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有烧纸祭祀的传统。每逢清明,或死者的忌日,总要为逝去的亲人烧些纸钱。
中国人相信,纸钱就是死者在另一个世界里的钱,多烧一些纸钱,死者在那个世界里才会有钱花、过得好。其实是一种对死者的悼念。
我对这种事情一向是嗤之以鼻、不闻不问的。可我母亲每年清明时都会为过世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烧上一些纸钱。
她倒不是封建迷信,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鬼神,在我看来,不过是种从众心理,觉得别人家都烧,自己家不烧点,有点说不过去。
但今年的清明节,这个任务落在了我的身上。
清明节那天,母亲跟父亲闹了点小别扭,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邪火发到了我的身上。
她推门而入,将厚厚的几摞烧纸,扔在我面前,没好气的说:“一天到晚就知道玩,跟你爸一个德性!去,把纸烧了去!你爷你奶死这么多年了,你给他们烧过一回纸吗?”
我被没头没脑的骂了一通,还不敢发脾气。但凡我妈一骂,跟你爸一个德性,那这半个小时之内,无论你跟她说什么,都会成为另一场斗争的开端。
我一个字都没敢多说,连忙关了电脑,穿好衣服,拿起烧纸就往外走。
母亲把我叫住,“你急什么急?知道怎么烧吗?”
我只好又站住,耐着性子听她讲解。
不讲不知道,一讲吓一跳。我从来不知道烧个纸还有这么多的臭讲究。
母亲絮叨半天,什么烧纸一定要在十字路口四通八达的地方。
什么烧纸前要在地面上画个圈,还不能把自己圈在里面,西北角还要留个缺口,方便下面的亲人进来拿钱。
什么烧纸前要先点燃两张扔到圈外,答对一下没有亲人送钱的孤魂野鬼。
什么一定要坚持看着把纸燃尽后,才可以离开……
“行了,我知道了。”我没坚持到她说完,就不耐烦的走了出去。
外面烧纸的人早就排成了行,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挤满了人,以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居多。我懒得跟她们凑这个热闹,捧着烧纸走出一百多米,才在一个小十字路口,找到一个稍微安静些的地方。
我把烧纸放在地上,顺手在路边的一棵桃树上,折下一截树枝,在地上随便画了个圈。画完后才想起来,母亲似乎说过,要在西北角留个缺口。
可西北在哪个方向?对于我这个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清的路痴而言,这实在是个难题。我晃着脑袋看了半天,也无法确定哪边是西北方向,干脆随性而为,抬脚在地上蹭了两下,在圆圈上蹭出一道缺口。
“麻烦!”
我皱着脸嘟囔了一句,然后决定不再理会那些规矩。不就烧个纸吗,哪那么多屁事!
我抽出两张烧纸,用打火机点燃了,扔进圈里,等火势渐起,又拿起十几张往里续。
也就是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刮起一阵风,几张尚未燃尽的烧纸被卷了起来,挂着火苗子,朝我飞了过来----我好死不死的正好蹲在那个缺口上。
还好我手疾眼快,扬起桃树枝,“啪”的一下,将那几张烧纸死死压住。
“哎呀!”耳边隐隐传来一个女人的惨叫声。
我抬头四下看了看,远处影影绰绰的有一个女人的身影。我也没在意,又拿起一摞烧纸往里续。
转眼间,几摞烧纸都被我扔了进去,等火苗渐渐熄灭,我又用桃树枝在上面拍打了几下,以免暗火引起火灾。结果火星子四下飞舞,有几颗落在我的手上,烫得我一哆嗦。
“妈的!”我低声咒骂了一句,搓了搓被烫伤的手背,又凑近了看,似乎没什么大事,这才站起身往回走。
才走出几步远,猛然间一股大风刮过,一道道火星子,由我身后蜂拥而过,刮起一人多高,我就觉得后脖梗子一阵灼痛。
等我揉着脖子,转过身时,只见刚刚还堆在地上,冒着缕缕黑烟的那堆纸灰,早被风吹得四散而飞,片纸不留,只在地面上留下一片焦黑。
我迎着风,四下扫了一眼,就在几米外的另外两堆纸灰,却丝毫没受影响,完好无损的堆在原处。
我感觉脑瓜皮一阵发紧,心里暗骂,妈的,这也太邪性了吧?难道真有鬼?
我忐忑不安的回到家,感觉脖子后面越来越痛,伸手一摸,竟然烫出几个燎泡!
母亲一边给我抹着药膏一边絮叨:“你可真行,烧个纸都能把脖子烫伤了!你是用嘴叼着纸烧的吗?”
我没心思跟她争辩,用嘴叼着纸能不能烧到后脖梗子的问题,闷闷不乐的返回自己的房间。
好在我这人心大,玩了几把撸啊撸,也就把这事忘到脑后了。
晚上,我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青面獠牙的小姑娘,骑在我肚子上,指着鼻子骂我:“你也算个男人!不就拿你几块钱吗,你就动手打人!你看你把我打的!”
她撸起袖子让我看,泛青的皮肤上有一道皮肉翻卷的伤口,血红血红的!
然后她站起身,在我肚子上又蹦又跳,就跟跳踢踏舞似的,一边跳还一边鼓着小嘴骂:“让你打我!让你打我!”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肚子痛得厉害,可在马桶上运了半天气,什么也没拉出来。
我拎着裤子站起来后,才猛然想起那个梦,也想起烧纸时,一桃树枝抽下去,耳边响起的那声惨叫。
我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心想:妈的,难道我还真的遇上鬼了?这也太扯了吧!
我拎着裤子愣了五秒钟,门外传来母亲催促的声音:“磨叽什么呢?再不走该迟到了!”
我连忙洗了把脸,胡乱吃了口饭,便急急忙忙的赶往学校。
路上堵了会儿车,赶到学校的时候,第一堂课已经开始了。我又犯了懒,干脆也不上了,准备回宿舍躺到下课再说。
没想到逃课的不光我一个,一进门就看见苏启之捧着一本书,正斜躺在床上发呆。
这家伙是个怪胎,对谁都爱搭不理的,一天到晚难得说上几句话,即便是不得不交流的时候,他通常也是嗯嗯啊啊的随口应付。
学的专业也跟他的人一样奇怪,古生物学,这个专业全校只有他一个学生。
我早就习惯了把他当成空气,进屋后只当没看见他,脱了鞋,直接上床,准备再补一觉。
我刚躺下,耳边就响起他下床的声音,脚步声在我床前停住了,我能感到眼前光线一暗。又过了几秒钟,他似乎还站在那里。我连忙睁开眼睛,只见他正皱着眉头,盯着我看,脑袋离我不过十几厘米。
我吓了一跳,连忙挪了挪身子,没好气的说:“你……你干什么?”
他这才直起身,还是那副目空一切的表情,“你脖子上的伤,怎么弄的?”
这可真难得,他居然会关心我脖子上的伤?这可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我一脸疑惑,“你没事吧?”
“我没事。可你有事。”
“不你什么意思!?”我语气很不客气。这也不能怪我,同寝室住了一年多,一共没说过十句话,难得他热情了一回,还弄出这么一句。这是想找茬掐架的节奏吗?
“怎么弄的?”他不理会我话里挑衅的味道,继续执着于这个问题。
我也是无奈了,吐出一口闷气,说:“烧纸钱烫的!你又不是学医的,问这个干什么?”
“烧纸钱烫的?”他歪了歪头,好奇的打量了我一会儿,突然伸出手,一把扯下了我脖子上的那块纱布。手机用户看与魅谋皮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4551.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