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岁那年,我妈跟别的男人跑了,因为我家穷,在农村,而那个男人据说住在城里,挺有钱的。
我爸自那以后颓废了一阵子,整天愁眉紧锁,和很多遭遇失败婚姻的男人一样经常酗酒。但我爸对我很好,从没在喝醉后把我当成出气筒打过我。
半年后,我爸终于从痛苦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当时农闲,我爸就去城里打工,没什么手艺,只好在建筑工地当力工,也就是搬砖。
当时建筑工地旁边有个市场,有一个年龄和我爸相仿的女人在市场门口开了一家批发部,这个女人的丈夫死了,带着一个孩子生活。工地上大龄的光棍们有事没事总往她的店里跑,买一瓶汽水东拉西扯能说半天,用意不说也都知道。
我爸性格木讷,不爱说话,平时很少去她的店。但是,这个女人却唯独对我爸情有独钟。她姓刘,后来我爸让我叫她芸姨。
“以后咱爷俩就住在芸姨家了,要记住,咱爷俩现在的情况叫寄人篱下,千万别闯祸,不然让人家把咱爷俩赶出来丢人不说,以后也别想再回去了。”
芸姨和我爸交往了三个多月之后,提出让我爸带着我住到她家,两个人一起打理批发部。这样搬箱送货之类的活就不用每次都雇人了,我爸也不用每天骑着摩托来回跑三四十里路,而且两个残缺的家庭彼此间还有个照应,有点试婚的意思。
“对了,你芸姨家还有个女孩,和你同岁,但比你大两个月,叫柳依然;你以后要管她叫姐姐,亲一点,好好相处。咱爷俩能不能在你芸姨家呆下,你和你这个小姐姐能不能处好也是一个关键,记住了。”
去芸姨家住的那天,我爸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我念叨着。能去城里住,我心里当然是非常高兴的;再一听芸姨家还有个小姐姐,我心里美得都开了花了。
由于计划生育政策,在农村如果第一胎是女孩,就可以再生一个。不过如果第一胎是男孩,就不能再生了。这就导致农村般般大的男孩,有的会有一个姐姐,而有的就是自己老哥儿一个。
我就是典型的后者。
自小到大,经常看到同龄的小伙伴有个姐姐照顾,让我羡慕不已。趟水过河,姐姐背着;永远不会觉得孤独,因为有姐姐陪着;学习上有不会的地方,向姐姐请教;甚至在学校被人欺负了,都有姐姐站出来护着。
我时常呆呆地看着那些姐弟们在一起嬉戏玩闹的身影,或是手牵着手一起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心中无比向往;真想自己也有个姐姐,做梦都想。
现在,得知芸姨家居然有个小姐姐,兴奋得我真想生出一对翅膀,立即飞到芸姨家看看这个小姐姐长什么样。
经过一路的颠簸,我和我爸提着大包小裹终于来到了芸姨家住的小区,一开门,就见一个皮肤白白皙,一看平时就保养得很好的丰腴女人站在门里,一脸微笑地看着我们爷俩。我爸赶紧让我管这个女人叫芸姨,我叫了一声,芸姨高兴地蹲下摸了摸我头,夸我听话。
不过,我的目光却越过芸姨看向她的身后,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女孩就站在几米远的地方,长得很漂亮,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好像电视里的那些小明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和我爸。
这一定就是我爸说的那个小姐姐了,没想到我居然会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姐姐,心里别提多激动了,我怯生生地张了张嘴,叫了一声姐姐。芸姨一听我主动叫她女儿姐姐,又开心地笑了,显然对我这么懂事非常满意。可是,那个女孩听到我叫她姐姐后,不但没有答应,反而一扭身走进旁边一间卧室,还重重地把门摔上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困惑地回头看向我爸,我爸脸涨得通红,像每次喝醉了酒一样。芸姨连忙说小孩子不懂事,都是平时给娇惯的,以后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就好了。
从那以后,我和我爸就在芸姨家住了下来。我上学的事芸姨也都给我办好了,在附近的一所小学上四年级,柳依然虽然和我同岁,但上学比我早,比我高了一个年级。
我本以为我和柳依然的关系就像芸姨说的那样,在她家住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由于芸姨不止一次对她说过,要和我这个弟弟好好相处,因此在芸姨和我爸面前,她虽然不和我说话,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但是,一旦芸姨和我爸不在家,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就会对我百般刁难,连吼带斥。
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只要是我喜欢的节目,柳依然肯定要拿起遥控器调到别的台。芸姨给我买的橡皮泥,我好不容易捏成变形金刚里的擎天柱,回头就被拍成一块泥饼。还经常捏着鼻子厌恶地看着我,问我是不是一年也不洗一次澡,虽然我自打她第一次这么说过后每天临睡着都要洗一遍澡,但她仍然总是这样问我。
上学的路上,柳依然从不让我走在她身边,她会大声地对我吼,让我别跟着她,还说我一看就是个土包子,走在她身边让她掉价。
我不知道柳依然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劲,看到我就像看到了仇人一样。由于我爸说过,能不能在芸姨家住下去,我和她处的关系好坏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所以不论柳依然怎么对我,我都忍气吞声,不敢有丝毫反抗。
另一方面,我是真的很想有一个姐姐,做梦都想。从看到柳依然的第一眼起,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就是我的姐姐。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认我这个弟弟的,亲口对我喊出弟弟这个称呼。
又一次,正当柳依然在客厅对我大吼大叫的时候,芸姨回家拿东西开门进来了,见此情景芸姨自然要训斥她。我在一旁边连忙对芸姨说是我的错,不怪姐姐,说完偷眼看了柳依然一眼,满心以为她会对我有一点点感激,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她一脸的厌恶。
芸姨走后,我垂着头回到自己的卧室,趴在书桌上摆弄着魔方。屋门突然呼地一声被推开了,柳依然走了进来,站在书桌旁边看着我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我抬头看着她,木然地摇了摇头。
柳依然一把把我手上的魔方抢了过去,大声说道:“在你来之前,所有的玩具,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一个人的。现在,这些东西却要分一半给你!你说,我凭什么不讨厌你!”
说完,柳依然把魔方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又弹到地上,转身出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呆怔了良久,最后捡起魔方,打开抽屉,把里面的零食都拿出来,捧在手里来到客厅正在看电视的柳依然面前,递到她面前。
“姐姐,你吃吧,我不要,以后芸姨再给我吃的,我都给你,只要你……”
我后面想说的是:只要你高兴,我比吃什么都开心。没等我说出来,柳依然就一把打掉了我捧着的零食,大声说道:“谁稀罕吃你的破东西!”
我当时腿靠着茶几,一点防备都没有,她这一打导致我身体一晃,腿被茶几绊了一下,直接倒了下去,脑袋磕在茶几上,咚地一声,额头上立即就见了血了。
一看我额头出血了,柳依然一下子慌了,连忙抢前几步蹲到我面前,扶起我问我有没有事。由于我们两人身体离得很近,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很快飘进我的鼻子,好闻极了。
说实在的,我当时脑袋嗡嗡的,额角一蹦一蹦的疼。但看到柳依然这么关心我,心里感动得一阵酥麻,仿佛连疼痛都减轻了,连忙回说没事,一点也不疼。
之后,柳依然让我躺在沙发上,她从芸姨和我爸住的卧室里找来碘酒和创可帖,先笨手笨脚地用碘酒给我抹了一下伤口,再用创可帖贴上。整个过程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柳依然,看着她为我做这些心里暖洋洋的,真希望我们姐弟俩能一直这样和睦下去,哪怕再让我受几次伤也行。手机用户看异青春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493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