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大睁,眼珠通红,放大的瞳孔死死地盯着我,舌头从嘴里吐出来,像一条红布条。没想到人的舌头可以伸这么长。
一根白色的尼龙绳缠在他的脖子上,尼龙绳的两端绑在钉在墙上的两颗长钉上面。地上放着一把铁锤,一把椅子。
好几秒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门,冲到楼下的房东家,用力响了他的房门。过了一会,房东打开房门,只穿着一条大裤衩。
“干啥呀,深更半夜的?”他很恼火。
“出人命了!刘……刘可上吊啦!”我感觉口干舌燥,喉咙里的肉都挤在了一起。
“什么玩意儿?又死人了?”房东也慌了,他在地上转了一圈,跑到卧室里穿了一条裤子跑出来,往楼上跑。
“打110没有?”他边跑边问。
“我吓的什么也不知道了,没打。”
“赶紧打。”
我连忙拨通了110,一说情况,接线小姑娘很重视,再三核实地址,说马上派人过来。我和房东跑到我的房间。一看到刘可的尸体,房东猛拍大腿。
“完了完了,这房子又租不出去了。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随随便便就要死呢?要死也到外面去死啊?我和你们无冤无仇的,为啥要死在我房子里呢?”
我吓的看都不敢看,躲在屋子外面抽烟,手指哆嗦的拿不稳烟。
没过一会,警察就来了。还是昨晚的那两个警官,看来他们是管辖这一片的。他们看见是我,也有点惊讶。进屋之前,老警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小警察在屋里问:“谁是报案人?”
我说:“我是。”
“那你进来,先问你几句话。”
他问的无非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之类。随后小警官说:“这个房间里的东西谁也别动,等我们取证。”他俩呼叫了支援,随后就站在楼道里抽烟。
老警官给了我一根烟,忽然问:“害怕了?”
我点点头。
“没事儿,我看就是一起普通的自杀。你一会和我们去所里做个笔录就行了。”
小警察突然插话。“你说这事儿也挺邪乎的,怎么连续两天晚上出人命呢。一个意外,一个自杀。还都和你有关。”
我咽了一口口水,不敢接话。刘可的死,证明这件事与电视台一点关系也没有,却让我更加害怕。
过了一会,救护车和法医都来了,拉了一条白线封锁了现场。两位警官和同事们一起在屋里忙活,我还是躲在楼道里,想着以后肯定不能在这住了,今晚先去酒店,明天找房子。
法医在屋里喊:“谁是死者的家属?”
我没吱声,小警察走出来说:“哎,你不是室友吗?先进来。”我低着头走进屋。刘可的尸体已经被从墙上取下来,放在地上,做体表尸检。
法医戴着口罩,一边检查一边问:“你是死者室友?能联系到他的家属吗?”
我这才听出是一个女声,年龄也不大。这位法医竟然是一名年轻的女性,我挺讶异,印象中,应该很少有女孩子愿意干法医这一行。
可能是嫌我回答的慢,法医扭过头瞪了我一眼。
“我和他其实不太熟。”我连忙说。
“意思是联系不到喽?”
“是。”
法医扭头对老警官说:“老王,那现在只能把尸体搬到太平间,完了看家属同不同意解剖。不过我看这是典型的自杀,症状很清楚。小伙子很年轻,可惜了。”
忽然她轻声惊呼:“这是什么?”说着掰开刘可的下巴,用一把镊子从他嘴里拽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一团头发。
一团湿漉漉的头发,散发着酸腐的味道,从嘴里拽出来之后还在往下滴水。
法医很疑惑:“异食癖?”
他闻了闻头发,又说:“这是在水里泡过多久了,奇怪!”说完把头发放到地上,用镊子翻找,不一会,从里面夹出了一颗白色的小东西。她把镊子凑到眼前。
“人类牙齿,双尖牙,磨损情况良好,年龄大概20到25岁。”
她放下镊子,掀开了刘可的上嘴唇。刘可上颚左侧缺了一块,洁白整齐的牙齿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小洞,看上去竟然有点搞笑。
她又摸了摸缺损部位的牙龈,连声说:“奇怪!奇怪!这应该是死者的牙齿,怎么一点血迹都没有?”
姓王的老警官问:“小秦,你的意思是……有他杀的嫌疑?”
法医摇摇头:“不像啊,就是典型的自杀,死者是上吊之后才窒息而死。不是勒死后被放上去的。这就是第一现场。”
小警察忽然在卫生间喊:“老王,秦楠,你们进来看看。”
我跟着他俩走进卫生间。小警察指着打开的马桶说:“死者是不是从这里弄出来的头发?”
马桶里赫然飘着一团黑乎乎的头发,像一团黑色的乌云。
秦楠法医捞出头发看了看,点点头。小警察又说:“秦楠,你看马桶盖,这划痕是怎么来的?”
我这才注意到,马桶盖的背面,有几道细长的白色划痕,在白色的马桶盖上很不起眼,要不是小警察眼尖,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
秦楠蹲下仔细研究了一会,点点头:“这就解释了死者为什么缺一个指甲盖了。”
她说完在刚才捞起来的头发里翻找,很快找出了一整块指甲,拿着它走到屋外,掰开刘可的左手,在食指上比对。
我这才发现刘可左右食指的指甲盖整个没了,露出鲜红的肉。
老警官问:“小秦,该怎么立案,自杀还是他杀?”
“自杀。没问题,这些虽然奇怪,都能解释。死者从马桶里捞出头发塞到嘴里,又在马桶上磕掉了牙齿,在抓挠马桶盖的时候,折断了指甲。随后上吊身亡。”
小警察说:“他这么折腾干啥呢。”
秦楠呵呵一笑:“你是小胡吧,你还年轻,见过几个案子,你问问你师父,见过多少比这还奇怪的案子。人这种动物,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都要找动机,那我们还办不办案了。自杀!不予立案。”
其实秦楠也就二十多岁,比小胡警官也大不了两三岁,但办事十分干练,口气就显得像前辈一样。小胡警官被她教训两句,红着脸不说话。
秦楠说完,招呼医生和护士把尸体往救护车上搬。
等他们走了,小胡警官对老王说:“师父,你记不记得,前几天在景区发现的那一具无名女尸,嘴里也塞着一团头发?”
老王一瞪眼:“你见过了?”
“我也是听刑警队的哥们说的……”
“没见过不要乱说。又不是你办案,你操什么心?收工!”
小胡被老王警官说了几句,嘟着嘴乖乖地跟着师父下楼。我连忙问:“我能不能进我屋里了?”
“没事儿,你该干啥干啥,早点睡吧。”小胡头也不回。
“我还能睡嘛我。”
房东唉声叹气地埋怨了一会儿,也去睡觉了,我一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今天也收拾不成什么样子,只能那几件换洗衣服去酒店,明天天亮了再过来。
刚才人多,我还不怎么害怕,现在众人一走,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只觉得阴森森的特别瘆人,尤其是墙上的那两颗钉子,一看到它们就想起刘可尸体的两只眼睛,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鼓起勇气回屋。那部iphone手机放在我的床头柜上,刘鹏说的没错,他是把手机放回我屋里了。但我现在多么希望他把手机扔掉,或者放在身上一直带到太平间。我现在看着手机,就像看着一个瘟神。
床头柜上突然嗡然一声,手机震动,紧接着响起了刺耳的蜂鸣。
我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跳到了门口。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远远的看不见号码,但我敢肯定,还是那个可怕的400开头的号码。
我可不敢再接了。
电话响了30秒,安静了。我松了一口气。这间屋子不能呆了,我得赶紧走,手机也不能要了,一会我拿着到街上直接摔碎扔垃圾桶里,谁捡了也不能用。
我自己的小米手机忽然又叮咚一响,是微信的声音。可能是我女朋友,她的微信我必须及时回复,否则会遭遇雷霆之怒,连忙掏出手机,果然是女朋友来的。
打开一看,是一张动图。手机用户看人茧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273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