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闷蛋,他双眼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围观的学生也散开了,我领他坐到一处饭桌前,然后拿着他的饭盘,帮他重新打了一份米饭跟西红柿炒鸡蛋,接着放到了他身前。
他许久没有说话,呆呆的望着饭盘,就在我以为他是不是没胃口的时候,他忽然哭了,眼泪止不住般的滑向下巴,滴落在饭盘的边缘。
没有哭声,却显得尤为可怜。
“没事,别伤心,那些人走了,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来,没什么好害怕的!”我安慰道,以为他是因为挨打,伤心流泪了。
他拿起筷子,没有说话,一口一口的扒着饭菜,最后这个七尺男儿,嘴中还有食物,呜咽的哭道:“蒋兰...她说,她最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了。”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按捺不住的弹起身子,发觉自己有点失态,便在尴尬中悻悻坐下,却忍不住问道:“你认识蒋兰?”
听到蒋兰这个名字,他明显情绪出现了波动,眼神转换了几种光彩,有一丝甜蜜,之后取而代之的确是无比的悲切。
他还是没有回答我,之后疯了一样的吃着饭菜,全然不在乎周围。
这时廖庆男和乔辉吃完午饭来到我面前,廖庆男张口就问:“这是你朋友啊?”
“你不是知道吗,我们一个宿舍的。不过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回道。
“要是没什么交情,你也不至于为他得罪人,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乔辉也跟着说道。
我最反感听到这种话,无疑是我好像得罪了某个大人物一样,高中的时候,这种话我听了无数次,都是一群不是仗着自己认识一些狐朋狗友,就是家里有点底子的傲慢之徒,我管他是谁,我无牵无挂的,天捅破了我都不怕。
“我们学校的云哥,云余涛,典型的富二代,还不是一般有钱的主,老爹是本市地产大亨,他送儿子来这所学校,估计以后也是想在政线给自己安插一条有利的人脉。”乔辉不管我问没问,先是说出口来。他道:“而且我们学校的校长都要给他老爹面子,每年都会给学校大把的钱用作教学建设,换句话来说,他们家就是政法大学的金主,怠慢不得,所以你想,这食堂午饭时间少说也有不少老师来吃饭吧?为什么打人时没人制止?没有哪个老师愿意去招惹这个烫手的山芋。”
“这么有钱,还来食堂吃饭?输了场球赛就心情不好想要打人?”我听见马晨与其的对话,知道他不光输了球,还被人甩了,只得心里只念道:姑娘甩的好!
“唉,他这人就是这样,钱对他不重要,但是事情得按照他的意思来,别说输场球赛,就是你占了他的茅坑,他也得把你拉的屎打出来。”廖庆男附和着,也不怪闷蛋在那边吃饭,我看了一眼,发觉他也好似没听见,就别多想。
“这人也太霸道了吧?”这样的话,也就不难理解他会对闷蛋发火,别说是他,就连我,时间久了,都不一定能忍受的了闷蛋这种与人相处的方式。
不过此时我还一个疑问,忍不住问道:“那马晨跟他什么关系?看样子很给他面子啊?”
“对了,你还不知道。”廖庆男回道:“咱们学校私下有各种排名,十大美女排名,十大帅哥排名,十大公子哥,十大官二代,你猜马晨是哪个排名的?”
人不可貌相啊,这还用猜?美女帅哥自然不用想,马晨也不像公子哥,我回道:“那他是官二代?”
廖庆男点点头道:“官二代排名第五,老爹是城建局副局,跟云余涛他爹有交情,自然互相都要给面子。”
“那第一是谁?”我听此来了一点兴趣,又问道:“那个云什么涛又是什么排名。”
“官二代第一是公安厅厅长的儿子,冷萧。云余涛是公子哥排名第一。对了,今天在社团见到的那个黄庭,他家也很有钱,做什么生意的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是公子哥排名的第三位。”乔辉解释道。
我忽然听到黄庭的名字,这小子是妖族世家,老爹在人间地位又高,捞点钱那是分分钟的事情,就连肖楠那种单打独斗的妖,都有百万资产,黄庭的世家资产自然不用低估,只不过排名第三倒令我很是意外。
此外,我这来到政法上学第二天,才忽然发觉,原来这所高校是官宦富甲子弟云集之地,校内也是藏龙卧虎,龙潭虎穴一般。
我此时看向廖庆男和乔辉,瞪着眼睛道:“你们俩的老爹不会也是什么富豪或者当官的吧?”
“哪有那么多官富二代,我是靠本事考上来的,老家是徽州下面的一个小县城,跟你说过的啊。”廖庆男解释道。
“我家就是余杭的,也是普通家庭。咱们学校虽然官商子弟基数大,但很多都是平民家庭。”乔辉说道。
“不过这也是奇怪,为什么但凡家里有钱有权的子嗣,怎么都那么嚣张跋扈呢?”我不解道,这种事屡见不鲜,新闻报纸的相关报道数不胜数。
“其实也没有,就那么寥寥几个,因为地位高,所以很多人看着,口口相传,也就成了一种现象级,我们学校也就云余涛是这样的,其他前十排名的人都很好相处,马晨就是,黄庭人也不错,还是学生会的主席。”廖庆男说着,我们几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看着身边的闷蛋,想到蒋兰的事情,还是有必要多问一些,不一会,廖庆男说要回去午休,就跟着乔辉走了,我示意想多呆一会,他们也没多想。
周围陆陆续续的学生都吃完离开了食堂,这里渐渐由嘈杂变得安静,身边吃饭的人也慢慢走的一个都不剩。
“能跟我说说蒋兰的事情吗?”待平静之后,我开始问道。
闷蛋难得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站起身子就要走,我也没阻拦,接着跟他走出了食堂。他的方向不是回宿舍,而是往着校内人工湖的方向走去,我怕他别想不开,不放心的又跟了上去。
他来到湖边,找到一处草坪坐下来休息,呆呆的望着湖面。这大中午的,阳光正烈,情侣很少,有的也是待在某处阴凉的地带谈情说爱,闷蛋就像傻子一样在烈日下被烤灼。
许久,我怕他中暑了,走向前去跟他说:“你跟蒋兰以前是恋人吧?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蒋兰想看到的...”
我猜测着说道,他难得有点反应,扭头看了我一眼,接着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中,喃喃道:“她考进政法的那一年,我落榜了,高中复读了一年,我跟着她的脚步,来到这所高校,本来我们就说过,是要打算考进同一所大学,也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资格对她表白。只是,当我考进这所学校的时候,她就已经跟别人谈恋爱了,那个人并不喜欢她,我能看的出来。一年以前......”
他逐渐语气温和,仿佛回忆着美好而又甜蜜的事情...两个少年结伴在晚自习下课的灯火下,各自诉说着前程,各自的憧憬与规划。
那时月很亮,虫鸣悦耳,便利店外饮料售卖机前,凑着钱币,剪刀石头布的裁决着要喝哪一瓶。
路灯光晕下,缠绵的飞蛾,两条被灯光拉长的影子。
在紧张而又激烈的高考中,那个夏季,只有放学的这路上,这段宁静时分,才是烙印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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