被克服，毋庸置疑。
第二，弗林的神格似乎被某种东西污染过了，存在一丝疯狂的精神烙印。
我对那缕烙印进行了溯源，发现和一位名叫“阿西塔纳”的黄昏造物有关。
祂执掌着巫毒、毁灭、诡计、暴毙、猝死等阴暗的领域。
如果直接融合的话，我本人难免会被阿西塔纳所污染。
就算顺利成为半神，此后的精神状况也会成为一个隐忧。
这同样是一个需要被克服的问题。
接下来。
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制定了一个计划。
在这个计划里，我需要寻找一个倒霉蛋，让他为我探路，为我涉水，为我直面阿西塔纳的污染。
同时，我也可以在掠夺半神果实的时候，顺利地剥离神格里蕴含的瘟疫领域。
为了让我的计划不被人提前察觉，我在很久之前就来到了泽水城。
观察一年半后。
我找到了一个近乎完美的选项。
那就是南方戏剧院的劳伦斯。
初次见面时，这个小伙子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他永远都是那么热情开朗，哪怕其他人挖苦他嘲讽他，他看上去也不介意，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痛苦，然后把微笑和滑稽回馈给了观众。
但很快，我就发现了劳伦斯的阴暗面。
在马戏团里，他时常偷偷虐待动物，以此来发泄心中戾气。
在剧院之外，他居然会假扮成剧院头牌布兰登和女孩们约会，经常把她们肚子搞大后污蔑给布兰登。
可怜的布兰登或许是女人实在太多了，压根记不清楚谁是谁，每个找上门来的女人他都以为是自己搞的。
一开始他还愿意付点钱，后面很快就被掏空了，他也就变了一个模样。
布兰登的丑态都被劳伦斯看在眼里。
他对此洋洋得意，并且变本加厉，直到一次差点被约会的女孩发现之后，他才及时收了手。
而真正促使我将他选为倒霉蛋的原因，是因为在一次调查中我发现，劳伦斯在很小的时候就杀过人！
那件事大约发生在他八九岁的年纪，当时有一个晚上，马戏团里的老虎突然从笼子里跑了出来吃了人。
事后众说纷纭，谁也不知道那头老虎是怎么从笼子里跑出来的，而且按照以往的规矩，老虎在不训练的时候，每天都会被喂的饱饱的，不至于夜袭吃人。
这件事到最后也没有一个结论。
但我们能确定的有两点——
第一，当晚是劳伦斯负责给老虎喂肉。
第二，死去的人是团里对劳伦斯态度最恶劣、动辄打骂鞭笞的副团长杰斯。
大概是出于对孩子的信任，没有人相信劳伦斯会害死杰斯。
唯有他的妻子凭借女人的直觉认定了劳伦斯就是害死杰斯的凶手。
可在团长的要求下，她什么都不能做，最多只能日常在言语上挤兑劳伦斯。
当然，那些年劳伦斯受到的虐待，杰斯和他的夫人都是功不可没。
而我在通过法术和特殊能力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后，便展开了行动。
我让劳伦斯在一次意外摔跤后，获得了经我手改造过的神格。
我在神格里附赠了成为半神所需要的知识和仪式。
当然，我隐去了重要的一部分，也在神格上动了一些手脚。
通过这些手段，我可以确保他在我想要的日子晋升半神。
当然，我也给过劳伦斯向善的机会，如果他足够纯粹，拒绝成为瘟疫之王，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后面那一步。
你可以嘲笑我伪善，我也的确用心不良，但我至始至终没想过要害死他。
即便他没有了神格，凭借我在神格上附赠的吟游诗人的传承，也足以令他重获新生。
可惜人的欲望一旦被放大，就再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好吧我承认，从这个角度来看，我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种。
总之，在把劳伦斯引上了瘟疫之王的表演之路后。
我就开始物色我的主角人选。
没错。
劳伦斯有他的半神仪式。
我也有我的。
那天你看到我轻轻松松就夺走了他的神格，这不仅是因为我的领域和力量在他之上，就连我的表演也是如此。
抱歉马修。
你就是我最终选中的那个主角与观众。
从我们见面的第一眼。
我晋升半神的仪式就开始了。
（这该死的蜜桔罐头实在太甜了！哈莉玛船长过来问我需不需要水，我当然需要，我快渴死了！我现在过去一趟，回来再继续写）
（回来就已经天黑了，那该死的娘们儿体力好的惊人，谁知道她说的水居然不是字面意思，我现在更渴了，算了，喝一口糖水继续写吧）
——说到表演，你该不会到现在还觉得我是个超有钱的富二代吧？
那是骗你的啊！
仔细想想，我和你在一起的这么多天里，有哪些环节的表现是让你觉得我特别有钱的？
其实只有第一面对吧？
几瓶廉价的圣水，一些伪造的符咒和卷轴，恰到好处的表演以及狂傲的气质，还有一段简单粗暴的台词。
你就对此深信不疑了对吧？
这不怪你。
我对很多人用过这招，几乎百试不爽。
每次这套流程走下来，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觉得我就是个富二代。
这就是“表演法则：第一印象”的重要性了！
有了这先入为主的印象。
哪怕我随后在市场里挑挑拣拣，和别人讨价还价，你也只会觉得我是个聪明的富二代，而不会意识到我是虚有其表。
后来进了雨林，我就更不需要刻意表演了，随便做足几个细节，剩下来的你自己会脑补的，我说的对吗？
抱歉啦小马修。
这就是我欺骗你的第一个地方，在这里我也完成了仪式的第一步——
“身份欺诈”。
随后就是第二步——
“认知欺诈”。
你在雨林以及科尔多城游历的时候，一定听说过某个放荡不羁的诗人，以一己之力搞穿了娜迦王宫的新闻吧？
这个消息在海上和陆上都传得沸沸扬扬。
我知道你听完之后对我肯定是又崇拜又羡慕。
一想到那个场景我就想发笑。
抱歉啦小马修。
这是我请了六七个吟游诗人同伴，昼夜不停地在海岸线上散播谣言的结果。
这次我没有真的骗你，只需要六七个吟游诗人同时发力，在一定的区域里就能形成风暴一般的新闻效应。
最可笑的是。
不仅岸上的人相信了这个离谱的故事。
就连海里的娜迦也相信了！
那些远离王宫的娜迦战士以为真的爆发了内乱，于是二话不说就相互厮打了起来。
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打的正欢。
后面的故事我也不知道了，娜迦们应该会停手吧。
应该。
再然后就是第三步。
仪式那一夜的白天，我带你去买票的时候，谎称身上金币不足，向你借了一笔钱。
抱歉啦小马修，这笔钱你肯定是要不回去了。
这也是仪式的一部分——
“金钱欺诈”。
到这里。
马修你已经被我连人带钱骗的差不多了。
可仪式中还存在最后一个必须达成的点，也是我在半神之路上的最难点——
那就是“信任欺诈”！
剧院里，好戏上演的时候。
我告诉你只需要做个观众即可，可事实上你我最后还是要入场的。
我让你信任我，但那时的我早已破绽百出。
我知道，那个时候你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如果你继续刨根问底，或者拂袖离去，那么我的仪式注定是要失败的。
可是你没有。
我很感激你对我的这份信任。
我知道那不是因为我的演技高明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是因为你真心把我当成了朋友。
这也是最令我感到愧疚的一点。
事后我把瘟疫领域留给了你，这能让我所剩不多的良心好受些。
可就像你说的那样，朋友之间就应该彼此信任，互不伤害。
我不知道我的举动算不算伤害了你。
如果有，我很抱歉。
假使你从此离我远去，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可若你觉得我这个满嘴谎言的家伙还有救，还愿意继续与我做朋友的话，那么请务必回信让我知道（我此刻正在远行，居无定所，有了新地址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如果你想回信，写好交给甜妞即可，就是那只信天翁，它会时不时地来找你的）。
我发誓。
我以后可能会欺骗任何人。
但唯独不会欺骗你。
我的朋友。
马修。
——你的挚友。
20级吟游诗人＆1级黄昏咏唱者＆欺诈半神。
乐器大师＆武器大师＆业余盗墓选手＆斯曼迪的谎言操手＆云端城荣誉市民＆深蓝港的宝剑歌者＆新十年东岸最受女性欢迎的十大男性之第三。
时年45岁但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老的洛索伦兰奇。」
……
合上信纸。
马修心头感慨万千。
洛兰的自述并没有太超出他的预料。
在剧院里观看「一出好戏」的时候，马修就已察觉到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之后的抉择只能说见仁见智。
现在看来结果似乎也还不错？
人脉：传奇诗人+1。
“如果说，一次信任就能换取一名传奇加半神诗人的友谊，估计很多人都会踊跃报名吧？”
马修笑了笑。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信。
而是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独属于归途之上的宁静。
可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和外头几个人叽叽喳喳了一会。
片刻后。
有个温和的青年男性的声音传了进来：
“您好，我是滚石镇的居民，有要紧事打算赶往南贸易站，可我的马车在路上坏了，一时半会修不好。”
“你们能带我一路吗？”
马修掀开窗帘，发现对方是个长相只比自己差一丢丢的青年。
他孤身一人站在那里，不远处还有一架马车停靠在路边，车夫正在车底下检查着什么。
青年男子的神色显得有些焦急。
“可以，上来吧。”
都是滚石镇的人，马修不介意捎他一路。
“谢谢！”
男子感激道。
这辆马车的空间并不大。
男子上车后，莱拉立刻往里挤了挤，结果和马修挨在了一起。
淡淡的幽香传入马修的口鼻。
他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挪了几步，反而更靠近那名陌生男子了。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男子道了声歉。
然后他很大方地朝着马修伸出手：
“我叫霍华德，霍华德乔尔斯。我在南边贸易站和滚石镇本地都有产业，二位如何称呼？”
马修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可突然间。
他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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