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脖子上那股力道一松,又能够继续呼吸了,倚在墙上喘了许久的粗气,好不容易才顺过气儿来。原以为来的人是郭磊,但我抬头一看却是个不认识的年轻人。
这人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长衫,衣料挺阔垂坠,一看就知道是高级货。上衣的领口处用淡绿色的线绣了些水纹图样,图案精美清新,配在这样的白色料子上倒真的像是氤氲水汽里潺潺的小溪。
男人的袖口露出一截青色的内衬,下面是一段洁白的手腕儿。他右手里握着一串珠子,每颗珠子都有手指头那么大,黑的发亮,串珠末端拴着个打磨成铃铛一样的大珠子。
一手握住袁蕊的手,这男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发狂的袁蕊竟乖乖的被他拉开,低垂着头站在我身旁,身子筛糠一样颤抖个不停。男人动作行云流水一般,随着他的动作,手心里那串珠子不时摇动,如一抹墨黑的虚影。
我之所以这么专注的看着男人手里的珠子,是因为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教室里就响起了一阵微弱的铃声。
铃声清脆,宛如清泉奔流又似幕间虫鸣,听着让人很舒服。袁蕊安静了不少,男人手腕儿一晃将那串珠子绕在袁蕊的手腕儿上,紧接着抬手压在袁蕊的额前,低声的诵念着什么。
随着他的诵念,袁蕊清醒过来,我能感觉到她腹部徘徊不散的一股阴气被压制住了,但却没有消散。袁蕊睁开了眼睛,愣愣的看着我和那男人,她的眼神呆滞,瞳孔根本没有聚焦,嘴巴微微张开,一动不动的好像是失了魂儿一样。
“没事儿吧。”男人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勉强说道:“没事。”
男人点了点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这人生的很俊朗,眉目清秀眸如星辰,看人的时候眼里含着几分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男人的头发挺长,松散的在脑后束着一个小辫子,我本不喜欢留长头发的男人,但看他这样却并不讨厌。
过了好一会儿袁蕊才回过神来,虽然醒了却还是虚弱的不行,男人将那串黑色手串收了回来,让袁蕊再一旁的桌子上趴这休息一会。他见我一直盯着手串看,便将手串递到我的手里:“拿着,我给你驱驱邪吧。”
他说的诚恳,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男人将手串在我手上绕了一圈,随后低声开始诵念。他闭着眼睛念的飞快,字音很模糊我并不能听得懂。不得不说,这人是有几分真本事,我自从那次在鳌山撞了邪之后脑袋里一直像塞了块儿湿抹布一样又沉又晕的,男人念着念着,我突然觉得堵在脑袋里的那团东西消失了,头脑格外清晰。
只是没念多久,男人突然顿了顿,有些诧异的看着我:“你能看到那些东西?”我想着反正也瞒不住,索性就成认了。男人的眼中晃过一丝惊讶,他从怀里抽出两张名片,淡笑着递了一张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名片上的字都是手写体,应该是男人自己用隶书一笔一笔写上去的。名片两侧印有他的电话,中间则是他的名字——杨凝。
“有空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愿意将自己知道的术法教给你,否则可真是浪费了你这样好的根骨。”杨凝说道。
那边儿的袁蕊也醒了过来,杨凝迎了上去,将名片递给了袁蕊。
“你被那个鬼婴影响,三魂七魄不稳很容易从体内流逝,长此以往肯定非死即疯。那个鬼婴的怨气很重,要不是今天晚上我刚好路过感应到了它的怨气,你们俩恐怕都折在这里了。”
听到这儿,袁蕊的脸色又差了几分,眼眶一红看起来像是要哭,杨凝连忙安慰道:“也不用太担心,我在这附近有一家铺子,你明天就去找我,我可以帮你彻底超度这婴灵。”
袁蕊听了一个劲儿的感谢杨凝,杨凝倒没把救她当一回事儿,叮嘱了句‘夜深阴气重,快点儿回去吧’之后就离开了。他走的飞快且没有声息,脚后根儿像是不沾地一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有些动心,要是能变成和他一样厉害的高人,我就很满足了。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走廊里的灯是感应灯,没人的时候不会亮,走廊漆黑一片好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黄泉路。袁蕊是被吓怕了,求我把她送回宿舍,我只好答应下来。好不容易送走了她,我打开手机,发现竟然有三个未接来电!
我的手机从来都没有调过静音,有电话我没理由听不到,而且还是三个。三个电话中有两个是郭磊打过来的,另一个显示的是未知号码。
我给郭磊回电,他没什么大事儿,只是约我出来吃晚饭。我没多少胃口,直接回宿舍休息去了。回到宿舍之后我打给了那个未知号码,但却是空号。
估计是打错了吧,我也没在意,上床就睡了。我们这宿舍一共有四张床,不过有一张是空的没人睡,剩下俩室友一个重庆人一个是山东人。我入睡之前看了一眼手机,那时候是七点多,他俩都还没有回来。
我这一觉睡了不知道多久,竟然把我给冻醒了。我皱着眉坐起来,迷迷瞪瞪的往床下看了一眼,只见那俩舍友坐在小凳子上,围着一锅冒着香气的小火锅。我没吃晚饭,有点儿饿了,就问道:“煮火锅呀,带我一个呗?”
重庆的小胖子笑眯眯的挥挥手示意我下来一起吃,他俩人都挺好,我也没客气,下床找了个椅子坐下就等火锅开。热水很快就开了,八角、辣椒一类的大料和着红油在火锅里翻滚不停。香味儿四溢,勾的我心里痒痒的。
我食指大动,眼巴巴的看着小胖子。平时煮火锅的时候他都是等水开了就往里下菜啊肉啊的,但今天水滚了那么久,小胖子还是直勾勾的盯着火锅看个不停。我刚想问呢,突然,辣椒油里滚起来一块儿肉。
小胖子一筷子夹住了肉,送到了嘴边儿。他嚼也不嚼直接就咽了下去,滚烫的肉块儿进肚,胖子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他肥嘟嘟的五官皱了起来,眼睛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沾着肥油的嘴巴嘟起来,呼的吐出一口沾染了肉香的呵气。
我觉得有点儿奇怪,没看到他们放肉啊,难不成这肉是之前就放进去的?大约是重庆特殊的吃法吧,我想着,和东北小伙儿也开始大吃特吃。吃了好久,我满意的捂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对面的俩人却还在吃。
起初我并没在意,但后来却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了。他俩吃的又快又急,像是怕有人抢一样,连吹都不吹嚼也不嚼的直接吞进肚子里。而且,按照这俩人的吃法,就算肉有一锅也早应该吃完了,他俩怎么还在吃个不停?
“烫不烫啊,也不吹一下。”我问坐在我左侧的那个山东小伙。他根本不搭理我,还是一个劲儿的吃个不停。我看到他伸着筷子在锅里夹出了一块儿很大的肉来,这肉嫩得很,里面儿不住的往外流油,汤汤水水的洒了一桌子。
小伙儿怕浪费似得,张开大嘴伸着舌头在那块儿肉上舔个不停,他的嘴里发出几声哧溜哧溜的响声,听着有点儿恶心。幸亏我已经吃饱了,不然听到他发出这种声音我估计一块儿肉都吃不下去。
我伸了个懒腰,打算爬上床继续睡觉,就在我站起来的那一刻,我突然看到山东小伙儿嘴巴一噘,从那块儿大肉上吸出一个白嘟嘟的玩意儿,像是个肉丸儿。
他嗤的一咬,白色的肉丸儿被他咬烂,一些淡黄夹杂着血丝的汁液顺着小伙的下巴流下来,我一下愣住了!
“卧槽,你吃什么玩意儿?”我一把从他的筷子下夺过那个肉球,捏在手里一看,那玩意儿赫然是一颗小小的脑袋!
脑袋上的皮肉大部分都被山东小伙儿给嘬掉了,婴孩儿还没有发育好的头骨软绵绵的,天灵盖那里的骨头缺少了一大块,里面的脑浆子也全都没了。刚刚被咬烂的那颗白色肉丸儿应该是小脑袋上左侧的眼珠子,没了眼珠儿的它只能露着黑乎乎的眼眶,另一只眼珠也已经变了形,从眼眶里凸了出来。
我看的浑身发麻,一想到刚刚吃的那些全都是婴儿的骨肉,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一酸,哇的吐了出来!秽物经过喉咙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有骨头渣滓划破了我的食管,甚至有几根卡在我的嗓子眼儿里,疼的我咳嗽不停。
被我抢走了肉,山东小伙儿停下了筷子,他对面的重庆小胖也不吃了,两人静静的看着我。我被他们看的浑身发毛,就在此时,我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阴寒,转身一看,不知何时袁蕊竟出现在了我的宿舍里面!
她就站在门口,浑身是血,肚子上有一个整齐的破口,从她的胸口一直划到下腹部。内脏不停的顺着袁蕊的肚子往外流,她满手的血,无声的笑着走向我… …
“啊——”我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猛然间,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屋子里,两个室友果然坐在我的床下,围坐在一起煮着火锅,正吃的不亦乐乎。手机用户看死亡禁生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3042.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