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连连摇手。“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廖青鹏可是货真价实的秀才，有功名在身，若是打了……少不了衙门的板子。”
“况且廖先生说的也不差，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本就是低士人一等。”
在人人平等的理念还没有深入人心的旧社会，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被如此的埋汰，没有任何怨言，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安稳的生活，忍忍就过去了，与士人作对，没有好结果。
也正因为这样，那些士人更是看轻普通的百姓，滋长着廖青鹏这种人的嚣张气焰。
士人与百姓如何的关系，梓游懒得多管闲事，但廖青鹏的傲慢却直接压在梓游的头上，让他绝对不会如同其他人一般，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因为之前的事情，梓游便颇有些怒气，如今这廖青鹏更是目中无人的进行群嘲，更是让梓游无法让他如此得意下去。
于是便朗声道。“那个高人一等的智者，你是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生下来就高人一等？”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就那么传遍了周围。
百姓顿时哄笑了起来。
连旁边的汉子也拍了拍梓游的肩膀。“兄弟你真行，敢如此跟廖青鹏说话。”
在如此的话语下，那廖青鹏也脸色铁青，冷视着梓游，从没有人竟然如此对他出言不逊，自从他应试成了士人后，那些原本认识他的乡亲，哪一个不是毕恭毕敬的与他说话。
这种人，在廖青鹏高傲的意识中打上了刁民的记号。
“是你……”廖青鹏记起了之前与其有过碰撞，因为对方是平民，廖青鹏没有必要主动认错。
没想到这家伙似乎怀恨在心，辱没于他，廖青鹏眼神低了下来，冷冷的说道。“孔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廖青鹏在讽刺，梓游心胸狭窄，之前那个事情还记在心里。在这个时候出言不逊。
“我爹曰，有仇必报，有隙必究。”
“此乃小人之为。”廖青鹏隔着老远与梓游对驳道，同时惊讶于梓游，似乎能听懂论语中的名句。但梓游在他心中刁民无知的印象仍然存在。
“对，便是小人之为，不比你们君子，杀父之仇不深究，谈笑共食老父肉。若这便是你君子之为，我情愿做一介小人！”
此话一出，便彻底将此处火药味燃到了极点。
“你！”廖青鹏被激怒了，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想了想便是一挥手。“吾乃士子，若与你这般上不识天。下不识地的平民争论，只会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他在以身份压制着梓游。
但梓游也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上不识天，下不识地？敢问你你识的天，识的地么？”
“我寒窗苦读二十载，自然比你知道的多！”廖青鹏傲慢道。
“那你告诉，天有多高，地有多深？”
廖青鹏听后眉头一皱，他所谓的不识天不识地，乃是这四书五经的大道理，以此作为统称。倒是没想到梓游问的这个问题。
“世人皆不可飞，世人皆不可遁地，所以天有多高，地有多深。自然无人知晓，你问这问题却也过了。”
“无人知晓？那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那我告诉你好了，天高两千里，外面是浩瀚无际的宇宙，地深一万里，最中心是炽热的地核。你还没靠近就会变成一缕烟灰。”
“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们站的这里叫地球，顾名思义，我们就是站在一个超大的球体上面，而这样的球，在浩渺的宇宙中，只是如同大海中的一粒芝麻，毫不起眼。”
梓游中气十足，断然说道。
周围的百姓听的是一愣一愣的，从没有接受过这样的说法。
“这天高多少，地厚多少，你随便扯出来的吧，谁能证实？但我们站的大地是球，却实在让人啼笑皆非。”那廖青鹏听到梓游那闻所未闻的话起先是一愣，但当说到大地是一个球的时候，却忍不住嗤笑了起来。
“你们能想象到，我们站在一个球上？试问谁能在一个球上站稳，还不掉下来？”廖青鹏环视四周，对着其他人说道。
顿时激起了其他人的笑声，周围的百姓笑了，那些希望私塾的学生笑了。
只有几个人没笑。
梓游没笑，沈梦溪没笑，还有学生中一个穿着绿色小袄的少年没笑。
那廖青鹏嗤笑着梓游的傻，同时看向沈梦溪，说道。“梦溪小姐，你看这人是不是个傻子，居然说这大地是一个球……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
即使是如此专门对沈梦溪说这个，他自认为是笑话的笑话，沈梦溪也没有笑，而是眉头微皱，再想着什么。
“真是井底之蛙，安敢说天如井大，所谓的士子也不过是愚蠢的可怜人罢了。”梓游摇着头，冷哼道。
“你这家伙，明明是在胡扯一通，却不知你扯的太站不住脚跟了，根本就是个笑话。古人云，天圆地方，这个都不知道，还敢大放厥词？！”
廖青鹏低笑道，更是将梓游当成了傻子加疯子。
“大地是圆的……”
这个时候，冷不丁的，听到一声低语，所有正在笑的人都呆滞了下来。
那声音很轻，如若天籁，仅仅从声音……所有的人便把目光集中在了沈梦溪身上。
因为便是她说出了那么一句话。
“大地……可能还真是个圆的？”沈梦溪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没人再笑了，就连廖青鹏也脸色一颤，不可思议的看向沈梦溪。“梦溪小姐，不会真的相信那傻子所说的了吧，这种事情一眼就看出来谁对谁错？”
“不……”沈梦溪摇了摇头。“我不是第一次听到大地是圆的，好像谁跟我说过。”
“谁呢？”
沈梦溪抬起头，纤细的手指在自己的小脸上逡巡着，似乎在思索着到底是谁告诉了她这个事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有傻子会认为地是圆的？”廖青鹏不相信。
“姐……地是圆的，是我告诉你的啊……”学子之中，那个绿小袄的少年，走了出来，嘟着嘴道，似乎在不满他姐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对，上次是你说的。”沈梦溪确认道。
那少年，梓游也面熟……这不是那传说中的神级科学家，沈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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