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温孤身一人在宅邸深处提着护院用的长棍挥动,以棍代枪宛如盘龙在身,如臂驱使,短短一月之间他已经宛如练枪十载的老师傅。
玄明枪分三重,明劲,内劲,玄劲。
前两则与凡人武学一般,明劲是全身筋骨皮肉发出的力量,内劲是将力量集中一点的发力技巧。而玄劲已经触及修行,需要配合真气,发出一种通过武器并发的‘气’,也称之为罡。
他还处于第一阶段,明劲。
玉清道基每时每刻都在强化他的肉体,明劲甚至不需要练自然而然就有了。可内劲却需要苦练,需要他去摸索,去熟悉。
顾温现在已经摸到内劲的门槛,舞枪十次有一次能发出内劲。据那些江湖武师所言,他现在估摸已经有名家水准,内劲可以称得上宗师。
他本想慢慢练,留着天髓给道基,毕竟只有道基能提供比较实质的提升,同时也是最难以修行的。
可如今计划赶不上变化,战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前世安史之乱从安禄山起兵到长安沦陷不到一年,而大乾不是大唐,它要比唐朝更加脆弱。
一个末代王朝的灭亡往往只在一瞬间,此前积累的一切矛盾与病根会宛如洪水一般席卷而来。小到路边小贩被官吏打骂,大到苛捐杂税以至家破人亡,就如大乾将前后十年的税收完一般。
天下百姓会记住前十年的苦楚,更会恐惧往后的苦难,如今只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起初顾温认为超凡力量或许能改变,可最近所见所闻以及与郁华这位仙子的接触,超凡力量在大乾是受到极大的限制的。它不足以抵挡历史的车轮,大乾的灭亡是必然的。
决定王朝灭亡的从来不是史书上的王侯将相,而是无数不会出现的史书上的百姓。
顾温不想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溺死在这场时代的洪流中。
命格震动。
【天髓二载】
这是最近一个月攒下来的,不知是太府寺内部发现倒卖问题,还是自己买的太多了,导致药果供货越来越少。
天髓如火,玄明枪不同于其他两门仙法,刹那间便化为清气,没入丹田,随着运转的真气走遍全身。
一道虚幻身影出现,持枪纵横沙场,七进七出,无一人有一招之合。
他如我,我如他,恍惚间好似自己纵横沙场,无需经历厮杀,举手投足间便已经带着烈烈杀气。
玄明枪内劲,成!
玄明枪玄劲,成!
真气凝聚一枪刺出音爆不止,垂帘与烛火舞动不止。
顾温本以为已经结束,刚想吐气调息,可紧接着一股更加猛烈的真气从丹田爆发,本应该已经被完全天髓炼化的玄明枪法泛起一点金光。
天髓八载领悟玉清心法,天髓二载领悟玉清剑诀,而对于玄明枪显然已经超过了。
玄明枪影持枪立于前,顾温莫名冒出一丝丝班门弄斧的傲然,他已超越原本的玄明枪。
一枪出,玄明枪破,猛烈的枪罡轰开房门,其门后的江富贵好似被人推了一把,一脚踩空跌了个狗吃屎。
他并未看到通过房门,一杆大枪泛着血色,如油墨般的真气覆盖长棍化作枪头。
顾温一吐气,一切超凡之物收敛,枪头消失化为棍。
或许他又摸索出了天髓的另一个用法,当领悟达到极致,那么自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促使原有的法门更上一层楼。
玄明枪第四重,玄罡外附!
【天髓耗尽】
顾温并未实战过,但命格给予的感悟应当我比自己实战更加清晰。玄罡外附的作用在于提供硬度与“震力”,前者好理解,后者则是玄明外罡时刻保持一种震动,一切与外罡接触的物品都会被其影响。
而冷兵器对碰之中,振动极有可能导致武器脱手,面对甲胄有一定无视防御的能力。
不过顾温更喜欢硬度,这意味着自己随手拿根棍子都有战斗力。
他右手扶在椅子上,体内真气猛烈消耗,暗红色的外罡附着在椅子上。消耗比长杆武器多,且振动消失了,外罡变得极其缭乱。
“跟枪区别过大玄明外罡就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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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富贵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顾温从屋内走出来,眼见对方手中的长棍,露出惊讶的神色。
“爷,您这是在练武吗?我还想你怎么突然往这偏院跑,周围还没有护院,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该如何是好。您要是实在信不过那些王府亲卫,我给您找几个水夫,他们家家户户都靠着您吃饭,一定靠谱。”
“哎呦爷,您这一身腱子肉是怎么炼的,这才几天呀。”
身材矮小的江富贵跟着顾温后面叽叽喳喳,顾温来到院落的水缸旁,脱下上衣擦拭汗水,冷水泼撒在皮肤上竟冒起一缕缕热气。
一旁的江富贵又啰嗦道:“爷小心风寒,您要洗澡的话,我可以去吩咐下人烧水。”
“药果怎么样了?”
“爷,有货,但涨价了。”
“多少?”
“四十两一颗。”
顾温动作停顿了一下,冷笑道:“这些牙市商人还真把自己当老虎了,谁都敢上来咬一口。他不想做了,那就退休歇歇。”
老独臂说白了不过一个中间商,他最大的作用就是背锅,出了事追查不到买家身上。黑市那些老鼠都是这样,否则买卖人口利润这么的事情为什么能让他们干?
因为不干净,铁拳随时可能砸下来。
起初他不想节外生枝,十八两一颗他消费得起。怎么说也是违禁品,有一些溢价很正常。可如今不断坐地起价就过了,他也不是泥捏的。
牙市也不只老独臂一个人,但他却是最大的奴隶商人。
他眼睛微眯,抿了抿嘴,露出思索的神情。
“爷,要不要去官府打点一下办了他?”
江富贵知道老独臂要遭殃了,他家温爷喜怒不留于面,动怒也不会动刀子。
用温爷的话就是:我们是商人,不是土匪,凡是按照规矩办事,谁不跟我们讲规矩,规矩自然会教训他们。
这句话他一直铭记在心,并非是什么商德,而是江富贵见过不止一次顾温杀人不动刀。
“不用,官府的衙役是不会入牙市的。”
顾温仅仅只是思考了几个呼吸,吩咐道:“明日你去跟各大青楼招呼一声,最近卖身的人很多,不缺好姑娘,联合起来压一压牙市的价,我们从中收一点中介费。”
他不碰粮食,因为缺德。
他碰青楼,因为真正让人卖身的永远不是青楼,它只是卖身最好的去处,往下还有窑子,还有黑窝。
能进青楼的都已经走投无路,且也往后过得会大多数人要好。
世道如此,良不如娼。
顾温也只不过掐住人口买卖卖价最高一点,却也足以将牙市踩个半死。
嘶!釜底抽薪啊。
江富贵倒吸一口凉气,汴京的青楼不止只有龙桥,可只有龙桥能出花魁。
牙市可以去卖给窑子,可窑子却拿不出龙桥青楼三分之一的价钱。要是所有青楼压价,你们牙市亏的银子可不止千两,说不定他们还能小赚一笔。
而且这个压价也合情合理,最近卖身的人确实多,至于好姑娘多不多无所谓。
这也并非完全针对牙市,不管是顾温还是其他商人乃至世家大族都喜欢玩联合压价,只是顾温从来不碰粮食与百姓有关的东西,其他的就百无禁忌。
有良心,但只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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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月楼,天字号房。
商贾云集,美婢无数,顾温一身素衣在穿金戴银的商贾中很是扎眼,但没人敢指摘半分。
今日他宴请各大青楼掌柜,一有灾荒最大收益者是粮商,其次是牙市,包括青楼。一个正常的朝廷会控制粮价,再高也不会高到哪去。
但现在是圣君临朝,皇帝自己手底下的太监都赚得盆满钵满。
顾温举起酒杯,众商举杯,红烛酒色之下,纸醉金迷之中,恍然一场大鳄的饕鬄盛宴。
被抬上桌的是百姓眼中穷凶极恶的牙市商人,是那些流窜巷角舞刀弄枪的黑恶势力。
他们的凶狠,在龙桥商人面前是如此弱小可爱。
风月楼有一道桂花鱼翅,其味鲜美,冠有头筹。
顾温夹起第一口,众商贾一拥而上,在筷子敲击玉盘的清脆声中,牙市利润被分食得一干二净。手机用户看道与天齐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24527.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