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善和拿过两只酒杯,斟满了酒,走到吴曦席前,说道:“这位兄台面生得很哪!请教尊姓大名,阁下飞杯解穴的功夫,在下钦佩得紧。”
吴曦适才念着童渊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好手,又见鬼刃华辉辱人太甚,动了侠义心肠,虽知身在险地,却忍不住出手替他解开穴~道,哪知马善和目光锐利,竟然瞧破。
吴曦嘿嘿一笑,说道:“在下是洪拳门的,敝姓吴,草字曦。马大侠说甚么飞杯解穴,在下可不懂了。”
马善和呵呵笑道:“阁下何必隐瞒?这一席上不是少了四只酒杯么?”
吴曦心想:“看来他也不是瞧见我飞掷酒杯,只不过查到我席上少了四只酒杯而已。”于是转头向郭玉堂道:“郭老师,原来你身怀绝技,飞掷酒杯,解了那姓童的穴~道。佩服佩服!”
郭玉堂最是胆小怕事,唯恐惹祸,忙道:“我没掷杯,我没掷杯。”
马善和识得他已久,知他没这个能耐,一看他同席诸人,只洪拳门的蔡晟成名已久,但素知他暗器功夫甚是平常,于是将右手的一杯酒递给吴曦,笑道:“吴兄弟,今日幸会!兄弟敬你一杯。”说着举杯和他的酒杯轻轻一碰。
只听得乒的一响,吴曦手中的酒杯忽地碎裂,热酒和瓷片齐飞,都打在吴曦胸口。
原来马善和在这一碰之中,暗运潜力,吴曦的武功如何,这只一碰便可试了出来。不料两杯相碰,洪拳门掌门人吴曦似乎半点内功也没有,酒杯粉碎之下,酒浆瓷片都溅向他一边。马善和手中酒杯固然完好无损,衣上也不溅到半点酒水。
马善和微笑道:“对不起!”自行回归入座,心想:“这小老儿稀松平常,那么飞杯解穴的却又是谁?”
只见鬼刃华辉和李廷豹已在厅心交起手来。华辉手持长剑,青光闪闪,这次剑已出鞘,不敢再行托大。李廷豹使开五郎棍法,一招招“推窗望月”、“背棍撞钟”、“白猿问路”、“横拦天门”,只见他圈、点、劈、轧、挑、撞、撒、杀,招熟力猛,使将出来极有威势。
群豪瞧得暗暗心服,这才知五郎镖局近十多年来声名极响,李总镖头果是有过人的技艺。鬼刃华辉的剑法自也是武林中的一绝,激斗中渐渐占到了上风,但要在短时内取胜,看来着实不易。
酣斗之中,华辉忽地衣襟一翻,呛啷一声,从长衣下拔~出一柄短刀。烛火之下,这刀光芒闪烁不定,远远瞧去,如宝石,如琉璃,如清水,如寒冰。
只见李廷豹使一招“倒反乾坤”,反棍劈落,华辉以右手长剑一拨。李延豹铁棍向前直送,正是一招“青龙出洞”,这一招从锁喉枪法中变来,乃是奇险之着。但他使得纯~熟,时刻分寸,无不拿捏恰到好处,正是从奇险中见功力。
华辉却不退闪,左手单刀上撩,当的一响,镔铁棍断为两截。鬼刃华辉乘他心中慌乱,右手剑急刺而至,在他手腕上一划,筋脉已断。李廷豹大叫一声,抛下铁棍。他腕筋既断,一只右手从此便废了。
他一生单练五郎棍,棍棒功夫必须双手齐使,右手一废,等于武功全失。霎时之间,想起半生苦苦挣来的威名一败涂地,镖局子只好关门,自己钱财来得容易,素无积蓄,一家老小立时便陷入冻馁之境;又想起自己生性暴躁,生平结下冤家对头不少,别说仇人寻上门来无法对付,便是平日受过自己气的同行后辈、市井小人,冷嘲热讽起来又怎能受得了?
他是个直肚直~肠之人,只觉再多活一刻,这口气也是咽不下去,左手拾起半截铁棍,咚的一声,击在自己脑盖之上,登时毙命。大厅上众人齐声惊呼,站立起来,大家见他提起半截铁棍,都道必是跟鬼刃华辉拚命,那料到竟会自戕而死。这一个变故,惊得人人都说不出话来。
龙提督道:“扫兴,扫兴!”命人将尸身抬了下去。
李廷豹如是在激斗中被鬼刃华辉一剑刺死,那也罢了,如此这般逼得他自杀,众人均感气愤。
西南角上一人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华老师,你用宝刀削断铁棍,胜局已定,何必再断他手筋?”
鬼刃华辉道:“兵器无眼,倘若在下学艺不精,给他扫上一棍,那也是没命的了。”
那人冷笑道:“如此说来,你是学艺很精的了?”
华辉道:“不敢!老兄如是不服,尽可下场指教。”
那人道:“很好!”
这人使的也是长剑,下场后竟是不通姓名,刷刷两剑,向鬼刃华辉当胸直刺。华辉仍是右剑左刀,拆不七八合,当的一声,宝刀又削断了他的长剑,跟着一剑刺伤了他左胸。
群豪见他出手狠辣,接二连三的有人上来挑战,这些人大半不是为了争夺玉龙御牌,只觉李廷豹死得甚惨,要挫折一下鬼刃华辉的威风。可是他左手宝刀实在太过厉害,不论什么兵刃,碰上了便即断折,到后来连五行轮、独胡铜人这些怪异兵刃也都出场,但无一能当他宝刀的锋锐。
有人出言相激,说道:“华老师,你武功也只平平,单靠一柄宝刀,那算的是甚么英雄?你有种的,便跟我拳脚上见高下。”
鬼刃华辉笑道:“这宝刀是我灵隐宗世代相传的镇门之宝。今日刘大人要各家各派较量高下。我是灵隐宗的掌门人,不用本门之宝,却用甚么?”
他出手之际,也真是不留情面,宝刀一断人兵刃,右手长剑便毁人手足,连败十余人后,旁人见上去不是断手,便是折足,无不身受重伤,虽有自恃武功能胜于他的,但想不出抵挡他宝刀的法门,个个畏惧束手。
马善和见无人再上来挑战,呵呵笑道:“哥哥,今日一战,你灵隐宗威震天下,我做弟弟的脸上也有光彩。来来来,我敬你一杯庆功酒!”
吴曦向柳逐霓瞧了一眼,柳逐霓缓缓摇头。
吴曦自也十分恼恨鬼刃华辉的强横,但一来不敢泄露身分,适才飞杯掷解童渊的穴~道,几乎已被马善和看破;二来这柄宝刀如此厉害,实是生平从所未见的利器,若是上去相斗,先已输了七成。
又想:“当日~他去石窟胁迫我和邬姑娘之时,何以不携这柄宝刀?那时如果他宝刀在手,说不定我已活不到今日了。”他不知道其时鬼刃华辉尚未出山,如何能拿到灵隐宗的镇帮之宝?
只见鬼刃华辉得意扬扬的举起酒杯,正要凑到唇边,忽听得嗤的一声,一粒铁菩提向他酒杯飞了过去,想是有人发暗器要打破他的酒杯。
鬼刃华辉视若不见,仍是举杯喝酒。身后有人叫道:“掌门,小心!”华辉待那铁菩提飞到身前,伸出手指,嗒的一声轻响,将铁菩提弹出厅门。众人见他露了这手,虽然不直他的为人,却也有人禁不住叫了声:“好!”
那粒铁菩提疾飞而出,厅门中正好走进一个人来。那人见暗器飞向自己胸口,也是伸指一弹,说道:“便这般迎接客人么?”
那铁菩提经他一弹,立时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向华辉飞回。从声音听来,这一弹之力实是惊人,竟似不在适才一弹之下。
鬼刃华辉“咦”了一声,却不伸手去接,身子向右一闪。他身后站着一名刘统勋的卫士,听得风声,铁菩提已到身前,不及闪让,忙伸手抄住,但听喀的一响,中指骨已然折断,疼得“啊”的一声大叫。
众人见小小一枚铁菩提,竟能在一弹之下将人指骨折断,此人指力的凌厉,实是罕见罕闻,一齐注目向他瞧去。
只见此人极瘦极高,左手拿着只虎撑,肩头斜挂药囊,一件青布长袍洗得褪尽了颜色,拖着双破烂泥泞的布鞋,装束打扮,便是乡镇间常见的走方郎中,只是目光炯炯,顾盼似电,五官奇大,粗眉、大眼、大鼻、大口、双耳招风,颧骨高耸,这副相貌任谁一见之后都永远不会忘记,头发已然花白,至少已有五十来岁,脸上生满了黑斑。他身后跟着二人,似是他弟子或是厮仆,神态极是恭谨。
忽听得“啊哟”一声惨叫,那指头折断的卫士跌倒在地,不住打滚,将一只手掌高高举起。
众人初时均感奇怪:“既然身为刘大人的卫士,自有相当武功,怎地断了一根指头也抵受不起?”待见到他那只手掌其黑如墨,才知原来是中了剧毒。
这次天下各家各派掌门人大聚会,刘府众卫士雄心勃勃,颇有和各派好手一争雄长之意,要显得在朝中居官的英雄确有真才实学,决不输于各地的草莽豪杰。
这手指折断的卫士归汤振所管,他见此人如此出丑,眉头一皱,上前喝道:“起来,起来!这一点儿苦头也挨不起,太不成话啦!”
那人对汤振很是惧怕,忙道:“是,是!”挣扎着待要站起,突然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汤振从酒席上取过一双筷子,挟起那颗铁菩提一看,见上面刻着一个“柯”字,脸色微变,朗声说道:“兰州柯子容柯三爷,你越来越长进啦。这铁菩提上喂的毒药可厉害得紧哪!”手机用户看书剑定江山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375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