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微信,江峰跟我说,叶琳正在酒吧,跟张子凡吵架,叫我过去劝一劝,后面还发了一堆焦急的表情。
我不禁苦笑,关于爱情这个人生课题,我自己都不能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又有什么资格去做别人的导师?
可张子凡也好,叶琳也罢,他们都为我的人生带来了新的机遇,于情于理,我不该做一个旁观者。
想到这里,我便不再犹豫,打车来到了塞斯酒吧。却看见叶琳正抢夺着张子凡的酒瓶,而张子凡却死死的不松手,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僵持的状态。
“……放开我!我要喝,你别拦我!”
张哥一把推开了叶琳,又狠狠的灌了一口。
“张子凡,你可以不爱我,但你别这样作践自己好吗?”
“哈哈哈………你不用担心我,我的心愿还没有完成,我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张子凡,找到那个人,就是你生活的全部吗?不,你不应该这样活着,李杏子她在天堂看到这样的你,不会开心的!”
“你不许再给我提她!你tm听见了没有?”
张子凡的情绪接近失控,又一次推了叶琳一把,结果因为用力过猛,直接将叶琳推倒在了地上。
我有些难过,却理解张哥。不怪他不解风情,只怪他的爱太刻骨铭心,已经融进了灵魂,再也分不出彼此。可他这份至死不渝的爱,却伤害了叶琳,瓦解了她的希望!
叶琳又一次流泪,却仍然没有生气。她倔强的擦掉了眼泪,转身对我说:“照顾好他,他的胃不好,记得给他热一杯牛奶。”
说着,叶琳拿起包转身离开,上了自己的迈腾,随机划破了黑夜,带着刺耳的刹车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
我缄默,不禁开始怀疑,难道爱上一个人,就要永无休止的去妥协吗……我不禁为叶琳感到心痛,即便她飞蛾扑火,烈焰焚身,我却仍然看不到火焰中燎原着的爱情。
………………
我叫服务生泡杯牛奶,然后坐在了张哥的旁边:“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喝点。”
在我看来,张哥现在这幅样子,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想要解决,必须先了解他的内心。本着这个念头,我准备和他谈一谈。
“嗯。”
张哥点了点头,递给我一瓶勇闯天涯,道:“酒呀,真是个好东西,它能将我带离苦海,哪怕时间很短暂。来来来,喝酒喝酒!”
我不废话,直接灌下一大口,冰凉的液体直冲我的神经,我不禁大呼痛快!
随即我点燃了一根烟,忍着痛楚,将那段不堪的记忆变成了语言:“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如果你是为了安慰我,那就没有讲故事的必要了。”
“不,在这个单薄的夜里,对着你这个在孤独中伤痛的男人,挺适合倾诉的。”
或许是我的形容太贴切,张哥只是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十四岁那年,我的母亲卷走了家里的公款,以至于我父亲的公司在一夕之间倒闭,沦为了一个销售员……这对他,乃至我们一家而言,都是晴天霹雳。我姐甚至连大学都没有上,就外出打工了……可为什么我们都如此的努力?因为我们身上背负着责任,我们没有理由作践自己,因为这样会伤害身边每一个在乎你的人。”
我的一番话,让张哥缄默,继而陷入了沉思中,他突然痛苦的抓住了自己的脑袋,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真的放不下……她陪着我走过了人生的低谷,陪我走过了最艰苦的日子。可她却没有等到苦尽甘来,还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还有我们的儿子,他是无辜的,他不该为我过去的错误买单!”
顿了顿,他抬起头,一脸的无助:我以为游过了痛苦的河流,便能看见彼岸花,继而为我们带来幸福,可是花到茶蘼,却凋谢了……我再也看不到属于我的彼岸花了。
我又一次沉默,他的话让我无从反驳。当一个人已经没有了奋斗的欲望,那世间繁华,灯火阑珊,烟火璀璨又算什么?全都是狗屁,狗屁呀!
“张哥,有些事情,我能感同身受,也没有劝你的立场。既然你放不下,就交给时间吧,毕竟任何事情,总要有一个结局的。”
“………………”
张哥没有再说话,只是晃了晃手中的啤酒……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不再纠缠,离开了塞斯酒吧。
………………
离开了酒吧,已经将近十二点,我看了看日历,突然发现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我不禁苦笑,自陈欣怡离开之后,我便没有再过生日。因为一过生日,我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个赋予我生命,又为我带来痛苦的女人……我的世界里并不缺乏伤痛,所以过生日已经没有了必要。
回到家,刷牙,洗脸,脱掉外套,躺在了被窝里。我仰望着天空上的月亮,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它那么高高在上,却有谁能体会的孤独……我突然开始感同深受,因为现在的我,也在那深沉的孤寂中,等待着遥不可及的黎明……
………………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的来到了公司。刚刚准备重新审核销售计划,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呃,先生你这是……?”
我有些错愕,不知道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夏经理,我是南岗区家乐福超市的副总,李子建,想来跟你谈一谈饮料推销的事情。”
男子带着职场特有的笑容向我说道,我却不明所以,因为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往往意味着是陷阱,身在这是是非非的职场,我不得不谨慎。
“夏经理,我知道你对我存有怀疑,但请不要怀疑我的诚意。我愿意在家乐福一楼为您设立专柜,希望我们之间能拥有合作的机会。”
我注视着李子建的眼睛,我看不到哪怕一丁点的欺骗,可我还是有点挣扎……因为我不习惯不劳而获的成果……
“这样吧,如果有时间,还希望夏经理能来家乐福一趟,届时我们会详谈具体的事宜。”
“好吧,如果有空,我一定会走一趟。”
对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好一点余地都不留。于是点了点头,却并不打算去拜访,比起这突如其来的福利,我更喜欢脚踏实地的成功。
……………………
片刻后,李子建离开了我的办公室。我却仍旧不明所以,以家乐福的实力,很难想象他能把目光投向我们这个刚刚开始运作的新人公司上。这对于我们而言,简直就是一笔天使投资……
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我又一次投身工作中,这一次叶琳同时赋予我机会和压力,我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精神,策划这场销售方案。
……………………
当我回过神,天空已经昏黄一片。我点燃一根香烟,看着桌子上的日历发怔。 十九岁的我,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又一次收获到了孤独。
“夏凡野,生日快乐。”
我对自己说,却又苦笑着。因为我是那么的渴望关爱,但却又一次次的在孤独中衍生出绝望的心态……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条微信传入我的手机——
我眨了眨眼睛,确定是常若雪发来的微信,这才回道:“卧槽,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拿你的身份证帮你开的房间,所以就记住了。”
我看着简洁的文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因为我从来没有奢求过,她能够记住我的生日。
我又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因为我太害怕孤独,所以她这句微不足道的生日快乐,显得弥足珍贵!
“就说一句生日快乐,也未免太敷衍了吧?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顿饭呀?”
“当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常若雪这句话勾起了我的悬念,于是我连忙回道:“什么地方?”
“先去致青春吧,我们先在那里见面。”
我发了个短信示意她稍等,便打车赶了过去。然后我看见了穿着一件红色大衣的她。
她依旧美的不修边幅,让人产生不了任何亵渎的念头。她看见我,却露出笑容,向我走了过来。我看见她手上拎着一个蛋糕,久违的感动又一次在我的心里蔓延。在这个夜晚,原本应该孤独的我,却得到了一个女人的温暖,仿佛曾经所有的委屈与痛苦,都在这一刻变成了云烟,我很幸福,仅仅如此。
………………
我们买了很多吃的,来到了致青春的天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璀璨的灯火,我不禁苦笑。在这个人山人海的城市里,我和常若雪却是那么的孤独,以至于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依靠着彼此索取着温暖。
可透过灯火阑珊,我却又看到了男人的情怀。这一刻,我在心底暗自发誓,早晚有一天,我要在这里拥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然后去寻找我的纯洁之城,以及城里那个向我伸手,却又不让我看清楚真面目的女人……
“夏凡野,你说什么叫作生活?”
一旁的常若雪将我从思绪中拽回了现实,我沉吟着,思量了一番才告诉她:
“生活就像一条很漫长的旅程,我们走走停停,便再也看不到更美好的风景。也可能像本书,用一辈子的时间,也未必能读出完整的内容。可不论是什么,我们都要活着,并且活的更好,对吗?”
“是啊,可有时候活着真的好累,总希望打个盹,便能结束这一生……为什么这个世界,就没有那么一个角落,没有算计、势力、贪欲、斗争呢?”
我有些无言以对,因为我也曾追求过这样的生活,可如今却在充满竞争的职场中浮浮沉沉,身不由己。因为生活太矮,我没有停下的理由。我就像一只井底之蛙,即便筋疲力尽,却仍然想要冲出枯井,去看一看更广阔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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