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脑袋里好像有无数战斗机在轰鸣,我还不满十八周岁,为什么要从少管所提去市六监。那里都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进去了还出的来吗?
黄管教用手指一下一下在敲击着桌子,我的大脑一直处于停滞状态,然后他停下了动作。
“白坤啊,你这种情况去法院什么的,也就是走个过场。对方的那些所谓的证据也就是做给你们这些法盲看的,就算不开庭审理,你也一样得进来,明白吗?”
我茫然的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什么原因得罪了大人物,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有重新翻案的想法了。假如不是你有上诉的想法,或许在这里呆两年也就出去了。白坤啊,我话尽于此,下午就有六监的人过来提你,你可要好好的啊。”
说完他起身向外走。
“黄管教,不管怎么说,我是冤枉的,你相信我吗?”
他站在那沉默了会儿,然后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没有说话。
得罪了大人物?谁?秦坚吗?因为我帮助振东对付了他,他记恨在心。动不了振东,也不会让他身边有得力助手,所以把我弄走吗?不对!
听黄管教的意思,我得罪的这个人,明显是冤枉我入狱的人。法院毫无说服力的证据,潦草的审判,都是做样子给我这愚蠢的人看的。科技这么发达的今天,要想找出谁是真正的凶手,易如反掌。
这种游戏般的开庭审理,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我弄进来。
黄管教之所以把我叫出来说这些,是想提醒我,我之所以会被提往六监,是因为我想上诉。这是直接把我打入地狱的节奏,是谁这么恨毒了我?
是唐欣吗?她就恶心我恨我到这种程度吗?她又有什么样有势力的亲戚愿意帮她到这个程度呢?
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向黄管教深深的鞠了个躬,我知道他是心里同情我才会违反纪律跟我说这些。
中午吃饭的时候,好几次想跟振东告个别,都没有说出口。中午开始上工,我没有去,振东只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来不及问情况就排着队走了。
我不想经历离别的场面,不管别人是否因为我的离去伤怀,我是肯定会心里不舒服。再见了振东,假如有重见天日的那天,我们再续兄弟缘。
下午三点左右,拿着条子在管教那里领了刚进来时自己的东西,便被戴上手铐押上一辆警车,驶向恐怖的未知。
市六监门口站着两个威严的士兵,高墙电网让人看了无端的心慌。四个角分别有一个瞭望台似的建筑,高高矗立着,上面站着全副武装的人员。
再次入狱的程序跟少管所大同小异,只是更加正规严格,所有体检都是里面的医生操作。领了新的囚服,被一个被称呼为队长的人带着,穿过长长的筒道,来到一个监舍门前。
在这里五个监舍的人被分为一队,由一个工作人员负责管理,这个工作人员就是我们的队长。
我被分到了7队,囚服上有我的代号,941314。看着自己的号码,囚死一生一世,还真是贴切。从此我没有名字,我就是941314。
监舍是个宽三米长十米左右的屋子,房顶足有两层楼高。屋里靠一边的墙放着一排床,床挨床组成了一个大通铺,最里面有个蹲便池,泛着一股股骚臭味儿。
想起少管所的环境,才感觉那里真是天堂般的存在了。我进来时里面就七个人,床上地上堆的都是棉花和手指长的短竹棍。
我知道整个监舍这么多床不可能就这么几个人,看这些人都是老弱人士,干这种轻松的活。我猜想强壮的肯定有更重的活,不知道我会被分配干些什么。
队长把我推进去,让我跟他们一起劳动。坐在地上学着他们的样子把棉花拽一小团,搓在短竹棍上,原来是在做医用棉签。
晚饭时由队长来开门带出去一个人,那人回来时提了个水桶,还有一袋窝头。人们把手里的活放下,都拿出饭盒,每人一份白菜汤外加一个窝头。
吃着噎死人的窝头,喝着咸咸的菜汤,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我流泪,嘲讽的笑了下。
“小子,这样就哭了,什么时候挨到出去,日子还长着呢。”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酸酸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陆续续进来十多个人,这么小的监舍,竟然住了将近二十个人。他们从我身边经过,都用一种漠然的挑衅的眼光看我,看的我头皮直发麻。
这可不是少管所那些孩子,这些凶神恶煞的人们里,或许就有哪个背着人命。他们劳动了一天,身上的囚服都贴在身上,发出浓浓的汗酸味儿。这么多人混在一起,简直形容不出那个味道。
本以为会跟少管所一样,会让大家去洗个澡,哪怕只是冲个凉也行,谁知道监舍的门被锁上就没有再开过。
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顺着床躺好,我茫然的站在地上,不知道自己该躺到哪。这时候一个跟我差不多个头儿的男人,往里面搡了我一把,指了指里面的一张床。
走到留给我的地方,这是最靠里边的一张床,床脚边就是便池,刺鼻的味道熏的我睁不开眼睛。
刚躺下,就被旁边的一个人推了下,然后递给我一个大的饮料瓶。
“新来的,我终于熬出去了,以后这个尿壶就你来当了。”
“什么意思?”
“嘿嘿,就是晚上哪个老大想尿尿了,你就负责过去用这个瓶子去给接着。”
我蓦地瞪大眼睛。
“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少受皮肉之苦。”
说完那个男人转身去睡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屈辱袭来,愤怒的火焰燃烧在我心里,这他妈的算什么狗屁事。
在此起彼伏的鼾声中,我刚要迷迷糊糊的睡着,就听见不大的一声喊。
“尿壶!”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那个声音又小声喊了几遍,我没有动。内心里强烈的自尊不允许我为了躲避挨揍,而去做那样的事情。
中间那个喊尿壶的人,看这么半天都没有反应,直接起身朝我这边走过来。然后抬起腿就往我旁边的男人身上踹了一脚,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他妈的,你小子找死是吧,没听见老子喊你吗?”
那个男人骨碌一下趴起来,跪在床上。
“老大,我已经把尿壶给了新来的了,也已经教过他应该怎么做了。他没去,不是我的事啊,老大!”
那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听了这话,转头看向我。监舍里其他的人也都醒了,坐在床上看热闹。我坐起身来,把床下的饮料瓶拿出来,扔到那个男人身上。
“你他妈才是尿壶!凭什么让我干这种事,生活不能自理吗?还让别人给接尿!”
听着我反抗的语言,他没生气却嗤笑了下。我以为在监舍里他不敢胡作非为,谁知道随着这声嗤笑,我旁边的薄被被一把掀在了身上,然后无数拳脚落了下来。
不知道打了多长时间,终于停下了。我赶紧整个蜷缩到角落,倚靠在墙上,那个男人眼睛都没抬的解开裤子,眼看着他尿在了我的床上。
“小子,以后识相点儿,这只是开始。”
他弄好裤子,转身往自己床走去,其他人意兴阑珊的嘲笑两句,整个监舍又安静了下来。
我靠墙坐在床头,揉着疼痛的四肢,本以为会像吃窝头菜汤的时候那样哭出来,可是纵使再绝望,眼睛里也没了眼泪。
看着床上那片尿液,我的身体慢慢失去了温度。是啊,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又有什么资本去反抗,就凭着那一文不值的自尊吗?
僵硬的不知道坐了多久,又一声呼唤尿壶的声音传来。颤抖着从床下拿出那个饮料瓶,慢慢走到喊我的人的床前。
在这里自尊是不值钱的,每个人都没有所谓的面子,大家的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活下去,然后期待着出去的那一天。所以我放弃了抵抗,因为这无谓的抵抗除了会换来一顿顿胖揍,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那个人一动不动,我慢慢掀开他的被单,把裤子轻轻的解开,然后把瓶口凑了上去。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带着人体温度的腥臊尿液注满了瓶子,那温度烫的我的心都在抽搐。
把裤子给他弄好,再把被单盖好,我返回便池前,把尿瓶里的尿倒了进去。
爬上床,在那块还算干爽的地方坐下来,我的心是麻木的。双手上是白天搓棉签磨起的水泡,身上虽然没有伤,可挨揍的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或许以后白天就得在监舍里做工,晚上是帮助大家排泄的尿壶,连吃饭都是在这里吃。难道我要在这个不足三十平方的地方,度过三年的时光吗?
一种深深的绝望笼罩着我,只一天的时间,就感觉生不如死,三年将会是个什么概念。以后还有多少苦难在等着我,我不敢想。
这就是失去自由的滋味,看向高高的铁窗外的世界,那里已经不属于我了。我想假如这是在地狱,不知道应该属于地狱的第几层。手机用户看青春要回头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2741.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