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人的牵念
“宣童,你这二十载受苦了。你在这世还是对她如此。。诶。痴情的孩子。”不知何时我身后站了一个人,大大的斗篷我看不到他的脸,他的声音我好熟悉,可我认出他是老歪脖子树全是因为他手上还拿着那特别的指骨扇。他何时出现我并没有察觉,可我知道他对我很友善,谦和的态度甚至让我没有感觉到惊讶。
“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虽然死了,可是我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只能活二十年?为什么不是别人?我已经死了,那现在的这个我是什么?是灵魂还是残存的意识?从头到尾,我好像一直在走一条被安排好的路。就是死,也是早有人知。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可怜的是我!为什么!”我几乎嘶哑的喊道。是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过着好像透明的生活,僧持神婆半仙口中的什么不详之命,还生之人,半命人,好像谁都知道我,只有我自己不知道。我像是一个傻瓜一样,无法去辨别他们的话是真是假,我不甘心。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老和尚神婆连街边算命的都能知道我命运的章则。我跪坐在地上想听他给我解释。
“宣童啊,回身吧,回身一切都明了。老身即使现在解释给你听,你还是迷糊啊,太多的秘密,太多的隐晦。”老歪脖对我的冒犯嘶喊并没有生气,其实我觉得他很不简单,至少他知道我想知道却不知道的事,从他那似乎经历过洪荒变迁山崩海啸的神态感觉到,至少他会有方法让我比死掉的现在还要难受。可我依旧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怕冒犯他,甚至激怒他,我只想早些明白这一切的究由。
“回身,何为回身?是要喝孟婆汤吗?喝了我就知晓一切了吗?好,我回身,我喝。”我的话透露出我已经有些麻木到神经质了,已经不想去确认孟婆汤是否代表遗忘,可怜的我没有能力自己去解开迷惑,只能顺从。现在的我像是一只饥不择食的动物,给我想要的我便会听从。
“傻孩子,我的桥不归所谓的孟婆管,奈何桥是渡轮回,渡因果。归桥则是渡归家人,桥由我立,也只迎你一人啊!”老歪脖语重心长道。震惊,在死后的地方为我立一座桥?这是何人?或者是不是人?活着的时候,我虽然也看过不少关于死后的书,但那都有些夸张的成分,自己也当是图个时间的打发,而且长者们都说过,那些只是迷信,如今我知晓了虽然没有书中的迷离色彩,但也绝对不是那么简单。“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虽然不认识你,但是很感谢你。”我冷静一点后说出了这句话。“你不想再看看那个女孩吗?上世与她,这世亦她。她也是个可怜人,死也因你,生也因你。”老歪脖边说边示意我看向桥下漆黑的水面。手中的骨扇轻轻虚晃了一下,水面开始出现了大片的涟漪。小树林里,老歪脖树的半截身前,一个柔弱的白裙少女,红红的眼睛透着倔强的伤心,她死死的盯着树上我生前留下的稚嫩遗言,苍白的嘴唇抿的紧紧的,我的心里像是打翻了熬着苦药的瓦罐。菁儿,你为何会找到这儿?父母虽然听我说起过老歪脖,可他们并不知道在哪儿啊?而且我当时写这些遗言,并没有奢望你能看到啊,那只是一种压抑的释放。“心之牵引,情亦呼应”和我一起看着水面的老歪脖似乎感应到我在想什么。水面中的菁儿动了,她拿出了一把钥匙,在树身我的遗言旁费力的刻着:
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
夕阳下了我在山峦等你
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
叶儿落了我在春天等你
雪花飘了我在冬天等你
鱼儿哭了我在河边等你
星辰闪了我在夜晚等你
当我老了我在天堂等你
若你忘了我在来生等你
林雨我在等你
芊弱的胳膊吃力的颤抖着,老树锋利的枯皮在她白皙的手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她似乎并没有察觉,任由通红的鲜血滴撒在她雪白的裙摆和枯老的树根,直到刻完。掉落的钥匙是因为她用尽了全力,她深情的抚摸着老树上我留下的遗言,右手伤口上的鲜血染红了我那绝望的文字,也涂抹在我千疮百孔的心脏。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本已强行喝退的悲伤,决堤的眼泪似乎比我更想拥抱水中画面里的菁儿。这时的菁儿突然回头,空洞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天空,她的视线与我重叠,她感应到了我?“林雨,好好的,老和尚说你有可能回来,你一定要回来,我在等你。我爱你。”菁儿流着眼泪笑着说。“菁儿,我爱你,我一定。。。你要好好的”我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来,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回来。其实菁儿是看不到我的,可能只是感觉到我,也可能和我一样学会了对着天空安慰自己。初恋最是刻骨铭心,初恋最教人以死相许,初恋的离殇让人好似坐在滚热的锅底。菁儿,来世我也无法忘记你吧,柳树下溪水旁,你的笑容刻画在我的梦里,也印烙在我的生命里。
一袭青衣一世人,两情灼苦恋来生
水中画面在菁儿被微风拂起长发后消散。
“半魂的芊儿也是这般爱你,两个可怜人”身边的老歪脖同情的说。久久不能平静的我抹干眼泪问:“芊儿是谁?什么半魂?还有你之前说的死也因我,生也因我,是说菁儿吗?”老歪脖叹了一口气说:“宣童,跟我回去吧,路上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待你回身后,可就再也不能见到这世的菁儿了。”他的话让我鼻头一酸,深情的看了一眼漆黑的水面,亦然跟着他向这桥的另一边走去,我已经死了,本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我叫勾乙,等你回身自然会想起我是谁,你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兄弟,我们在九皇墓前结拜,立过义誓。我的命是你给的,我视你如亲人,也视你如己命,老夫年岁些高,近乎九百,而你却只有二十七年,却已是王人龙杰,曾时,老夫想收你做义子,可你执意要以兄弟相称,老夫也依。老夫一生钻研巫术,靠巫术曾侥幸入天嗜抹乌雷龟,取得龟甲,想为自己巫术再攀一峰,奈何惹怒一天上人,血战不敌被俘,那人将我肉身扔于乌雷幼龟吞食,在老夫肉身被食一半时,那天上人不解恨,撕了我大半张脸作为靴布,老夫虽技不如人,可也没受过这等屈辱,使尽全力,施了一招同归于尽的术,奈何那天人实在了得,老夫没能得逞,那人将老夫的手指折下数根,所以老夫现在这般模样不轻易露面,怕吓着人家啊。当时老夫觉得已是无望,便也放弃了。还好那天人不解恨,将老夫快没了大半边的身子扔于你林家咀命池,说要老夫魂飞魄散,那人刚走,老夫就被年少的你给救了出来,老夫还知道,你送我走后,你林家差点被那天人掀翻,要不是你哥林修赠了修罗玉于他,估计你林家在劫难逃啊。之后老夫听说,你受了你林家千古以来最重的惩罚,剔魂。老夫真是何德何能承你之恩啊”对于这个老歪脖树也就是勾乙的话,我听的更头大,不但没告诉我想知道的,反而让我疑惑更多了,怎么冒出一个哥哥?而且惊讶他居然活了九百多年居然和那世二十七岁的我结拜成兄弟,我对他更多了一份好感。我和他走在他说的归魂路上一前一后,我想问他我还有没有机会复活,可是还没等我开口就出现了状况。
接魂路四人众
这条本是阴森的路上只有我和勾乙,可勾乙突然停下了脚步警惕的看着前方,一片黑暗的前方突然出现了几个比夜幕更为深厚的黑影,越来越近,电光火石间已到身前不足十步有余。“好大的手笔,用少见的孕魂石造了一座桥,只为接回一个已死之人。”为首的黑影阴森森的说道。我也看清了,对方一共四个人,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怎么回事,人死了投胎还有这么多麻烦事?不知状况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要去投胎轮回,或者去天堂地狱去报道。“哦,居然有人能进老夫的接魂路,不简单呐,敢问阁下何人?”勾乙谦和的说道。“原来通天大巫也并不是传闻那么不好相处嘛!哈哈哈,今儿来你接魂路只为一事,就是让你身后的小鬼永远死在那世,你可识相?”为首那人狂妄的很。“不识。”勾乙淡淡的说完便动了,他的手像后斜拿着骨扇,径直的向着四个人走去,仿佛他拿的不是骨扇,而是一把拖在地上的大砍刀,他给人的感觉不是一个人打四个人,而是去砍死一只毛虫,轻松又不失气势,一副舍我其谁,大局已定的样子。这个九百年的老头子也太雷厉风行太直截了当了,也太对我胃口了,二话不说就是上。敢与九百年老怪物叫板的四个人也估计不是凡人吧!这种规模的斗殴我感觉完全没法参与,即使给我一只钢笔,何况现在还没有。勾乙的做事风格让我热血沸腾,可我只能静静的看着。现在我终于知道勾乙的骨扇是干嘛的了,在勾乙边走边念出一个奇怪的咒语后,那骨扇开始迎风变长,十八根指骨越来越长,在勾乙走到四个人只有三步余的时候已经是庞然大物了,与勾乙那孤瘦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像一个迟暮的老人拿着一颗长着十八根大指骨的小树,那十八根指骨还在好像有意识似的乱抓着什么,看的我目瞪口呆。四个人早已做好了防御的姿态,也各自亮出了武器,有刀有剑最让我奇怪的是为首那个人,他拿的是一把伞。不过单从兵器上看,勾乙的大爪子最起码能抓他们十几二十个不成问题,可他们这些人应该不是看兵器大小决定实力的。果然拿伞那人的一句话让我知道,勾乙没有现出真本事。“通天大巫不用术要用武力折服我们吗?真是自大。”勾乙出手了,右手一挥,骨扇似被龙卷风拔离地面的大树一样,生生的向着四人身上呼去,带着一股能把黑夜撕碎的力量。果然那四人不是一般人,化作四道残影与勾乙拉开了距离,在勾乙不远前停下。“天天念经,偶尔也扫扫地,扫扫你们这些门前败叶,当是锻炼身体了吧!”勾乙语气还是那么淡,根本没把四人放在眼里。而我则被他们的一个过招搞的头晕目眩,就是电视里也没这么夸张啊!“大巫,你狂妄如初啊!看来今天要费点事了”拿伞人说道。
那四人开始动了,不是向着勾乙,而是生生的拔地而起,向着天空飞去,嘴中还念着奇怪的话语:黑离白守,乾化因彐,拜辰启冈!简短铿锵的几个字,在冈字念完以后,四人在天空的身子被那支变成房子大小的黑伞笼罩,不知行踪。那伞在旋转,越转越快,似乎要把这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卷入它那旋转带起的黑色风柱里,我感到窒息。“烟崖四人众,果然如老夫所料,真是稀客,宣童,退一些吧,待老夫请他们喝盏花茶。”虽然勾乙说的轻松,可是他那些许认真的表情告诉我,有点棘手。勾乙也动了,用小树大的骨扇向前一下一下的敲着,骨扇上的指骨握了起来,攒成一个拳头状。前方明明虚无一物,可是他得骨扇就好像敲在一面透明的玻璃上,发出嘭,嘭,嘭的声音,而去伴随着他的敲击,这如夜般的结魂路开始慢慢明亮,是他那大大的骨扇拳头发出的光,每敲一下,光便更盛一些,光不强,却感觉蕴含了爆炸的气息。待勾乙敲了十八锤时,那滔天的黑色伞柱动了,如一条阴冷暴戾的巨蛇,带着一股让我畏惧生厌的庞大气息,向着勾乙捕食而去。勾乙的大骨拳发着光,仿佛是他那大骨拳手里握着要爆炸的灯泡。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身后,而他面对着我,两只手抓着骨锤柄。“你身后啊!”我冲着勾乙喊,那巨大的伞柱的速度太可怕,估计下一秒就能贯穿勾乙与我。勾乙冲我呵呵一声,微蹲下身,两手抓着骨柄,蓄力的姿势:喝!他用甩铅球的姿势把大骨锤生生的向后已到了眼前的伞柱砸去,那骨拳在快与伞柱碰撞的瞬间,十八根指骨张开成掌状,掌心那颗发光的东西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颗头骨,什么东西的头我不知道,反正不是人头。接着我便短暂的失明了,不是碰撞的光线太强,而是太暗,那颗头与伞柱接触后发出的光居然是黑的无法形容的黑光,那黑好像可以吞噬一切,让我仿佛置身在如闭着眼的空间。我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过了半天,他们交斗碰撞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呵呵,老夫说了不用巫术就是不用,但没说不用法宝哦”勾乙传来了让人觉得老奸巨猾的笑声,配合这声音,我能想象到一个大老头奸计得逞,猥琐的样子。我赶紧摇摇头想什么呢,我连他的样子都没见过。“认栽认栽,失算,通天大巫不用术,谁能想到,怪不得我们!”一声拿得起放得下的有力男声传来,正是之前拿伞那人。现在我看清了所谓烟崖四人众的真容,之前拿伞那人长相虽说不上清秀,可也算是英气十足,一袭黑衣,长发则于后脑扎成一个半长独辫,只是有点奇怪的是,他那半长独辫上挂着一个女性戒指。可并没有不伦不类的感觉,相反倒让他那英气逼人的气质多了一些迷人的温柔。手机用户看半生幽路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3305.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