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捕头将黎青山带到河边的一棵柳树下,指着一处水草茂盛的地方说道:“黎爵爷,就是这里,这里……有个奇怪的东西!”
黎青山却没急着查看,而是先左右望了几眼。
这个地方离货船停靠处不远,处于其上游,不过旁边有几棵大树挡着,正好可以挡住官道那边的视线,相对比较隐蔽。
他考察过地势,这才蹲下身子将袖子卷起,左手拉着后面的一根树杈,右手探进水中去一阵摸索,果然摸到一个软绵绵的布包。
这个地方本来就隐蔽,草长得又密,若是没有伸手进去,单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水面下有东西。
到底是什么玩意?
黎青山想要提起来细看,可那布包居然还挺重,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牵住,他用力拉了一把,却是不好拉起来。
“邢捕头,帮个忙,拉我一把!”
邢捕头却没拉他,反而直接下了水。
他刚才早就淌下河了,裤子湿了一大截,衣服上也有些水渍,此时索性再踩进水中去,也方便使劲。
就这样,两个人你提我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团东西提出水面来,扔在旁边的草丛上。
那是个枕头般大小的布包,用绳子与一块长条形的大石牢牢绑在一起,用意很明显,怕那布包被水流冲到下游去。
那布包裹了一层又一层,本来是白色的,却被什么东西浸染成暗红色,不过可能是因为在水里泡了一段时间,那暗红色已经有些淡了。
黎青山拿起来闻了闻。可颜色太淡,没闻出来是什么东西,想了想,从邢捕头手里借来朴刀将布包层层割开。里面的颜色才浓一些。
他又凑着鼻子使劲闻了闻,脸上这才有些变色。
“好像是猪血的味道……次奥,这帮孙子!”
想到这其中满满的恶意,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这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鳄鱼这种动物非常嗜血。对血腥的味道极为敏感,在这里布置这样一个血包,目的非常明显,无疑就是想把大江中的鳄鱼引到此处来。
对方必是知道他们的新客栈今日动工,所以想把鳄鱼引来,希望搞出一点什么事端来。
若是能咬死个人什么的,他们肯定最喜闻乐见了。古人向来迷信,如果客栈动工头一天就死了人,那这客栈就算盖得再牛逼,以后也别指望会有人住进来了!
这用心果然歹毒啊!
是条毒计!
此刻。骂归骂,连黎青山都有些佩服能想出这种计谋的人了!
邢捕头倒是心细,低着头观察了一阵,见那石头上还有另一截断掉的绳子,略一思考之后说道:“黎爵爷,这里之前应该还绑着什么东西,你瞧……”
黎青山望一眼那绳子不平整的断口,点头说道:“估计是猪肉之类的东西,应该被鳄鱼吃掉了……这里离大江距离挺远的,这样的血包。只怕这条河道里不只一个,应该隔一段水流就放置一个,这才能达到把鳄鱼引来的目的。”
邢捕头闻言惊讶了半晌才问道:“黎爵爷,到底是谁如此煞费苦心?这么处心积虑搞这些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邢捕头还想不明白吗,今日我们新客栈动工,这个血包,还有刚才那条鳄鱼,都是他们送给我们的贺礼……”黎青山说到这里,心里又骂了一句脏话。
“黎爵爷所说的他们……到底是谁?”
黎青山刚要说出一个名字。想了想觉得不合适,便又改口道:“邢捕头是公门中人,这种事情没有证据,我也不好乱说,不过大概是谁干的,我心里已经差不多猜到了。”
应该是宋布仁那批人吧,自从那一车蒜头,还有四指的事情之后,他们之间的梁子就结下了。
善与恶一定会有冲突的,就算再怎么避,终究还是避不过去。
若是宋布仁跟杜仲方果然有勾结的话,这条毒计甚至可能是杜仲方想出来的,宋布仁应该只负责实施。
听他这么说,邢捕头当下也不好再追问,只是问道:“黎爵爷,此事要我帮你立案调查吗?”
“算了,也没真的发生什么事,”黎青山说着将沾到猪血的手放进河中洗了洗,“况且就是真抓到放血包的人了,也不好定他的罪。”
邢捕头却有些愤愤不平:“那这件事,黎爵爷难道就这么算了?”
黎青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洗手。
他洗好手之后重重地抖了抖手掌,将手上的水渍通通甩掉,这才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站起身来,一脚将那石头和布包又踹进水中,把邢捕头看得大为不解,想要阻拦,那石头却早已经沉到水中看不见了。
他顿时有些错愕:“黎爵爷,你这是干嘛?这东西刚才咱们好不容易才弄上来……”
“就扔在水里吧,他们要玩,我就陪他们玩一玩,”不知为何,黎青山脸上竟有一丝奇怪的笑意,“这份厚礼着实不轻,我就不跟他们客气,笑纳了……”
邢捕头怔在原地,搞不懂他话中之意。
※※※※※※※※※※※※
在河里发现血包的事情,黎青山暂时没有告诉陈若兰,也叮嘱邢捕头暂时先不要公开此事。
世间人心的阴暗,陈若兰想要替棠儿通通挡下,而他,也想替陈若兰通通挡下。
若是没有必要,陈若兰不需要知道这件事,免得给她心里添堵。
他在铺子里又待了一会儿,吃过中饭之后才回家,因为他要睡午觉了。
进入夏天之后,他每天基本上都会睡午觉。家里那个院子虽然破了点,不过却挺凉快的,拿个竹椅一躺,美美地眯上一觉。醒来后又是精神百倍。
但今天这个午后他却根本睡不着,整整两个小时,脑子里都在想着鳄鱼的事,最后因为过于兴奋,索性便不睡了。起来后胡乱喝了口水,就兴冲冲地又直奔酒铺而去。
他脑子里有个想法,刚才终于想好了,现在只想马上跑去告诉陈若兰。
远远的就望见酒铺门口不远处——确切的说,就是刚才发现鳄鱼的地方,已经围了好大一圈人了。
最近这里真是热闹,似乎有看不完的好戏,动不动就是一大群路人围观。
中午那个小小的鳄鱼风波,围观的人并不多,可此时却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仔细一听,里面隐隐还传出吆喝打斗声。
日了,那些躲在暗地里搞小动作的对手,不会已经明目张胆的上门来闹事了吧?
黎青山费了好大力气才挤进去,待看到那个火爆的场面,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好一场人鳄大战啊!
怪不得围了这么多人,这样的场面放哪里都罕见!
只见那片空地上,一条两米来长的凶狠鳄鱼正被几个官差和王六、马铁匠他们团团围住,双方显然已经恶战许久。此时已经进入到胶着状态。
以邢捕头为首的几个官差手持盾牌,正用手中的朴刀、长枪等武器与鳄鱼进行殊死搏斗,马铁匠、王六等人手里也拿着铁锹尖棍之类的东西,躲在官差后面与鳄鱼周旋着。时不时出手偷袭一下,不过却不容易得手。
那条鳄鱼张着可怕的大嘴,目中凶光毕现,不停地甩尾、扑咬,不时还发出可怕的低吼声,吓得周围的百姓都替那些勇士捏了一把汗。
鳄鱼显然已经被这些人激怒了。因为它的身上、尾上、头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口,有几处还正在往外流着鲜血。
若不是它身上那层皮甲够厚,只怕会伤得更重。
鳄鱼身体厚实沉重,不过这条鳄鱼现在处于暴怒状态,速度却是快得吓人。这种猛兽的爆发力本来就很惊人,这时又是拼尽全力,竟杀得邢捕头他们频频败退,有个官差差点连盾牌都被甩得脱手。
经过刚才的一番恶战,这几个官差显然都疲倦了,有两个官差的手臂还被鳄鱼的利爪划了一道,所以有些力不从心。
邢捕头当然知道这个情况,当下改变策略,一改刚才的快攻打法,叫他们改为以防守为主。
这畜生再厉害,应该也会有力尽的时候吧,等到它没力气了,再好好收拾它不迟!
谁知道他却是想错了,这条鳄鱼受伤之后,似乎比刚才勇猛了许多,此时他们就是想再继续狂攻,只怕也不好得手了,所以场上的局面让所有人都有些着急。
陈若兰和棠儿都在远远的地方观战,后悔刚才没有直接用锣声吓走鳄鱼。
不过马铁匠和王六叔他们说得也对,这条鳄鱼之前吃了一只鸭子,只怕是尝到甜头了,所以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而复返,光用锣声驱赶它也终非长久之计,为免夜长梦多继续伤到人畜,还是得尽早除去。
不过马铁匠他们显然低估了鳄鱼的可怕,若是没有邢捕头他们刚好路过出手相助,此刻流血的只怕不是鳄鱼,而是他们了。
黎青山在旁边却看得频频摇头,跟鳄鱼这样硬碰硬地干起来,实在是下下之策,这些人怎么就不懂得动脑子呢?
真是的,就是回去睡个午觉罢了,怎么还动上手了?
他见那鳄鱼异常凶狠,战况似乎有些不妙,连忙拨开人群,跑上前去大喊道:“小六子,人呢?”
陈若兰和棠儿早已急得不行,还在商量着要不要马上找人去他家喊他过来帮忙,远远看见他终于从天而降,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有他在,情况再糟,应该也不会糟到哪里去。
可姐妹两人又担心他跑得太近被鳄鱼伤到,一时间真有些纠结。
小六子正在旁边紧张地观战,听见黎青山的喊声终于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跟姐妹两人如出一辙,简直像看见救星一样。
“黎公子,你可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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