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泥洼被来来往往的汽车轧出了道道车辙,经过寒夜上冻,变得十分硌脚难走,加上许久未曾进行野外户外活动了,齐云没了一会儿便出了一身薄汗,呼哧呼哧喘气,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团一团的白雾。
“哦,你们说的是‘瞎丫头’呀!她家就在我们村第二排房子,从东头数两间的就是了。”
一个半大女孩子,理着毛毛躁躁的男孩头,在齐云手上的糖果堆中偏挑中了一包浸透着红油的“辣条”,撕开包装便全倒进嘴里。这样呛辣的口味,说出话来也又呛又辣:
“不过,你们就去她家也见不到她。那丫头从小就妖妖精精的,村里面的老人都说她不学好,才十来岁就勾搭着社会上的二流子围着她转,她爸气懵了,把她吊在房梁上吊了一夜,说她要是犯贱就打瘸她的腿!结果那丫头自己倒跑了,跑到县城里头的夜总会当起了小姐,再后来听说是被十来个大男人排着队糟蹋了,肚子里还怀上了娃娃。这肚子里的娃娃吓住了她,家也不敢回,肚皮还一天天地长,她怕她爸打死她,又不知道听谁说的,喝了农药能打掉娃娃,就买了农药喝下去,结果娃娃是掉了,眼睛也瞎了……”
齐云几乎想捂住耳朵不敢听下去,心头一阵阵失血地战栗。就连洪箭惯常不带感情的语调也起了一丝波澜,
“那……现在她怎么样了?”
那个假小子似的女孩满不在乎地摇摇脑袋:
“现在?谁知道呢?反正他爹收了五十块礼钱,把她送给山沟沟里的汉子当媳妇子。老天爷要是保佑她,就让她还能生娃,生个儿子,以后日子就好过多了。不过我娘说,她掉第一个娃娃的时候流了好大一滩子血,命差点送了半条,以后想要再生,可也难了!”
齐云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你知不知道那个什么山沟沟里,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假小子吃完了自己手里的辣条,扫了一眼齐云手里握着的另一包,突然一笑,
“我知道的。我妈和瞎丫头的妈是表姐妹,算起来她还是我姐哩!”
齐云会意,把手里的零食尽数塞进假小子手里,又一迭声地问:“在哪?告诉我们吧。”
假小子晃了晃手中沉甸甸的一大堆零食,突然间起了疑心,问他们:
“你俩是城里人?为什么找瞎丫头,是不是她欠了你们的钱?”
想了一想,又老气横秋地劝道,“她人都那个样子了,就算是欠了你们的钱,也就算了吧!她以前是仗着长得招人,爱占人家点小便宜,不过坏事真是没做过的……”
齐云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其实……我们是瞎丫头的……朋友,我们是想要帮她的,真的!”
假小子突然一呆,眼睛里竟蒙上了一层稀薄的泪光,把手里的零食又推回到齐云的怀里,
“瞎丫头原来没瞎的时候,倒有不少二流子,白天黑夜都在我们村里转悠,说是她的朋友……可她出事了,那些‘朋友’都跑了没有了影,谁也不肯拉她一把。你们要真是她的朋友,就去山里看看她吧!听我妈说,那大山沟沟里的日子苦焦着呐!吃的水都不够,更别说洗手洗脚,她瞎了眼睛,又是坐过病的人……哎!也不知道现在还活着不……”
齐云赶紧拿出记事本,飞快地记下了假小子说的一长串的地址。她一个半大女孩子,说的地址自然语焉不详、又兼颠三倒四,不过,只要有个线索就好。
洪箭自然有方法去查证那个“山沟沟里的地方”到底在哪。现在要紧的是,既然连假小子这样一个孩子都能看出来他们是城里人装束,且对他们的来意起了疑,那么他们自然不敢向村里的大人们打听此事。齐云在农村生活的经验告诉了她,庄户人家对于这种家庭悲剧往往是当作丑闻来看待,是讳疾莫深的。如非必要,齐云不想在找到“瞎丫头”之前再惹上什么麻烦,何况,他们要争取时间。手机用户看心碎离歌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249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